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九章 玉虛舞清影(十五)
一身是寶的銀鼎上人身家不菲,但會在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他隻需冷眼旁觀坐享其成,等待那一刻的到來,而此時此刻的銀鼎上人,早已瘋了!
如失心瘋般,指使雪花六出攻擊一切可疑目標,還沒等六道大羅天摧毀玉虛穀,估計這玉虛穀早就被銀鼎上人,用雪花六出給毀掉了!
原定計劃中,沒有銀鼎上人,但湊巧了,銀鼎上人的出現隻是個意外,當見到六道大羅天的威力,他又多了一個毀掉玉虛真人封印的想法。
那就是,用六道大羅天徹底毀掉玉虛穀,連玉虛穀都不在了,這穀中的鬼神通道,會不會,一起覆滅,如果六道大羅天毀掉玉虛穀,而鬼神通道仍在,那麽這一切,後事就可以交給黑水來完成,做最後一擊,也是點睛之筆。
用黑水倒灌鬼神通道,“嘩啦啦”毀天滅地,藏在鬼神通道中的魑魅魍魎,那成千上萬怨靈惡鬼們,將接受無物不噬黑水的洗禮,洗洗更健康,如雄雞一鳴天下白,玉宇澄清。
“這位小哥,恕老朽眼拙,看輕你了,老朽給你賠禮道歉,咳咳咳,凡事都可商量,沒必要你死我活,青紋鏢可以還給你,老朽甚至可以將雪花六出送給你,雪花六出的威力,不亞於六道大羅天,咳咳咳,你也見到了,隻求你將地陰之火收走,放老朽一條生路,老朽保證有生之年,不再涉足無憂穀,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示弱,求饒,銀鼎上人居然改頭換麵如洗心革麵,聲聲老朽淒慘,甚至斷斷續續咳了幾聲,沒了此前的得意洋洋,而此時,身形消瘦,顫巍巍仿佛老態龍鍾。
地陰之火的威力無窮,附體燃燒五內俱焚,在瞬間摧毀銀鼎上人的意誌,讓銀鼎上人在這一刻仿佛又老了幾歲,而被添加黑勝石的地陰之火,二者一模一樣黑漆漆的,都來自地底深處深不可測,讓銀鼎上人防不勝防,也是沒見過吃了大虧。
黑勝石被地陰之火催化,無物不噬的本性流露,與同樣無物不噬的地陰之火合而為一,在細微處,在微不足道的地方,將地火陰沉的力量,發揮的無微不至。
這世間最厲害的東西,也許不是什麽遮天蔽日,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而是其貌不揚,甚至就算看到,也很容易被忽略的東西。
如同火焰,離得遠,帶給人溫暖,生活必需品,而離得近,卻被灼燒,避之不及下,始終保持安全距離。
而溺亡的,總比被火燒死的多,就因為水性溫和,波瀾不驚,微波蕩漾,甚至每天都在喝,但水無常形,遇圓則圓,遇方則方,避高就低,蓄勢待發,淹沒你,擁抱你,融化你。
看似很安全,卻是很危險,而地陰之火有火的形態,卻有水的藏而不露,如韜光養晦般讓人不易察覺,一旦勢成汪洋,也是一瀉千裏,在微不足道處蓄勢待發,從不顯山露水下,卻是生人勿近,而且被粘上就融化,哪怕一滴,一滴火不是病句而是地陰之火。
“小兄弟商量商量嗎?我不想死,如果放老朽一馬,這六道大羅天也可以給你幾道,還有什麽小哥看上眼的,有得商量!”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我看得到你,你找不到我,他從小就喜歡躲貓貓,甚至有一次躲在被褥後麵,全家人找他都急瘋了,但他竊笑不已,一出聲就完蛋了,一笑挨打,也是樂極生悲!
“全給你了!”行走在怪石滿地的玉虛穀內,銀鼎上人走的跌跌撞撞踉踉蹌蹌,仿佛失魂落魄,“老朽快要死了,你出來啊,好說好商量!”
銀鼎上人口口聲聲求饒,但雪花六出仍在頻繁攻擊周圍的一切可疑目標,開山裂石,一飛一大片伴隨嗡聲一片如萬劍齊發,如飛蝗成千上萬,如渾身是刺的金錢鏢,仿佛長著翅膀的雪花六出威力無窮。
而依靠一枚青紋鏢,最後合煉成五色神芒的青紋鏢,在漫天飛舞般的雪花六出麵前,是那麽微不足道不起眼,甚至不值一提。
如同你當寶,甚至睡覺都要擱在枕頭底下,但對方有一堆,一大堆是多少,成千上萬,比你的五色神芒品級更高,威力更強,數量更多,在專修煉器的玉鼎門,銀鼎上人麵前耍寶,如小巫見大巫。若不是禦靈訣控鳥術反控雪花六出,也許早就被千刀萬剮!
“老朽死了,這些東西都是你的,但老朽活著,這些東西還是你的,你這又是何必呢!”
他有些信不過銀鼎上人,如果銀鼎上人說雪花六出給你,算買命錢,有些可信,但將六道大羅天給他,兩手空空,孑然一身,什麽都沒了!這銀鼎上人,可是為了三道大羅天,親手將自己的師兄都給埋葬的人,做人沒什麽底線也是不可信。
一個殺了自己同門師兄的人,說心狠手辣是輕的,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雖然銀鼎上人說是金鼎上人暗算他,是自衛,還是絕地反擊,也許二者都有,但就憑此前,要了地陰之火,還不心滿意足,又伸手討要霞火,甚至青銅鼎,可見欲壑難填,也是巧取豪奪習慣了的人。
對於一個欲壑難填的人,又哪來自衛,為自保殺人這種說法,估計這金鼎上人和銀鼎上人,都是依仗煉器,一身異寶天不怕地不怕,不將修仙界所有修士們放在眼裏的壞東西,因此趙正信不過他。
銀鼎上人聲聲求饒,說什麽,老朽死了東西全是你的,句句大實話,形勢所迫又何必說大實話!
自己又何必做東郭先生,婦人之仁!既然銀鼎上人還有力氣,無差別,攻擊一切可疑,可趁機引他到鬼神通道處,玉虛穀穀底。
下一刻,趙正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數十丈外的穀中,光影一閃形如鬼魅,而五色神芒一動錚鳴不已中,銀鼎上人抖了抖衣袖,麵帶古怪神色,也不告饒了!
獰笑一聲,催動雪花六出向前飛射而去,同時遙指頭頂大羅天,六芒星陣如影隨形前移,向玉虛穀深處,那死胡同般的穀底,鬼神通道所在山坳處壓去。
趙正故意露了行蹤,在鬼霧彌漫中忽隱忽現,而銀鼎上人尾隨,也是滿腹狐疑,凝視趙正所去的方向,神色微變下,一手托缽,一手托天式,“忽忽忽”身形如鬼魅般,像是在跳躍中前行,忽左忽右,“刷刷刷”光影閃動中,像是與趙正保持一定距離,既不超越,也不落後,因為對方會飛,在禁法的玉虛穀可以飛的起來,逼急了一飛衝天,搞不好,竹籃打水一場空。
將銀鼎上人引到鬼神通道,玉虛穀深處,看著封鎖鬼神通道的封印,如布滿符文的光幕,光牆,明光閃閃擋在穀道中,依稀感到,這道封印似乎越來越弱。
此前來過,也曾見妖王鬼鏡放飛鬼饕鬄,吞噬封印未果,但那時的封印至強,連化神期妖王鬼鏡,似乎都沒辦法而無計可施,也是越界修為驟降。
而此時,封印轉弱,和伊麗莎白離開無憂穀無關,像是這道封印飽經風雨滄桑,被無數靈獸,法寶,符籙等攻擊過。
是什麽人,想要打開封印?
如果此前是和鬼族合作的伊莉莎家修士們,隨著伊麗莎白的離開,這一切不複存在,而繼伊麗莎白之後,是什麽人要打開封印?耐人尋味!
似乎進入玉虛穀的形形色色的修士們,並不是為了看一眼玉虛真人留下的封印有多奇妙,對玉虛真人頂禮膜拜,高山仰止憑吊一番。
心懷叵測之人居多,膽大妄為之徒不在少數,陰險邪惡之人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但打開玉虛真人封印,對修仙界而言,是一場浩劫。
沒有人能在其中獨善其身,甚至包括和鬼族合作的伊莉莎家,而鬼族占領修仙界,伊莉莎家充其量是馬前卒,等鳥盡弓藏時,這伊莉莎家的噩夢就開始了,以身伺虎讓人費解。
如葉傾城所言,伊莉莎神教教主是人是鬼,這一切就合理了!
該是鬼族修士混跡在人群中,也許不到最後一刻,還真的分不清是人是鬼,有遮掩身體氣息的寶物,如夷墨流風佩戴麒麟香囊,掩蓋魔氣,混跡在人族修士中,這鬼族也可以。
但鬼族用無憂穀交換伊莉莎家的優蘭花穀,就為了種植優蘭花嗎?優蘭花開漫山遍野,首當其衝的便是伊莉莎家,也許被鬼族用來祭旗的伊莉莎家,會成為第一個被消滅的大家族,甚至等不到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而鬼族種花,繼而讓他想起種花蔚然成風的慕容家,可以在身體裏種出法寶來的慕容家,居然種出神器青龍印,也是讓人匪夷所思。
可惜慕容十九飛遠了,飛到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飛到一個無憂無慮的地方,要不然,坐下來,好好深入探討研究一番,多寶蓮種在身體裏,當真玄妙。
假設,銀鼎上人殺金鼎上人,就是為了集齊六道大羅天,而後,用六道大羅天攻擊玉虛真人封印,那麽銀鼎上人就是不是人了,也許受鬼族驅使,銀鼎上人有了必死的理由。
但殊途同歸下,趙正居然和銀鼎上人懷相同的目的,來玉虛穀,都是為了玉虛真人封印,而目的相同也可求同存異,就因為目標一致,在某些方麵,甚至誌同道合。
銀鼎上人攻擊封印,或為了打開鬼神通道之門,放群鬼出籠,而趙正也千方百計想要打開封印,卻是引黑水倒灌鬼神通道。
至於接下來二人想做什麽,或者分道揚鑣,但目前的態勢,卻是一個處心積慮,一個想法設法,要毀掉封印,目的相同,目標一致,一個要重建無憂穀,拯救修仙界,而另一個想毀掉封印,毀掉修仙界。
拯救修仙界,他沒那麽偉大,也不崇高,他隻想拯救自己,以及所愛的人和好朋友們,以及無辜的人,自救順便利他。
但事實如此,當一個小人物,在特定的時間,被放在特定的地方,特定的場合,也許想不偉大都不行,小人物也有逆襲的時候,直到偉大,才知英雄莫問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