第292章 走漏風聲
月蘭心耷拉著頭往家裏走去，在半路上遇到馮氏的媳婦夏如英，家裏來客人了，夏如英正要往月家去喚婆婆回家。
這個夏如英長得膀大腰圓，臉色紅潤，說話洪亮利索。
“如英大嫂，你認識王家村的人跟南上村的人嗎？”月蘭心不經意地問道。
夏如英沉吟了半刻才道：“怎麽，你有事？我有認識的姐妹嫁到那邊去，你要做什麽？”
月蘭心從懷裏掏出兩錠碎銀，遞給夏如英，笑道：“如英大嫂，想托你辦個事。”她附在夏如英的耳邊，低咕了好一會兒。
夏如英眼睛精芒一閃，樂了：“成，這事包在嬸子身上，保證讓你滿意。”她又將碎銀推回給月蘭心道，“帶個口信而已，不用花錢的。”
月蘭心又推了回去：“嬸子你收下吧，不然，下回我可不敢托你辦事了。”
這裏麵起碼有五兩銀子，月蘭心就是慣大方。
夏如英推辭兩下便笑吟吟地收下了。
那天夜晚，三裏屯的王家村，從一戶人家裏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斥罵聲，亂糟糟的惹人心煩。
一身月牙色棉衫棉褲的王美玲坐在床上，圓圓的臉，眼睛都哭腫了，她委屈地看著屋裏的人，欲言又止道：“娘、大哥、二哥，你們聽聽，外麵的人都在傳我人老珠黃沒男人要了，又說柳家人耍了壞心眼鐵定心腸要娶西村的黃麗，柳家人不僅嫌棄我，還準備逃到京城去。嗚嗚嗚，我該怎麽辦啊？”
王大根凶神惡煞道：“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在背後嚼舌根，等我狠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王美玲的母親牛氏的眼睛豎起三角形，罵罵咧咧道：“打人有用嗎，你要真打了人，不就證明了那些話是真的了。柳家人實在是欺人太甚了。明明說好今日過來娶阿玲的，關春梅非說他們家犯了官司，晦氣，遲遲不肯來，這是欺負我們家沒人啊！”
一聽到這些，王美玲哭得更悲慘了，哽咽道：“我還聽人說了，柳家人從陳家村月寡婦那裏要得三百兩，眼下濟州戰事吃緊，柳家又有堂兄弟在京城做買賣的，想必是拿了錢奔著去京城避難去了。可憐我卻成了失節沒人要的老姑娘，我下半輩子該怎麽辦啊！”說完，她捶胸道，“我的命怎麽這般的苦啊！”
牛氏跟王大根兄弟對視一眼，都陷入沉思。
王大根心一橫，厲聲道：“這幫混蛋，等我去把柳世宗找來，讓他給你磕頭道歉，否則，我饒不了他！”
他作勢要走，卻被王美玲喚了回來。
“哥，天都黑了，你去做什麽！還嫌我不夠丟人嗎？”王美玲走出來跺腳道。
王大根悶聲道：“那怎麽辦，再不把柳世宗那小子逮過來，他們就要逃到京城去了。”
王美玲止住哭泣，想到柳家白白得到的三百兩，心一熱，哼聲道：“明日雇一頂轎子把我抬進柳家得了，對了，讓那個保媒的李媒婆一同前去。”
哪有姑娘家家自個兒跑到新郎家裏去的，自掉身價不說，將來也會被男方家人瞧不起的。
牛氏在旁反對道：“阿玲啊，讓你哥明日押著柳世宗來接你進門，規矩不能壞，我可不想你進了柳家門便低人一等。老娘就不信那個邪了，柳家真要離開柳家村，拖家帶口的，裏裏外外，變賣房產什麽的，憑著姚氏那小氣摳門的性子，沒幾日是辦不妥的。”
王美玲心裏急成什麽樣的，聽了母親的話，想想也是，隻得作罷。
同樣地，南上村的沈家也發生同樣的情況。
聽說柳家平白得了三百兩，姚氏還給柳方中在京城訂了一門親事。哪怕柳家下了聘禮的，沈家也怕柳家反悔。
沈林兒心裏七上八下的，聽風就是雨，尤其聽說王家村的王家明日就要找柳世宗上門迎親，她一刻也坐不住了，催促老母親方氏道：“娘親，你可得幫幫女兒，要是讓柳方中去了京城，女兒就要成老姑娘了，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柳家住得好端端的，為何要全家搬至京城，難道濟州打了敗仗，銀國的官兵就要打過來了？如果真是這般，沈家該怎麽辦？
方氏喚來兒子沈大壯，媳婦苗氏商量對策。兒子媳婦巴不得將沈林兒送得越遠越好，在旁慫恿沈林兒道：“既然兩家是下過聘禮的，那親事便是作數的。咱們家豈能失了先機，你這個做嬸嬸的哪能比侄媳婦遲入門的，幹脆趕在她先前嫁進去。否則，氣勢上就低人一籌了。”
他們的話甚合沈林兒的意，她思來想去的，隻好明日讓大哥去催促柳方中過來迎親了。
至於嫁妝什麽的，回頭再置辦好了，總比煮熟的鴨子飛走了強多了。
沈林兒是個極有主意的，當下從妝奩裏拿出一兩銀子給沈大壯，讓他明日一早便去雇傭一輛馬車，動靜鬧大一些，再悄悄地把柳方中帶過來迎親，隻要木已成舟，柳家人想要反悔也來不及了。
沈大壯夫婦總算是能把刁鑽刻薄的小姑子送走了，高興還來不及呢，巴巴地應了下來。
這一夜，王沈兩家夜不能眠，自有一番計較。
倒是柳家被蒙在鼓裏，月上柳梢了，姚氏還在庭院裏指揮著兩個兒子收拾東西，聽柳田中的話，兩日後便要啟程去京城了，時間倉促，連家裏的田地也沒有變賣出去，便急著上路。
得知柳田中從月家要了三百兩銀子回來，姚氏喜樂生悲，事後想想，覺得三百兩太少了些，合該要價五百兩才是。
柳田中不理會她，任她發瘋，末了喝止道：“你有本事，你倒是上月家要去。”一句話就堵住了她的嘴巴。
後來，柳方中從月家跑回來，說柳大妞家裏那邊傳來消息，月蘭心果然夠大方，又給了林家一百兩。
姚氏更是覺得錯過了什麽，長籲短歎起來。
“老頭子，要不然，我們再去勸勸月蘭心，讓她把我們家所有的地都盤下來，價錢好商量，讓她給個一百兩便是了。”姚氏簡直掉在錢坑裏了，句句不離錢。
柳田中臉色一僵，陰沉沉道：“丟人的事，一次就夠了，我可沒臉再去。”當初他說把田地給月蘭心，人家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