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下一步？
“砰砰砰砰……”隨著上百個陶罐連續不斷的爆炸聲響起，無數各式各樣的鐵質輕小物件四下飛散開來。
落在地麵發生爆炸的，殺傷力不是太大，根本原因在於“火藥”還沒有那麽大威力！尤其是少了爆炸產生的巨大衝擊波。
可有一部分在半空爆炸的，倒是產生了不小的殺傷，原因是那些輕小鐵質物件，在空中快速亂飛，不僅覆蓋麵大，而且人很難躲得開，哪怕是甲兵，不少還沒有來得及放下麵甲的軍卒都被傷到了麵部。
那麽，“火藥”初次登場，真的用處不大嗎？
其實也不盡然！
連續不斷劇烈爆炸聲響，真正衝擊的，是戰場上每一個敵人的內心！
爆炸產生的聲音傳出很遠，無論是大唐軍隊還是百濟軍隊，都在那麽一瞬間，暫時停手，誰都想知道發生了什麽？
然而，當唐軍之中有人高呼：“秘密武器大成，破敵就在當下！”
自那一刻起，整個大唐軍隊，士氣迅速飛漲，特別是右翼水師，更是目睹敵軍在爆炸聲中驚慌失措的樣子。
一霎那間，士氣、勇氣，仿佛全部都回來了！
而“百濟”軍隊方麵，軍心大受動搖。
正麵大軍人數眾多，尚且好些，可側翼突擊騎兵以及後續援軍，卻是親身感受到“火藥”威力。
那劇烈爆炸發出的響聲，足以令人暫時失聰，再加上不少人莫名其妙的受了傷，恐懼之心，瞬間彌漫。有部分騎兵，開始脫離戰場。
但是，隨著“百濟援軍”投入右翼攻勢，水師壓力陡增，原本尚能保持相對完整軍陣，開始出現鬆動。
“雨天影響還是大啊！”謝岩從“望遠鏡”裏看到右翼不穩，心中發出一聲感歎。
因為，如果不是大雨，“投石機”可以發揮更大作用，弓弩同樣能夠有效射殺敵軍，現在卻是，什麽也做不了。
盡管做不了，卻也不能幹等著。
謝岩下令，從左翼抽調一千五百名軍卒增援。
這是一個迫於無奈的法子。
如此做隻有一個後果，那就是左翼空虛，敵軍隻要能夠分兵突擊左翼，唐軍此戰，失敗便成了大概率的事情。
可謝岩別無選擇，隻能希望“百濟人”忽視左翼，哪怕晚一點發現，也能夠爭取時間。
戰場勝負，從來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百濟大軍”固然兵力占優，然唐軍勇猛善戰，正麵始終壓製“百濟軍”主力，令其不敢隨意抽調軍隊。
右翼攻勢雖猛，但也隻是占據上風，尚未形成決定性勝勢。
所以，整體上，戰場態勢，依舊在微妙間平衡。
此刻已過“午時”。
經過一個上午的激烈廝殺，雙方戰損都超過三成。
一般情況下，無論哪一方，都可以選擇退兵。
然而，這一次誰也沒有退。
或許雙方都想著畢其功於一役！
“百濟人”知道，打退麵前的唐軍，短時間內，大唐恐無力再戰，畢竟大唐隻是替“新羅”出頭，沒必要死磕。
可是謝岩、馮寶想的卻是相反。
他們根據曆史實際情況推測，“百濟”這一代皇帝，並不是雄才大略，有多大野心的人，隻要能夠徹底擊破麵前敵軍，兵臨“百濟都城”之下，在來不及撤回前線大軍的情況下，“百濟”有很大可能選擇投降。
這並非他們猜測，而是在真實的曆史上，大將軍蘇定方一戰而勝，然後，“百濟人”就投降了。
謝岩和馮寶很想把這個功勞安在自己頭上，從而在曆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主帥的戰鬥意誌，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軍隊的戰鬥能力。
“謝”、“馮”兩麵將旗高懸，代表著大唐軍隊，永不言退！
“大總管，馮都督那邊快要撐不住了。”賀蘭敏之目睹敵軍甲兵驍勇，本方軍卒難以抵擋，終於忍不住向謝岩進言：“依某之見，調左翼餘下軍卒增援為好。”
一直密切關注戰場態勢的謝岩，搖首言道：“不可！右翼馮都督那裏，相信還能堅持。”
“可再這麽打下去，我軍毫無勝算可言。”賀蘭敏之跟著道：“馮都督率軍苦戰，難以持久，倘若……”
“無妨！”謝岩深吸一口氣，然後道：“我方右翼確實難以堅持，然正麵水師第一營，已攻至敵中軍近前，‘羽林左衛’和‘左武衛’兩部，亦能同步跟上，由此可見，敵軍死戰之心不強，戰事猶自可圖。現在，就得看誰能頂得住了。”
激烈的戰場上，總有些人其實並沒有什麽事情。
“投石機陣地”，就是那麽一處所在。
“這該死的大雨！”衛德子一手重重拍了一把“投石機”，一手抹去臉上雨水，大聲道：“若非天公不作美，定教敵軍铩羽而歸！”
旁邊的石子，倒是默不作聲。
他死死盯著馮寶一側，眼裏似乎能夠噴出火焰！他心裏那個恨啊！恨自己無能，那麽長時間，“火藥”還是不成。除了聽個響，看起來有那麽一點用之外，卻無大用！遠遠達不到“開山裂石”之能。以至於在戰場上，幫不上大忙，隻能嚇唬人。所以他心裏暗自決定，回去以後，哪怕不眠不休，也得弄出真正意義的“火藥”。
王決，統領斥侯。仗打起來的時候，他反而沒多大作用。人在中軍，卻拿著“望遠鏡”四下觀察……弄清楚戰場周圍的一舉一動，是他的職責，更是習慣。
左翼，平靜無波；右翼，血戰正酣；正麵，全軍主力奮勇突進，已越來越逼近敵人中軍；而後方，卻是一片安寧。
王決一隻手放在“望遠鏡”上方以遮擋雨水，另一隻手則拿著“望遠鏡”到處張望，尤其是看起來平靜的後方，他更是仔細關注。因為，他是多麽的希望，那一隻戰鬥力最強的精銳隊伍，能夠打退敵軍回來。
少說，也看了七八回，總是失望。
當王決看到右翼岌岌可危，苦苦支撐時，忍不住再一次看向後方——
“嗯——？好像多了一些東西。”王決瞬間腦子裏閃現出一種可能。他一動不動，死死盯著鏡頭裏出現的那些黑點，可移動的黑點。
數息之後，王決能夠看清，那黑點好像是移動的人。
再等上一會兒，“望遠鏡”鏡頭裏的人越來越清晰！
“是張猛！”王決顧不上了，大叫一聲後拔腿就跑。
片刻，王決來到謝岩麵前，不管不顧地大聲道：“張猛他們，回來了！”
“此話當真？”賀蘭敏之搶在前麵問道。
“末將不可能看錯。”
謝岩非常了解王決，因此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而是轉首對一旁傳令兵吩咐道：“速令左翼餘部增援馮都督，不得有誤！”隨即對另外一個傳令兵道：“即刻通告全軍，‘百濟援軍’以退，我方援軍已抵達戰場。”
很快，在軍卒們的奮力吼叫下，消息傳遍交戰雙方。而這個時候，張猛、匡勝他們的身影，已是目光可及。
“王決，速去告訴張猛，讓他帶人突進右翼，與馮都督合兵一處，消滅甲兵。”
“得令！”
這是一支真正的精銳之師！
後世史書錄下：一夜行軍，兩千鐵甲破敵過萬！後，疾行數十裏，稍息，整軍再戰，大破“百濟騎兵”，斬首過千。至此，寇，潰不成軍矣！
曆史記載，僅有寥寥數句，實際情況倒也確實如此。
當張猛他們一千多全鐵甲精銳進入戰場，最令謝岩、馮寶意外的是——“百濟”那支過半甲兵的步卒隊伍，竟然拋下騎兵，先跑了。
馮寶可管不了那麽多，當即指揮右翼所有參戰軍隊，對“百濟騎兵”實施圍剿。
於是，戰場上極為罕見的一幕出現了——步卒，合力圍剿騎兵！
其實也難怪，在有限的戰場空間裏，加上大雨滂沱，騎兵行動受限，被圍困也不奇怪。但真正致命的卻是同行步卒撤退。
被拋棄的軍隊是可悲的！
哪怕再勇敢，孤軍陷入重圍，也是難以殺出，更何況，騎兵無法跑起來，等同於馬上步兵，根本抵擋不住四麵八方捅過來的長槍、馬槊。
尤其是張猛他們加入後，全鐵甲軍卒防護力高，根本無懼騎兵戰刀，近身絞殺，紛紛斬落騎兵於馬下……
馮寶眼看大局已定，終於能夠鬆一口氣了。他將指揮權交給劉愣子後，回到了中軍。
“怎麽樣，近距離指揮作戰，感覺如何？”謝岩說著話，遞了一條幹毛巾過去。
馮寶擦了擦臉上血水、雨水混合物，然後將毛巾隨手扔地上，沒好氣地道：“要不你去？”
“我不去！”謝岩微微一笑道：“此戰大勝，已是定局。”
馮寶道：“意料之中，隻是過程驚險。”
謝岩點了點頭，忽然問：“你想過沒有，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麽走？”
“下一步？不是早想好了嗎？逼降‘百濟’，班師回朝。”馮寶不解地問。
謝岩微一搖首，半晌道：“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什麽想法？”
“統一半島！”
“啊——”馮寶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