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喜來紅中藏悲色

  “奉英兄弟，你在這裏做什麽？”又是一日晴雪好天，那院中積雪甚厚，遠山近水一染白色。早些來犯的那些神秘人的屍體早已被鐵牛清理，剩下的血跡也已被積雪覆蓋，看不到半分當日的慘象。李奉英一人靠著欄杆正自出神，忽聽得身後木心聲音，忙轉過身來道：“木姑娘，你怎麽出來了？”


  “都說了我不姓木，怎得還叫我木姑娘？”木心撲哧一笑道：“這麽冷個天，不在屋子裏好好養傷，卻在這外麵吹冷風？想什麽呢？”說著上前一步，也靠在那欄杆上笑道：“我猜，是阡陌妹妹的事對嗎？”


  “果然瞞不住你。”李奉英撓頭笑道：“的確是和阡陌有關。”


  “忽然要做父親了，心裏有什麽感覺？”木心問道。


  “說實話，感覺怪怪的。”李奉英眉頭微皺，轉頭看向院中積雪道：“而且，還有點害怕。”


  “你不喜歡阡陌妹妹嗎？”木心見李奉英這般，忙追問道：“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不應該是非常歡喜才對嗎？還是說你有了別的喜歡的人？”


  “沒……沒.……”木心這麽一問，李奉英不由得一下子便想到了木惜憐，忙搖頭道：“沒有的事.……隻是……隻是。”頓了頓這才歎了口氣道：“我感覺自己現在很亂，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準備好了沒，做一個父親。”


  “為什麽這麽說？”木心問。


  “我自小無父無母，幾歲時候便背井離鄉，逃荒外地，認識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李奉英搖了搖頭看著那白雪道：“養父母將我帶大，卻也被賊人害死。我想要報仇，可自己本事不夠，整日渾渾噩噩也不知該做些什麽。我自己大仇未報，漂泊至今，連安身都成問題，忽然要我為人夫，為人父，我如何能當？”他說到這時不由得想起幽並客當日殺他養父母的情形，忍不住眉頭緊皺，微微咬牙道：“父母之仇不可不報，阡陌跟著我，我什麽都給不了她，還會給她帶來無數的危險。說實話，我……”


  “打住！”李奉英說得正自忘情，冷不丁腦袋上挨了一記爆栗。他腦袋一疼，忍不住齜牙皺眉，捂著腦袋回頭看向木心道：“為什麽打我？”


  “因為你該打啊。”木心見李奉英一臉無辜模樣，忍不住撲哧一笑，隨機又正色道：“你說你什麽都沒有怕阡陌妹妹跟著你吃苦？然後呢？若阡陌真的在乎這些，當初又為什麽要把自己給了你呢？她現在懵懵懂懂，自己懷了孩子這麽久都不知道，你難道不應該好好照顧她嗎？”見李奉英仍是遲疑，便接著說道：“你若不娶阡陌妹妹，卻要如何？等自己大仇得報？這要等到猴年馬月？便是阡陌妹妹願意去等，你自己忍心讓她等嗎？萬一你到時候報仇不成有個三長兩短，卻又要讓阡陌妹妹如何是好？”


  “這.……”李奉英眉頭皺得更近，卻不知如何回答。


  “既然將來不知如何光景，你又何故庸人自擾？”木心道：“娶了她，給她一個名分，讓她安安心心地生下孩子。不然，你難道要讓她還未成婚，先有兒女嗎？真若這樣，你讓旁人怎麽看？”


  “這個自然.……”李奉英想到阡陌已懷胎數月，忍不住心頭一酸，說道：“你說得對，我會和阡陌成親，我會努力做一個好丈夫，努力做一個好父親。”


  “這才對嘛。”木心哈哈一笑道：“總算比鐵牛聰明點。”


  “隻是有一點.……”李奉英撓撓頭道：“我現在去和阡陌講成親的事，又該怎麽開口？萬一她拒絕怎麽辦？”


  “阡陌你聽，奉英兄弟這是要找你求親啦，你答應是不答應？”木心聽道李奉英這番話捂嘴一笑，轉身喊道：“我數到三，要是到三還不答應，我就當你拒絕了啊。一……二.……”


  “我答應你！”木惜憐三字還沒出口，阡陌早已一把從屋子中跑了出來，幾個箭步便奔至二人麵前，隻一跳一撲，便即撲進李奉英懷裏，嚇得李奉英忙一把將她抱住道：“小心著孩子。”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阡陌雙腿勾著李奉英腰，胳膊抱著他脖子，整個人像個小孩一般掛在李奉英身上道：“你既然說要娶我，那就不許再後悔。”


  “原來你一直躲在屋裏偷聽。”李奉英小心翼翼將阡陌放下，扭頭看向木心笑道：“原來你們兩個早就串通好了。”


  “這可不能怪我。”木心拍手笑道：“是阡陌妹妹怕你不願娶她，我不忍看她整日惶惶不安，這才想了這個法。你若要怪，可怪不到我頭上。”


  “傻瓜，我怎麽會不願娶你。”李奉英抱著阡陌，把臉貼在她額頭上笑道：“怎麽這麽傻。”


  “好啦好啦，既然都說定了，那就趕緊定個好日子如何？”木心見他二人這般親密，忍不住笑道：“趕緊坐下來商量個好日子，不然再等等孩子都要呱呱落地啦。”


  “咦？”阡陌微微疑惑道：“木姐姐你之前不是說要讓我和奉英大哥的婚事和你的定在同一天嗎？”


  “好啊，居然連日子都定好了？你們到底背著我還說了些什麽？”李奉英見她二人居然連婚事的時間都定下了忍不住大笑起來，假裝生氣道：“都不告訴我一聲，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看我怎麽收拾你。”說著便要伸手去阡陌咯吱窩。阡陌哎呀一聲，忙便要掙脫，李奉英怕她莽莽撞撞弄傷了自己，便也沒再敢抓。“又欺負我，不理你了。”阡陌一掙得手，忙拉著木心逃了，一麵逃一麵還向李奉英不停地做鬼臉。


  眼見她二人進了屋，李奉英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他看著那門口的方向停了好久，這才緩緩轉頭看向院中，臉上再一次籠上了一層厚厚的愁雲。


  “喜宴上殺人……”李奉英喃喃自語道：“但願到時候不要嚇到阡陌.……木姑娘，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