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氣急敗壞

  “李世子這是哪裏話。”葉雨瀟連忙還禮,“你今日以死囚犯試藥,還了我清白,我還沒謝謝你呢。”


  李讚依然愧疚:“我還以為證明了郭芙並非死於青黴素過敏,你和明澈醫館就能沒事了,看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方才丁院使和薛小姐步步緊逼,倘若寧惠夫人因此獲罪,那我可真是萬死不辭其咎了。”


  “他們緊咬著我不放,是他們不對,李世子怎一味責怪自己?”葉雨瀟笑了笑。


  話雖如此,李讚仍是自責。他本待跟葉雨瀟多說幾句,但此時嶺南王妃出宮來了,他隻得收了聲,與葉雨瀟告別,回家去了。


  葉雨瀟在廡房前耽誤了這一陣,等要走時,正好碰見了丁孟澤和薛靜妤。薛靜妤今日落敗,心情壞得很,她生怕葉雨瀟奚落她,連招呼都沒打,就匆匆登車走了。


  丁孟澤已經洗過了臉,但身上的衣裳還沒換,領子和胸.前的衣襟上,仍是濕漉漉的。


  葉雨瀟本來已經準備登車,看見他,又停了下來,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丁院使,你馬上就要成為熙朝第二個會製青黴素的人了,你高興不高興?”


  她剛才在慈寧宮氣了他一回還不夠?非得再氣他一回??丁孟澤拉著臉,冷哼了一聲:“寧惠夫人好口才,在下自愧不如。”


  “沒關係,這個我也可以教你。”葉雨瀟笑著道。


  真拿他當學生了??丁孟澤氣得七竅生煙,扭頭就走。


  葉雨瀟看著他的背影,樂了一會兒,登車去了醫館,著手落實重新開業的事去了。


  丁孟澤揣著一肚子的火,去了濟世堂。


  他到時,薛靜妤已經把自己關在房裏,砸了一地的碎瓷渣子了。丁孟澤忽然覺得自己不該來,扭頭要走,薛靜妤搶先一步把他攔住,厲聲責問:“你以前不是挺能說的嗎?今日為何卻讓葉雨瀟占盡了上風?”


  他在慈寧宮受氣,在廡房前受氣,末了到濟世堂還是受氣?他今兒出門前,一定是沒看黃曆!丁孟澤耐著性子解釋:“誰能料到李讚弄了個幾個死囚犯來試藥?你不是也沒想到麽?”


  “我說的是葉雨瀟,不是李讚!”郭芙的事,薛靜妤本以為早就算完結了,哪知今日又被翻了出來,真是窩火得很,“李讚的確是有備而來,但葉雨瀟可什麽都沒倚仗,她光憑著一張嘴,就把你駁得啞口無言,哄得皇上顏笑眉開了,你不覺得自己很無能嗎!”


  “我無能?”丁孟澤冷笑,“你若辦事牢靠些,讓郭芙死得更像是青黴素過敏,哪來現在這麽多事?”


  薛靜妤一時氣短,啞聲了一會兒才道:“郭芙不是我害死的,你不要亂說。”


  到現在還不承認!她這樣藏著掖著,一點兒都不誠心,還妄想他全力以赴?丁孟澤欺身上前,捏住薛靜妤的下巴,把她抵到了桌子邊上:“葉雨瀟大獲全勝,可是你有什麽損失?丟人現眼的人是我!我馬上就要去給她當學生了,你卻什麽都不用做,你還有什麽可抱怨的?!”


  這事兒不想則已,一想就更來氣。其實青黴素跟他有什麽關係?他若非摻和到薛靜妤和葉雨瀟的爭鬥中來,哪會惹得一身騷?丁孟澤越想越覺得他是被薛靜妤害了,黑沉著臉,粗暴地扯掉了她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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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雨瀟忙著籌備醫館再次開業,忙成了陀螺,歐陽晟在隱院等了她好幾天,才把她給盼了來。


  “小沒良心的,麻煩解決了,就把我拋諸腦後了。”歐陽晟斜倚在床頭,頭發半散著,手邊一本半新不舊的兵書,音調幽幽怨怨的。


  葉雨瀟沒忍住,笑出了聲來:“歐陽晟,你這樣子,可真像個悔叫夫君覓諸侯的怨婦。”


  白日裏不敢去見,天天夜裏跑到這裏來等她,還等不著,可不就是怨婦了。歐陽晟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朝床裏頭挪了挪。


  葉雨瀟走過去,先幫他把兵書合好,擺到了床頭的櫃子上,再才蹬掉鞋子,爬上了床。


  “這幾日,還算稱心如意?”歐陽晟伸手拔掉了她發髻上的釵環,免得她倚靠床頭時,會把自己戳到。


  “還行。”葉雨瀟才不倚靠什麽床頭,直接鑽進了他懷裏,“本來一共三件事:青黴素合法化、醫館重新開業、郭芙真實死因,現在前兩件都解決了,隻等第三件水落石出了。”


  歐陽晟摸著她的頭發,聞她發間的香氣:“我說過,青黴素不合法最好……”


  “我記著呢,但事情的發展並不由我掌控。”葉雨瀟回想著當日的情形,道,“丁孟澤咄咄逼人,我不想讓他得逞。”


  “沒關係,合法就合法吧。”歐陽晟道,“你不用它就是了。”


  “我不用它?我不用青黴素?”葉雨瀟猛地一仰頭,去看他的臉,“為什麽?”


  她這樣一仰頭,差點撞到歐陽晟的下巴。歐陽晟趕忙躲開,但她這個姿勢實在太像索吻,他便又垂首,親了一下:“若有人要求你用青黴素,你一定要義正言辭地拒絕,實在是拒絕不了了,才勉為其難地用一下。”


  哦?不是不用,而是要“勉為其難”地用?葉雨瀟咂摸著他這話裏的意思,抱怨道:“給人看個病而已,怎麽就這麽麻煩呢?”


  “讓你遇事多拿喬而已,麻煩什麽?再說你是譚十召的徒弟,怎能不學他的行事風格?”歐陽晟把她的腦袋重新摁回自己懷裏,道,“我說過,以後別人要用青黴素,都得哭著喊著來求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人性便是如此,唾手而得的東西,不但不會珍惜,反而處處挑剔。若是哭著求來的,不但不敢挑刺兒,反而會小心翼翼,生怕把人給得罪了。”葉雨瀟悶悶地道,“道理我都懂,隻是這跟我的初衷背道而馳。”


  她要的是推廣新藥,將現代醫術發揚光大,造福更多的人,而不是為了自己少些麻煩,就耍手段縮在龜殼裏。


  “你呀。”歐陽晟點了點她的鼻尖,“若是整個天下的人,都哭著喊著來求你,這算不算是與你的初衷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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