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章 玉虛舞清影(十六)
鬼神通道是一個露出地麵的大洞,從中冒出無邊鬼氣數丈許如黑洞,而鬼神通道周圍三麵環山,唯一的出口是山穀中的小道,被玉虛真人封印,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來到這裏,穀道越發狹窄,最窄處如羊腸小道,隻容得下一人側身而過,兩廂懸崖峭壁高聳,近百丈高的峭壁高不可攀。
極目望去,頭頂一線天,陰風怒號卻是黑暗無邊,鬼氣籠罩玉虛穀如暗夜,而這裏正是鬼氣彌漫的源頭。
此地鬼氣越發濃鬱,刺鼻,仿佛兩眼一抹黑的環境中,鬼氣如黑煙滾滾張牙舞爪從地底鬼神通道內湧出,要不是一身異寶,更有麒麟香囊,九葉蓮,明火護盾等物加持,普通修士是無法走到這裏來的。
修為淺,沒有法寶護身,估計走進玉虛穀,就鬼氣侵體,進而入魔,甚至被迷了心竅,成為渾渾噩噩的行屍走肉。
而能走到這裏來的修士們,不止進出玉虛穀一兩次,有備無患下,才能走到玉虛穀深處,才能走到鬼神通道前,被玉虛真人封印所阻,隻能看著。
看著鬼氣彌漫的鬼神通道,因為封印的緣故,那飽含玉虛真人無上法力,而讓人一籌莫展的封印,他將黑黢黢光滑如玉的黑勝石握在手心。
另一隻手裏,是半瓶子黑水,而他不經意間朝身後看了一眼,銀鼎上人雖看不到他,但到了如此狹窄的環境中,一片雪花六出無腦朝四麵八方射去,也是避無可避。
仿佛到了這裏,再高明的隱身術都沒什麽用,除了飛天遁地,可是天空中閃耀著星河般璀璨光芒的大羅天步步緊逼,而他此時的處境,如同被夾在獨木橋中間,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甚至連跳河都做不到,兩山夾一穀,除了回頭路,也隻能向上飛。
在禁法的玉虛穀飛起來,帶給銀鼎上人意外,因此銀鼎上人也有了妥貼的應對之策,以雪花六出封鎖狹窄穀道,“嗡嗡嗡”飛速旋轉中,鋒利如刀的雪花六出成千上萬如漫天花雨,將唯一的出口徹底封死。
而玉虛穀上空中的大羅天,六道大羅天光華璀璨,如利刃高懸,如星河璀璨隨時飛流直下,三金三銀,金銀射線呈六邊形封住玉虛穀天空,讓人一見,也知插翅難逃。
而他並不想逃,要跑早跑了,對於跑,他有經驗,不跑,是因為胸有成竹,何況銀鼎上人的情況也是不容樂觀,被地陰之火附體,五內俱焚盡可拭目以待。
一瞬間,手腳麻利的他雙管齊下,左手黑勝石,右手持裝有黑水的水晶瓶,將水晶瓶一側,以靈氣激發水晶瓶底,隻見瓶中黑水本就不穩定,此時受激發狂瀉而出,如一條水箭噴薄飛射封印光幕,並附著其上,像是白玉盤中的點點墨跡,而黑水流動下如新添墨痕。
黑水仿佛不能腐蝕封印光幕,而是漫無目的地流動,而他一見急忙將煉化的黑勝石用地陰之火催化,黑勝石在他驅使下飛向封印光幕,在貼近光幕一瞬間,被後發而至的地陰之火焚燒,放射出燁燁華光,卻是一團黑氣中銀光四射如電弧跳躍。
玉虛穀封印處的刺目強光,吸引銀鼎上人目光,進而讓銀鼎上人獰笑不已,這不是不打自招嗎?也不用尋尋覓覓了,一路轟轟隆隆殺過去,擋我者死!
趙正雖將身體隱遁,如鬼魅般徒具光影,仿佛沒有實體,但鬼魅般的身影,空洞如虛無縹緲的身影,如霧氣般的影子,還是在刺目銀光下無所遁形,見到這一幕,銀鼎上人也知他要幹什麽。
所料不差的話,他的目的是封印,進而是鬼神通道,原本對他進入玉虛穀有些好奇的銀鼎上人,看到這裏,也沒什麽好奇的。
當初他不跑,向穀內跑去,猜想跑反了,但此時看來,這個名叫趙正的無憂穀弟子,他的目的似乎是打開封印,或者加固封印,模棱兩可下,銀鼎上人也不知他到底想做什麽。
雪花六出封鎖穀道,六道大羅天張網以待,也知他接不住六道大羅天,在如此狹窄的地方,受限空間,就算會飛也是個死,死路一條銀鼎上人有些得意,因為世間沒人能接住六道大羅天。
無論他是來加持封印的,還是毀掉封印,這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無論他是敵是友,都死定了,對於竟敢暗算自己的人,是敵不是友,也不用手下留情,盡可千刀萬剮。
而此時的趙正,也知銀鼎上人近在眼前,銀鼎上人不出手,給趙正時間,無論銀鼎上人想什麽,他都是不管不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
黑勝石融化在地陰之火中,此時如一團黑氣附著在封印上,在黑水噴射下,地陰之火越發威力十足。
手持水晶瓶,黑水從中激射而出,黑水居然與地陰之火融為一體,二者兼具無物不噬的本性,而水晶仿佛能克製黑水,但黑水與地陰之火合而為一後,仿佛連水晶都能腐蝕掉,水火不容到這裏,也是共存共榮求同存異。
將瓶中黑水一滴不剩,投入到地陰之火中,煙灰色的地陰之火,光焰有了些許變化,本是黑氣繚繞的地陰之火,因為黑水的緣故,此時如煙紗,色彩似乎淡了幾分,如江南煙雨附著在白玉盤般,亮閃閃的封印光幕上,眼看封印出現抖動,像是不堪重負搖搖欲墜。
“有效!”他一見,心中一喜,才知黑水本不能腐蝕封印,而在地陰之火的加持下,不知是黑水賦予地陰之火非凡威力,還是地陰之火讓黑水更加犀利,總之二合一下,地陰之火與黑水的結合竟充滿不可思議的神奇。
不止是不可思議,也許這一試,世間又會多一種異火,睹物思人下,他稱此火為“玉虛黑火”,而玉虛黑火的出現,二合一下也有很多不確定,因為黑水與地陰之火,本性上是水火不容的,因此在融為一體時,相互吞噬,相互糾纏,你來我往如針鋒相對,居然爆發出強大威力而腐蝕封印光幕,看上去極不穩定,似乎隨時都會爆炸。
水火交融的中心,出現一點白光,放射出刺目光芒目不能視,而白光點在一點點變大,其中似乎蘊含著無上威力。
讓他想起能讓人亮瞎眼的天河珠,而白光點愈演愈烈,耀目光芒更勝於封印白玉盤,即將掩蓋封印光芒,可見玉虛黑火對封印呈壓製態勢,但這一切處於不可控。
白光點仿佛隨時失控進而爆炸,而封印被撕開一角,無邊鬼氣從中洶湧而出,更有淒厲鬼哭狼嚎聲從鬼神通道下傳來,仿佛鬼神通道大黑洞中的怨靈惡鬼們憑氣流的變化,察覺到封印即將被打開,而出現驚叫,鬼叫,淒厲無邊。
玉虛穀上空,頓時被籠罩在一片鬼哭狼嚎聲中,銀鼎上人走到這裏,耳朵中聲聲刺耳,眼前一片白茫茫。
走到這裏,所見所聞,親身感受,卻讓銀鼎上人不經意間,鬼使神差般回眸一瞥,匆匆看一眼身後思退路,這心中想的,卻是被大羅天所摧毀的玉虛穀山道,仿佛後路被阻。
穀中多處山道一片狼藉麵目全非,拜大羅天和雪花六出所賜,但銀鼎上人也可以飛,隻需借助器具,靈獸,如踩著雪花六出,踩著大羅天任逍遙。
短距離上,想借助靈獸,法器離開玉虛穀,並不是什麽難事,雖然禁法,但修士們那個不是精似鬼,沒有金鋼鑽不攬瓷器活,誰身上還沒有幾隻坐騎,飛行坐騎也有,但飛行中的大羅天和雪花六出,會讓對麵的楞娃大吃一驚!
雖感覺到危險的氣息,甚至處於不安中,但銀鼎上人目前的對手還是趙正,無他,地陰之火附體燃燒,時不我待,也是不死不休!
想活下去隻有兩條路,要嘛趙正收回地陰之火,但他說隻會放火,不懂回收,想想就讓人氣結,肉身被焚,也隻剩奪舍這一條路可行。
楞娃醜是醜了點,神情木呆呆,麵部表情僵硬如麵癱,但貴在年輕,活力四射的大好肉身,總好過風燭殘軀。
銀鼎上人雖惦記著趙正的肉身,但還是被鬼神通道內的驚叫所吸引,這鬼神通道仿佛直通幽冥地獄。
其中湧出的怨靈惡鬼們,何止成千上萬,惡鬼出籠,而古道狹窄首當其衝,仿佛被逼到絕地的心情油然而生,也是瞻前顧後躊躇不決。
就算此時乘飛行坐騎逃出玉虛穀,但地陰之火附體燃燒迫在眉睫,連眉毛胡子都被燒掉了,除了向前,拿下楞娃,得到他的身體,似乎別無退路,但惡鬼出籠在即,仿佛在搶時間,爭分奪秒也是拚了!
雪花六出的錚鳴聲不斷,如鋪天蓋地的金錢鏢在身後飛舞,仿佛由成千上萬五色神芒構成的絞肉機。
“蒼朗朗!”
身後金戈之音一片,先聲奪人,這感覺真不好,而頭頂大羅天動如雷霆,銀鼎上人已經來到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