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千萬不要揭穿
老嫗含淚繼續寫著,葉雨瀟一邊看,一邊給她遞了條帕子:“她被藏在福壽堂的地窖裏,沒人見過她。後來逃跑時,臉已被毀容,別人都以為她隻是個瘋子。”
葉雨瀟念完,有些疑惑:“太妃沒法生孩子,給丈夫納妾就是了,何必非要鋌而走險地綁架自己的親妹妹?”
這個問題,歐陽晟回答了她:“庶子無權繼承爵位,如果她不偷梁換柱,齊王府的爵位遲早是二房、三房或四房的。”
原來如此,利字當頭,的確會讓人瘋狂。葉雨瀟恍然大悟。
歐陽晟問老嫗道:“還有一件事,本王尚不明白。齊王府其他人沒見過你也就罷了,難道本王的父親也沒見過你?他有沒有認出你來?”
床笫之間,總是見過的吧?
老嫗馬上又寫。
葉雨瀟看完,轉述給歐陽晟聽:“自然是見過的,但每次屋子裏都很黑,她看不見姐夫的臉,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她來。”
歐陽晟似乎最在意的就是這個問題,而老嫗的回答顯然沒有讓他滿意。他背著手,側身麵對老嫗和葉雨瀟,望著閃爍的燈燭,沉默不語。
他到底是信了老太太,還是沒信?葉雨瀟拿不準他的態度,隻得對老嫗道:“要不您先休息吧?您的傷還沒好,可別累著了。”
老嫗看著她笑了一笑,在紙上又寫了幾行字,這次她不是寫給歐陽晟的,而是寫給葉雨瀟的。大概的意思是,她原本打算在南疆了卻殘生,是葉雨瀟送給她人皮麵具,才使得她有了走出去的勇氣。隻可惜,回京後有人追殺她,人皮麵具也被他們扒下來了。
原來老太太來京城,跟她還有點關係哪?也許冥冥之中,一切因果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既然說起了她被追殺的事兒,葉雨瀟便又問了:“您既然被追殺,又是怎麽去的秋園?秋園就是您拿著地址和我的畫像問路的地方。”
老嫗寫道:“好像是因為白惜文欠了他們的錢,他們氣不過,所以幹脆把我放了,好給她添亂。”
原來如此,是歐陽晟壓製白太妃的手段起了作用。但歐陽晟對付白太妃的時候,其實也沒想到事情竟跟他的身世有關吧?葉雨瀟想著,又看了一眼歐陽晟,隻見他依舊在望著燭火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麽。
像是感應到葉雨瀟的目光,歐陽晟轉過身來,對老嫗道:“你剛才所說的事,本王會去查證。”
老嫗卻是連連搖頭,急急忙忙地又朝紙上寫了。
葉雨瀟看著道:“她說千萬不要查,這件事一旦被人知道,你就成了奸生子了。她冒死回京見你,隻是為了提醒你,白太妃對你再好,也不是生母,須得留個心眼,不要全信。”
“當年她給你留下印記時,的確心有不甘,想著有朝一日一定要回來,揭穿白惜文的真麵目。但現在她已經想通了,凡事不能光顧著她自己痛快,須得多為你考慮。隻有白惜文繼續當你的母親,你才能擁有現在的榮華富貴。至於她,等養好傷後,她就會回南.疆,此生再也不會來京城了。”
葉雨瀟轉述完,已是濕了眼眶。她兩世沒有享受過母愛,從來不知道為人母者,可以為孩子考慮到這份上。她覺得已經不必再找什麽證據了,老太太肯定就是歐陽晟的生母,不然她冒著風險回來,圖什麽呀?她什麽好處都落不著。
歐陽晟似乎一直在想著別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他聽老嫗說完,什麽也沒有表示,一言不發地先行離開了。
葉雨瀟把筆墨收走,安慰老嫗道:“事出突然,王爺一時難以接受也正常。不過他為人正直善良,一定會認您的。我去把止痛藥端來,您喝了先休息,咱們把傷養好再說。”
老嫗點了點頭,卻抓住葉雨瀟的手不放。
葉雨瀟揣度了一會兒,問道:“您的意思是,他認不認您無所謂,但一定要相信白太妃並非他的生母,要提防她?”
老嫗麵露欣慰,鬆開了葉雨瀟的手,似乎很高興葉雨瀟聰慧,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意思。
“好,我會把您的意思轉達到。”葉雨瀟拍拍她的手背,起身去把止痛藥端來,喂給老嫗喝了。
老嫗服下止痛藥,昏昏沉沉地睡去。夜還長,此處需要人陪護,但葉雨瀟擔心歐陽晟,便喚了丫鬟來頂替,自己則回房去了。
歐陽晟坐在臥房臨窗的羅漢床上,默默地望著窗外的夜空,夜空漆黑無月,僅有零落的幾點星子,發出黯淡的光芒。
葉雨瀟把暖壺裏溫的茶水端出來,倒了兩盞,又從櫃子裏取出丫鬟留給她的兩碟子點心,擺到了炕桌上。
歐陽晟收回目光,端起麵前的熱茶:“她歇下了?”
“嗯。許是心願已了,雖然剛才累了這半天,但精神反而比先前好了。”葉雨瀟說完,端起茶水,一口氣喝完了。
歐陽晟給她另倒了一盞,又拿了塊點心遞給她。
葉雨瀟故作驚恐狀:“我今兒知道了你的大秘密,不會被你殺人滅口吧?這點心理有沒有下毒?”
“有毒!”歐陽晟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隔著炕桌把點心塞進了她嘴裏。
葉雨瀟嚼著點心,口齒含混不清:“你打算如何查證?”
“可以查證的地方多了。”歐陽晟道,“是哪些人把她綁入地窖的,是誰給她送飯的,誰給她接生的,逃跑的時候又有哪些人看見了……”
“這些人應該都已經被殺人滅口了。”葉雨瀟喝了口茶,吞下了點心。
是,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沒有半點風聲露出來。歐陽晟慢慢地轉動著炕桌上的茶盞,道:“如果她真是本王的生母,本王不但要認她,還要為她討回公道。”
“老太太不是不讓你認嗎,怕你的身份被人詬病。”葉雨瀟問道。
“本王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如果證據確鑿,本王卻不認生母,不為她討回公道,豈不枉為人子?”歐陽晟正色道,“奸生子的身份固然令人詬病,但這不是本王生母的錯,更不是本王的錯。錯的是當年犯下惡行的人,本王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