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招惹不起
劉多力本來是要回村的,誰知半路上,鬼使神差地要去月蘭心的宅子附近轉轉。
劉威心裏打了個冷顫,隻能遠遠地駕駛著車來到陳家村村尾。
他們不敢貿然靠近。據說月蘭心養了一條凶煞無比的狼王,那狼王吃人的同時還會召喚同夥,月家麵對著聚雲山,中間隔著一條小溪流,位置實在偏僻荒涼,月蘭心一個婦道人家,有那個膽子帶著家人住在此地,可見此婦人也著實不簡單。
劉多力明裏暗地都派了殺手過來圍殲月家的人,可都是無功而返,這一回借的是柳家人的東風想著把那個女人幹掉了,誰知,除了損兵折將以外,還被陳家聲捉住把柄告到縣衙去,幸好月蘭心重病,柳家人把所有的過錯攬了下來,胡攪蠻纏了一番,最後賠了銀子了事。否則,劉多力又要惹禍上身。
劉多力掀開簾子望向那座宅子,安靜如斯,黎明破曉之間,一抹紅日將月家籠罩其間,隔著那條汩汩的溪流,隱約能看到聚雲山那邊,灌木叢裏閃現著一些綠油油的眼睛,如同鬼魅一般。
哪怕劉多力過慣大場麵,也感到一絲心慌,猛地收回簾子,對著劉威道:“回去。”
劉威看他臉色不豫,忍不住道:“老爺,小的聽說月蘭心橫豎熬不過這個月了,等她一死,小的再帶足人馬滅殺那頭狼王,那些狼群無首,自然不難對付。”
劉多力閉著眼睛,緩緩說道:“一個鄉村婦嬬,竟然能驅狼庇護,我小看與她。”
劉威聽得出他的諷刺之意,順著他的意道:“小的聽說那月蘭心出生時辰不好,克父克夫,她的麵相醜陋之餘,隻能與畜牲為伴,自然有些異能邪術。她一死,自然構不成大患,隻是那個女的—”
劉多力想到最近的遭遇都來自月蘭心跟那個女的,冷哼一聲:“那個女的隻怕是前北朝罪臣蔣聖泰將軍的後人,流竄的要犯,前幾日有人告訴我那女的使的劍法便是正宗的蔣家劍法,待我細細追查一番,要是真的話,是天大的功勞。”
劉威奉承道:“老爺英明,那小的還要不要讓柳家再來挑撥一下,隻要引那個女的出手,就能揭穿她的身份。”
劉多力搖頭:“眼下再等等,彭太仁盯得緊呢,派去京城報信的人遲遲未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半路上出了什麽岔子,你再換一個人去送信,記住了,讓他看看沒有可疑之人跟蹤再走,別再把事情辦砸了。”
“還有,最近讓下人少惹事,孫正浩惡意囤糧被彭太仁盯著不放,正好給機會彭太仁查辦孫家,我們切莫樹大招風惹來事非,這個彭太仁不過區區九品芝麻官,卻跟夏王有故交,我已亮明身份是當朝禮部尚書劉天義的人,可他糾纏著不放,也許他在朝中也有倚仗,在京城的人沒有回來之前,隻能靜待其變。”劉多力又交待一番。
劉威連聲說是,劉多力又盯著月蘭心的宅子看了一眼,才讓回去。
他們剛離開,蔣維維的身影就出現在陳家村村頭,她早就看到了那輛馬車,正琢磨著是誰呢,誰知道卻看到劉威那張陰森森的臉容。
劉多力來月家做什麽?
蔣維維回到家後把彭太仁的話帶到月蘭心,得知他把金條跟帳本歸還給孫正浩,月蘭心愣了半天,才道:“如此,我也放心了。”當初偷東西的時候,她可沒想那麽多,隻想著怎麽痛快怎麽來,後來老鍾頭一家被囚禁了,月蘭心才想到事態的嚴重性。
她擔心連累老鍾頭一家。彭太仁能把東西歸還,倒是保住了鍾家人的性命安危。
月蘭心又覺得牙痛,畢竟那是金條,能換好多好多的錢呢。
想到命運不公,自己還得裝病才能幫柳三妞出頭,月蘭心的精神不大好,整個人都懨懨的,直到陳大為帶著媳婦馮氏前來探望月蘭心。
除了探望病情以外,陳大為還仔細瞧看了月蘭心的狀況,發現她臉色蒼白,確實病得不輕。
他扼腕長歎道:“實在不該,叔要是知道你病成這樣子,還買什勞子的地嘛。”他拿出契書,於心不忍道,“蘭心,你放心,叔一定會幫你把手中的地賣出去,價格也絕不差的。”
原來月蘭心托他買的地辦妥了。
月蘭心嘿嘿一笑,哪怕身體虛弱,卻難掩眼中的歡喜之色,那雙明眸如碧波秋水,越發的光芒四射。
“叔,你辦妥了,著實不錯。”月蘭心看了文書,上麵擔保人均是陳家聲,日期也是好幾日之前。
陳大為苦笑道:“我當初說了你是胡鬧,偏偏二叔說你是個有主見的,還特意跑去幫你做了公證,我也不知道三叔是怎麽想的,如今倒好了,你都病成這樣了,守著一百多畝的地,能操心過來嗎?”
月蘭心眼睛眯成一條縫,隻是看著那些文書笑個不停。
柳氏捧著一盤苞米棒過來招待他們,歎聲道:“大為兄弟,她喜歡折騰,你就隨她去吧,這孩子最不聽得勸了。”柳氏也想通了,女兒都快要死了,管她愛幹什麽,人生在世都沒有一點盼頭,跟行屍有什麽區別,大不了,大不了――
柳氏深深看了一眼月蘭心那毀容的臉,還有那虛弱的身板子,暗暗咬牙,大不了她替女兒守著這些地。
自己不能耕,請人便是。
柳氏感到心裏酸溜溜的,她覺得月蘭心的人生過得太苦了,才想著寄托於耕耘之中,以前不是聽說很多才子仕途不得誌,都寄情於山水之間,要麽就隱於山林做個快活神仙。
她的女兒不過是寄情於莊稼而已。
柳氏想得多了,也看開了。
她的態度引來陳大為的駭然大驚,想當初柳氏聽到月蘭心要種田的時候,反應激烈,母女翻臉。
月蘭心也感到震驚,她大病一場,柳氏開竅了?
想到這裏,月蘭心走上前來,一把摟住柳氏,也不怕柳氏的扭捏之態,歡喜道:“娘,你總算同意女兒種田了?”
柳氏感受到她的身體異常的冰冷透徹,心裏難受,嘴上卻是嗔怪道:“你叔跟嬸看著呢,多大的事,不就是種田嗎,你爹家裏也是世代種田的,對農民而言,土地就是命根子。你要種,娘就陪你種,你要是種不動了,娘幫你守著。”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轉過身去,裝作不耐煩道:“我今日要出一趟門,午飯在鍋裏熱著,你們餓了就吃,千萬別吃生冷的,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