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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李涵石的發現(二)

  李涵石莫名其妙的叫嚷,令所有人都有些發蒙。


  謝岩怔住片刻,回過神道:“李道長,不妨把話說個清楚。”


  “正是,何為‘變’,何為‘絕’?”賀蘭敏月亦出言問道。


  “所謂‘變’者,自是指小娘子,當年恩師曾有言……”


  “夠了!”謝岩敏銳的察覺到,眼前這位“涵石道長”,似乎沒無“高人風範”,不僅能說會道,而且胸中城府有限,基本上有什麽說什麽,完全沒有顧忌。可是這哪成啊,有些事,豈能說得那麽直白,是以急忙喝止,隨即又道:“李太史德高望重,豈會有汝這般口無遮攔、言語輕浮之弟子?來人,將其拿下,送至官衙,吾欲親審此人。”


  吳成那是早就看李涵石不順眼了,此刻,那是毫不猶豫地揮動拳頭,上去就是兩下,直接“幹趴下”。


  “別啊!貧道真是……唔唔……”


  可伶李涵石,話都沒來及說完,直接就給謝岩用手帕塞進嘴裏,而後還“威脅”道:“若在胡說,直接斬首示眾。”


  這話,嚇得李涵石臉色蒼白,一點聲音都沒敢再發出,隻是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東張西望。


  “老實點,別指望有人能救。”吳成一把將李涵石從地麵上拉起來,本還想給兩拳,卻被謝岩伸手給攔下。


  “先將此人送往官衙,莫要再動粗了,吾還有話要問。”謝岩淡淡吩咐了一句,然後回到賀蘭敏月身邊道:“咱們回去吧。”


  賀蘭敏月並不是一個心思細膩之人,適才李涵石所言,她壓根沒有多想,隻以為是李淳風所說“不要離開鄉裏”,但是她卻有些擔心,萬一這個看起來有些“討厭”的小道士,真要是李淳風弟子,那可麻煩了。


  謝岩卻表示“無妨”,並說:“若真錯了,最多負荊請罪爾,不足為慮。”


  然事實上,謝岩非常清楚,李涵石乃貨真價實的李淳風弟子,單就其僅憑“麵相”能夠看出一些不尋常之事,便足以證明。隻是謝岩惱火此人“說話不看場合”,有意給他點“教訓”而已。


  謝岩仿佛沒事人一樣,一路和賀蘭敏月閑聊,直至回到府中。


  待羅蘭陪同賀蘭敏月離開後,謝岩立刻轉出府門,連馬車都顧不上等,徑直快步前往官衙。


  “吳成在何處?”謝岩在官衙大門前,問守衛道。


  守衛回道:“先前押一人前往大牢方向。”


  謝岩二話不說,一邊進得官衙,一邊對身邊親兵道:“去找吳成,把那個道長請到‘公事房’,切記,莫要怠慢。”


  那親兵聽得一頭霧水,還想再問,結果卻隻能看到謝岩匆忙背影。無奈,隻能去執行這道“費解”的命令。


  回到“公事房”裏,謝岩命人沏好茶,而後端坐於自己的位子上,耐心等著。


  很快,一個灰頭土臉,且有些鼻青臉腫,身穿道袍的年青人,在吳成等幾名親兵“保護下”,走進了“公事房”。


  “都退下。”謝岩安坐不動,口中吩咐道:“且將房門關上。”


  吳成詫異地看了謝岩一眼,然後揮手示意同伴“退出”,並最後一個走出,且合上房門。


  直到此時,謝岩才算有機會很仔細地打量著李涵石,隻見其人年約二十上下,頗為瘦弱,且膚色黝黑,顯然是長期風吹日曬緣故。


  “李涵石,李道長,本官謝岩,這廂有禮了。”謝岩說著話,同時自桌後椅子上站起,走到李涵石麵前,彎腰躬身,以示歉意。


  這下輪到李涵石“暈了”,眨了眨眼睛,都不知道應如何應對。


  “本官知道,道長確是李太史弟子,先前所為,不得已也。”謝岩直起身,微笑道:“道長何不坐下敘話。”


  “知道汝,還讓人……”


  “本官說了,不得已而為之,還請見諒。”謝岩再一次躬身陪禮。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謝岩誠意十足的道歉,令李涵石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發難”,更重要是,他很想知道“不得已”是為何?


  看著李涵石坐下,謝岩親自端起茶盞遞到其麵前,同時道:“本官以茶代酒,冒犯道長一事,還請就此揭過不提。”


  李涵石接下茶盞,一手端著,一手揉了揉嘴角淤青,苦笑道:“貧道何辜?遭此無妄之災。”


  “無妄乎?”謝岩淡淡反問一句。


  “難道不是?”李涵石問。


  謝岩微微搖首,於李涵石對麵的椅子上落座,說道:“昔日李太史,亦不曾詳說賀蘭姑娘之命數,道長以為,何故?”


  李涵石似乎未曾想過這個問題,聞言一怔,眼光閃動,不知想到什麽……


  片刻後,李涵石道:“吾等窺天機,知命理,教人趨吉避凶,自當知無不言。”


  謝岩聽得臉上瞬間冒出一縷黑線,心想:“李淳風這是從哪兒找來的徒弟?整個就是一個二貨。”


  不過想歸想,嘴上可不能這麽說。


  謝岩深吸一口氣,暗自平複心緒,以平常語氣道:“道長所言聽之有理,然謬誤甚多。”


  “望縣子不吝指教。”


  謝岩看著李涵石一副態度極為誠懇的模樣,忽然明白了,對麵這個家夥,並不是腦子少根弦,而是心智單純!


  且不說被人無端打了一頓並未惱怒,甚至聽不出謝岩明裏客氣,暗中藏針的話意,反而擺出“求教”之姿,如同孩子犯了錯,還一臉無辜地問一句“為什麽”那樣。


  謝岩感覺自己是遇上了一個奇葩,跟他簡直沒法計較,隻能就事論事地說道:“易、卦、命、相,大學問爾,道長精研以獲天機,知人命數,令人趨吉避凶,乃善舉也!然道長可有想過,若他人知曉未知之事,且深信不疑,又該當如何?……”


  接下來,謝岩以不厭其煩的態度,詳細敘說了一些事例,概括起來就是——如何,且需要換位思考!

  這來自後世正確的理論,有理有據,令李涵石無從反駁,且觸動頗深。隱約之間,他似乎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聽君一席話,貧道受益匪淺。”李涵石剛剛“正經”一番,轉而又問:“可賀蘭娘子之變化,乃是好事,緣何說不得?”


  “我靠!”謝岩差點張嘴罵出聲,還好忍住了,強行按下胸中洶湧,努力用平和的語氣說道:“既一切向好,何需言明?道長可有想過,若一旦說出,豈非牽扯過往,有必要嗎?”


  “哦——原來如此。”李涵石腦子動得很快,立即聽懂了謝岩意思。


  實際上,有些事情過去了,也就算了。真要說的那麽清楚,當事人必定會尋根問底,屆時,肯定會翻出過往一些事情。


  李涵石不是傻,更不是笨,隻是心性至純,想不到那麽複雜,簡單而言,他更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謝岩倒是察覺出這一點,可其人畢竟不是孩子,如此草率,實在令人受不了。


  謝岩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要離遠李淳風師徒!這兩個人,一個如同妖孽,一個卻是傻帽,靠近了,絕對短命。


  “謝縣子,聽聞‘燒酒作坊’新出‘五年陳’,市麵上購之不得,不知汝府上有沒有?”


  謝岩估不到李涵石冷不丁換了話題,愣了一下,道:“尚有一些,道長……”


  “那便好極,縣子不妨送吾十瓶八瓶,權當賠禮好了。”李涵石說著話的時候,還用手指特意揉一下嘴角淤青,仿佛是在“提醒”。


  謝岩被弄的簡直有些哭笑不得,口中還得回道:“此乃小事爾,待本官命人送至‘元德觀’便是。”


  “不用那麽麻煩。”李涵石擺手言道:“此刻貧道無事,勞煩縣子差人陪吾去拿即可。”


  謝岩很是無語地看了一下李涵石,情知不好跟此人多計較,隻得喚來吳成,讓他領李涵石回府,送些酒,擺平此人,省得看著心煩。


  謝岩本意是早些打發此人為好,可偏就忘了一件事,“涵石道長”之名,在“衛崗鄉”裏已然傳開,如今坐實身份,“謝府”裏那些大爺姑娘們,又豈能錯過。況且,旁人又不知謝岩心思,隻以為是府裏“貴客”,那自然竭盡“招待”之能。


  於是,令回家後的謝岩,做夢也沒想到的一幕出現了——自家府上正廳裏,密密麻麻都是人,老兵們帶著家眷,悉數都在,而大廳正中主位上,李涵石坐在那裏,喝著小酒,口若懸河,吐沫飛濺地在說話……


  興許眾人注意力都放在李涵石身上,居然沒人發現主人謝岩就在門口。正當他邁步意欲入內阻止時,忽然聽到身後有人低聲喚道:“郎君。”


  轉身一看,發現是羅蘭,未及開口,卻見其低聲說道:“郎君,且一旁說話。”


  謝岩心裏非常詫異,心說:“有話還得躲著說嗎?”不過,行動上卻是作出反應,隨羅蘭走出一些距離。


  “郎君,涵石道長所言當真?”


  “他說什麽了?”謝岩非常奇怪地問。


  “道長稱‘郎君與賀蘭娘子乃是贏缺相補,當世絕配。”


  “啊——”謝岩瞬間“蒙了”!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這家夥可真是什麽都敢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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