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煩惱
魏公公不是暗示他們,歐陽晟的屍身就停放在這裏嗎,為什麽連個守衛都沒有?葉雨瀟奇怪片刻,很快反應了過來,皇上這是為了不引人注目,如果一向冷清的義莊忽然有了專人把守,勢必會令人聯想翩翩。
而皇上不願意把地點告訴她,就是擔心她突然來義莊,會引人猜想吧?
平南王當先走進義莊,叫醒了牆角的老頭,遞給他一塊銀子,說想在這滿屋的屍體裏,找尋一位朋友。老頭接了銀子,歡天喜地,看樣子別說找人,就算他們把屍體全搬走,他都沒啥意見。
平南王在跟老頭說話的時間裏,葉雨瀟已經迫不及待地找了起來。不一會兒,她便在眾多的屍體裏,一眼辨認出了歐陽晟那張熟悉的臉。
真的是歐陽晟嗎?他真的已經死了嗎?人就在眼前,葉雨瀟卻不敢上前確認,死死地咬著自己的拇指指尖,淚眼迷離。
平南王見她如此,心疼不已,親自上前查看,確實就是歐陽晟。隻見他麵色白中透青,雙眼緊閉,一動不動,身上還穿著帶血的甲衣。
“瀟瀟,來都來了,過來跟他說幾句話,就當是送他一程了。”平南王喚葉雨瀟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葉雨瀟喃喃地念叨著,忽然幾步猛衝到歐陽晟的屍身前,扒開了他的衣裳。
近旁的侍衛嚇了一跳,齊齊朝平南王看去。
平南王歎息一聲:“隨她去吧。”
葉雨瀟這是不相信歐陽晟已死的事實,想要進一步求證眼前屍首的身份呢。
平南王猜得一點兒不錯,葉雨瀟一會兒的功夫就把歐陽晟扒了個精光,開始找他身上的“小記號”。天生的小小黑痣,小時候摔倒留下來的輕微疤痕,還有虎口握劍磨出來的薄繭。
黑痣的位置沒錯,疤痕的位置沒錯,薄繭的位置也沒錯……
真的就是他了嗎?葉雨瀟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讓侍衛幫忙,把歐陽晟整個兒翻了過來。
這一翻,侍衛看到了歐陽晟後.臀上花紋複雜的印記,先“呀”了一聲。
有“胎記”……這個人有“胎記”……真的是歐陽晟,真的是歐陽晟……葉雨瀟瞬間覺得渾身的力氣被抽走,軟綿綿地朝地上滑去。
侍衛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抬頭看平南王:“王爺!”
平南王除了歎氣,竟不知說什麽才好。他示意侍衛給歐陽晟把衣裳穿好,自己則親自扶住葉雨瀟,把她帶出了義莊。
屋簷下,葉雨瀟死死地抓住了平南王的胳膊,反複地道:“外祖父,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他說過,等他救了恒王,就回來娶我的;他說過,等這一仗打完,就回來娶我的……外祖父,他說話不算數,他說話不算數!”
歐陽晟這臭小子,為什麽在救恒王的時候不能好好地保護他自己,害得他的寶貝外孫女這麽傷心。平南王讓葉雨瀟哭得心亂如麻,恨不得把歐陽晟從停屍台上拽起來,臭罵一頓。
葉雨瀟盡情發泄著心中的情緒,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慢慢地平靜下來,隨平南王回了城。
平南王很不放心她,打算把她帶去平南王府,但葉雨瀟卻怕平南王妃等人看見她這副樣子,平添擔憂,堅持回到了寧惠夫人府。
悲痛之中還知道考慮別人的心情,看來她已經開始走出來了。今天帶她去見歐陽晟最後一麵,是正確的選擇。平南王府看著葉雨瀟進了寧惠夫人府的大門,撥轉馬頭,回平南王府去了。
沒錯,讓葉雨瀟去見了歐陽晟最後一麵,的確是明智的選擇,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她雖然依舊心情低落,但到底恢複了正常的飲食和作息,不再像前幾天一樣,整天渾渾噩噩了。
這天,葉雨瀟用過膳,正在用茶水漱口,小纂過來道:“夫人,春曉從馬場那邊采了馬血回來做血清,您是打算今天就開工嗎?”
葉雨瀟點點頭:“對,今天就開工,叫她去東跨院等我。”
難過嗎?難過。心好像破了個無法愈合的大口子,隻要一碰,就會痛。
但如果因此一蹶不振,連正常的生活都無法繼續,歐陽晟一定會鄙視她吧?
沒關係的,他隻是先走一步,終究有一天,他們會在地下相逢。葉雨瀟如是對自己說著,起身去了東跨院,投入了緊鑼密鼓的血清製作當中。
巨大的悲痛被深埋心底,幾乎沒有人發現葉雨瀟的異常。在連續的幾場秋雨過後,所有的抗毒血清製作完畢,被儲存到了特製的冰庫中。
與此同時,明澈藥鋪的生意蒸蒸日上,明澈醫館也由於天字號病房的設立,帶來了不少收入,葉雨瀟由於開辦馬場而帶來的經濟壓力逐漸緩解。
平南王府在與薛家持續來往了一段時間後,對他們家的人品和家風都很滿意,準備在明年春天的時候,正式和薛家議親。
諸事皆順,唯有一件事情,讓葉雨瀟有些煩惱。明澈男校遲遲沒能搬出安定巷,導致安定巷一直無法限製男人進出,讓天字號病房裏的病人和病人家屬極為不滿。
因為住得起天字號病房的人,非富即貴,更在意男女大防,不願意見到安定巷中時常有男人進出。
為什麽這個問題一直得不到解決?萬一有天字號的病人因為這個原因不住了,怎麽辦?治病救人的理想再崇高,也是需要有經濟基礎做支撐的,她需要這一筆收入,可不能輕易失去。
葉雨瀟抽了點空,來到明澈男校,問顧長平:“二表哥,平安巷裏的房子是怎麽回事?是找不著合適的,還是房東不肯租?”
“都不是。”顧長平搖著頭站起身來,隔著斜對門的明澈醫館,指向了濟世堂的方向,“濟世堂的新東家,跟先前的舊東家薛小姐一樣,跟我們明澈有仇,見我們要租房子,他們也來租,房東為了不得罪人,幹脆誰也不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