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跟蹤
許越的話沒說完,但對在場的每一個人來講,都已經足夠讓他們了解許越話中的含義。
可能是對許越沒有那麽多的信任,季穎還隻是將信將疑,並沒有多麽深的感觸。而一旁的任柒文與尹夕曦卻已經被冷汗浸濕了全身。
許越的話仿佛是天方夜譚,可當真正地了解了這世界的種種衝突與矛盾之後,即便是天方夜譚,也已經足夠令人相信。
一次次越間的旅程回蕩在他們的腦海裏,那些曾產生的疑惑與二十多年來在心底固定了的思想不斷衝突,幾乎令人頭痛欲裂。
隻是,眼前的玩偶的夢境又何嚐不是證據呢。
這世界上哪有幾個人不曾做過夢,那些曾經在夢裏見到過的,一閃而過的,也許越所描述的,或是與他們曾經在一次次任務裏見過的實在是太過相似。
而作為曾經來過這夢境世界的任柒文來講,這感受便更加真切。
他是曾產生過疑惑的,對這夢境世界的疑惑,不管是哪一次的進入,他都未曾在是世界之中尋找到過可以離開的方式。
許越曾經帶他去過山下,那輛巴士便在半山腰處被人攔下了。
這與一個人的夢境太過相符。
玩偶的力量不足,她也隻能夠在將自己維度所造成這一個山間的莊園古堡而已。
他曾經試圖尋找過離開這裏的方法,也從來沒有發現有越間通道的存在。
許越說的沒錯,什麽附屬位麵,說其本質更應該是更低維度的空間才對,所以,才無法與本位麵等更高等的維度相連接。
任柒文暗罵自己愚蠢,有很多事他早就應該明白的。
在這夢境空間裏他第一次見到許越的時候,在尹夕曦將看似毫不與幽冥關聯的娃娃從瘋人院裏拿出來的時候。
他應該明白的,應該預測到任海文的命運的,畢竟,那些事不早就已經證明許越與玩偶的關係並非看起來的這般簡單。
他們欺騙了所有人,在每一個認識他們的人麵前演了一場二十多年的戲。
他們才不是敵對的關係。
任柒文心中如此思考,尹夕曦又何嚐不是如此。
有關夢境,在那個許越的分身曾給許越帶過去信息的位麵之中,她不也經曆過相同的事情。
隻是轉而,任柒文和季穎又同時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忽然就在這時候,許越直接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懷疑什麽,在聖心教會的附屬位麵之中,我們都曾有過越間的經曆。
可是你們仔細想想,那到底是一個什麽地方,我們當初在越間之時,是否遵循了常用的越間規則。”
任柒文自然是沒有明白許越的意思,可是尹夕曦卻已經被驚恐占據了自己全部的心思。
她才剛剛從附屬位麵離開,又怎麽可能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
在他們當初從總教會離開之後,可並沒有遵循什麽越間的規則,而是直接從本位麵的表位麵直接越間到了附屬位麵之中。
尹夕曦瞬間明白了許越的意思,真正重要的根本就不是附屬位麵,而是它屬於聖心教會。
附屬位麵的規則早就已經被聖心教會所控製,正是因為它屬於教會,所以他們才能夠通過幾乎所有的方式進入到附屬位麵之中。
僅有的懷疑被推翻,不論如何,尹夕曦也無法再對許越的說法有其他任何的反駁之力。
可是,她又怎麽願意去相信這一點呢。
她不過是一個人夢境之中的產物,或許,都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那她到底又為什麽要存在,或是許越,他追求了這麽多年的東西又為了什麽。
索性他們也不過是誰夢中的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又為什麽要去做這些事情。
迷茫,就這樣席卷了尹夕曦的思想,而對於一直沉默著的季穎來說更是如此。
也當然,許越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尹夕曦的反應,或者說,作為一個曾經有過如此經曆的人,他了解尹夕曦此時的想法。
他笑了笑,沒有任何的無奈地笑了:“你覺得自己無關緊要?覺得自己或許都不應該存在?覺得自己的存在沒有任何的意義?
其實我也曾經這麽想過,但是這七千年,我還是熬了過來。
你真是夠蠢的,我以為你會比我坦然,結果連這點道理都想不明白。
你認為人為什麽要活著,難道我們應該知道自己注定有一天會死就去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嗎?難道你認為我們終有一天會變老就去舍棄身旁的那些繁華麽?
你看看這個世界,這個世界裏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過是夢境的產物而已,他卻還是在雕刻著那些名字。
活著,便應該是意義,遵從我們的存在又去反駁命運也應該是意義。
這本就是很簡單的道理,你這二十多年的生命一直遵循著的不都是這樣的道理。
你看玩偶,她是這夢境世界的塑造者,實則呢,不也一樣是跟我們度過了相同人生、沒有什麽區別的人。
不管是誰的夢,不管夢醒還是沒有醒,我們也不過是生活在了不同的卻又相同的世界之中而已。
和他們,我們沒有什麽不同的。”
許越說著,很坦然,似乎是七千年的經曆吧,才讓他擁有了這份坦然。
隻是末了,他又如此說了一句:“況且,你又不是真的無關緊要。”
尹夕曦本還在思考,許越的這一句話自是沒有被尹夕曦聽到。但是隨即,任柒文卻將自己的視線對準了許越的眼睛。
他或是相信了許越的話,也可能僅僅是將許越的言論當做是反駁的資本:“那為什麽,一個附屬位麵還能夠產生屬於自己的意誌,為什麽你還要將那些人都隱藏到附屬位麵之中。
你不是說聖心教會已經控製了附屬位麵麽。”
任柒文的話有理有據,然而,許越缺水嘲笑了幾聲:“你不覺得你自己問出的兩個問題就已經回答你自己了麽。”
任柒文皺眉,轉瞬之後便恐懼的猜到了許越的想法。
“我和聖心教會本就大致相同,它能夠控製的,我為什麽不能。
而且,聖心教會現在都亂成一團,哪還有心思去管一個附屬位麵。”
說到這時,許越又將視線轉到了尹夕曦的方向。
“況且,你不是已經經曆過了麽,空間已經被封鎖,除了聖心教會的意誌本身,我不信還有誰能夠打開被我封住的越間通道。”
說到這,許越話鋒一轉,忽然將視線對準了季穎:“我說的對吧,否則你為什麽會一直跟到這裏呢。”
許越話音剛落,猛地,任柒文和尹夕曦就已經將各自的視線對準了季穎。
“怎麽回事,季穎不是任海文和許越挑選的人麽,許越為什麽要對季穎這麽說話,跟著?季穎有別的目的。”這想法瞬間浮上了任柒文和尹夕曦的腦海,他們兩個自是不敢相信許越的言論。
可是,他們又對許越不敢懷疑。
當然,答案也不必許越或是季穎多說了。
季穎也是一副疑惑的眼光,她彷徨地看著自己,壓根就沒聽懂許越在說什麽。
可片刻過後,那股危險的預感就又再次浮上了季穎的心頭。
這種感覺,就和之前在幽冥之中所感受的幾乎相同。
她猛地向一旁跳開,可奇怪的是,那危險的感覺始終停留在季穎的身後,也在這時,五感敏銳的任柒文終於發現了什麽。
黑夜之中,季穎晦暗的身影莫名就多了幾分輪廓,輪廓籠罩在季穎的全身,就好像是一個人附在了季穎的身上。
精神力猛地就被任柒文提起,卻直接就被許越攔住了。
“這裏是玩偶的夢境空間,動用規則之力,你想要讓這空間都崩潰麽。”許越說著,並沒有多少緊張的樣子。
但他也明白,此刻的季穎正被危險緊握。
說起來,在場的三人之中,如今已然是沒有任何一個人還能夠為季穎提供幫助的了。
任柒文現如今的能力必須要觸碰到規則,尹夕曦的精神力也因為重塑韓璃的身體和靈魂而耗盡,至於許越,如果他還有能力的話,又怎麽可能任由自己斷掉的手臂還不被修複。
不過,這卻並不代表許越沒有其他的辦法。
“我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反正季穎對你來說也無所謂,你不傷害她,我帶你去找。”許越說著,倒還算是輕鬆。
聽到許越的話,任柒文的心終於是安放了下去,雖然真正有問題的不是季穎本人,但任柒文又怎麽不是希望這個在幽冥中一直幫助他的人能夠一直安全下去。
季穎早就已經被冷汗所浸滿全身,其實就算是此時,那些輪廓也還是圍繞在她的身旁。
也緊接著,一道蒼老的男聲便從她的身後傳了出來:“現在就帶我去。”
許越聳了聳肩,終究還是轉過身向莊園的入口處走去。
隻是沒有人注意到,臨走時,許越那隱晦的眼神曾又看向了花園中間的老人。
老人並沒有其他的動作,他還一如之前的模樣,在墓碑上不停地雕刻著。
“沈”字的輪廓已經被他雕琢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