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出賣無情道有情
冷烈夜皺緊了眉頭,冷眸狠剜著男子。男子依舊微笑,拿出折扇輕搖。“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拜把兄弟,也是你的父親,我叫衛青衣!”衛青衣伸手指了指老皇帝。老皇帝看著冷烈夜,微微點頭。
冷烈夜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口氣嘲諷,“原來叔叔竟然是名動天下的青衣謀士……”衛青衣隻當沒有聽明白冷烈夜話中的嘲諷之意。他點頭,“世人謬讚而已……”“是叔叔將侄兒救了回來?”
冷烈夜從硬床上跳了下來,饒有趣味的看著衛青衣。衛青衣搖頭,“你的毒我暫時沒法解,不過若是能拿到百蛇毒的研製秘方,我就一定有辦法配出解藥。”
冷烈夜抱著雙臂,冷冷一笑。老皇帝斂起麵容上的笑意,嚴肅起來。“夜兒,不得對青衣無禮,他是為父特地從秦國請來,幫你謀劃天下!”老皇帝聲音嚴厲。
冷烈夜想起一個問題。既然他現在躲在暗室,意思就是。他在天下人的眼中,已經死了……父皇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讓他化明為暗麽?他在最後的幾天,以為父皇徹底放棄他了。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原來……心裏被一股暖流充滿。他放下雙臂,回頭看著父親。“父王……”
千言萬語,隻化為這樣一句簡短的稱呼。“好孩子,父皇說了,烈國的天下,非你莫屬!”老皇帝拍拍冷烈夜的肩膀。渾濁的眼睛,流露出希冀的光芒。走出密室,冷烈夜戴著一個鬥笠麵紗。他有些不適應外麵的陽光。旁邊的衛青衣牽著冷烈夜的衣服。
“小侄子,在真相不能大白天下之前,委屈你跟我同住了!”他拉著冷烈夜便朝皇宮的別苑走去,中途引起了不少人的駐觀。“別叫我小侄子,你不比我大多少……”
冷烈夜咬牙冷哼。“非也非也,我輩分比你大……”衛青衣話沒有說完,就遭來兩道冷厲視線的戮殺。他住了口,歎息,“小夜夜,這就是你不乖了……”
冷烈夜一把甩開他的手,獨自一個人朝著別苑走去。未央宮中,皇後托腮冥思。皇宮突然多出兩個人,一個衛青衣,一個小仙仙……衛青衣是皇上請回來的謀士,這個她懂。
可是那個小仙仙究竟是什麽人?每天帶著麵紗,神龍見首不見尾。更加特別的是,他的地位,好像不在衛青衣之下。
宮女親耳聽見,衛青衣叫他小仙仙……一個男人,卻叫小仙仙?
她不太明白。恰時,有宮女端著托盤上來。托盤中是一碗藥膳。藥膳氤氳著熱氣,粘稠適當。她接過藥膳,眉頭一蹙。“又到了給他送藥的時間了……”用調羹攪拌裏麵的藥膳,她站起身。拿著藥膳趁轎趕往禦書房的時候,老皇帝在批改奏折。他肩膀上披著外衣,在夜明珠的光輝下,不住咳嗽。
“皇上,到了你用藥膳的時間了……”皇後施施然走進,身姿婀娜。老皇帝抬頭看著皇後,歎息一聲。“老骨頭了,吃這個有什麽用?還不是苟延殘喘……”饒是如此說,老皇帝還是給太監使了眼色。太子接過籃子,然後用銀針試膳。
沒有問題後,才將藥膳遞給老皇帝。皇後似乎習慣了這一切。隻是平靜的走到書桌前麵,開始磨墨。老皇帝就一口一口的開始吃起藥膳粥。房間嫋繞的熏香散發出詭異的紫。皇後這一刻,覺得十分滿足。他們同床異夢了一輩子。恐怕隻有這一刻,彼此心中才沒有厭惡。將磨好的墨推到老皇帝手邊。
她站在書桌麵,眉目淡雅。“皇上要保重身體,我看你最近氣色差了很多!”老皇帝放下空碗,一臉淒然之色。“烈夜的過世,對朕的打擊太大了……”“皇上節哀順變,您還有烈昊……”
老皇帝點頭,對著皇後伸出了瘦骨嶙峋的手。“媚兒,你嫁給朕多少年了?”皇後微怔,伸手放入老皇帝的手心。
“回皇上,已經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朕已經老了,可是媚兒你,風華猶在……”皇後搖頭,眼眶有些濕潤。
“皇上不老,媚兒會一直陪著皇上!”老皇帝咳嗽了幾聲,歎息。“帝王之家猶是薄情,媚兒隻能陪著朕了,媚兒你會怪朕麽?”
皇後搖頭,她不怪他。很多年前,她殺了他心愛的女子。那個時候,她差點被廢。是她腹中的孩子救了她。她被他惡意冷落,甚至軟禁。可是她對他卻沒有一句怨言。許多年之後,洗淨鉛華。她隻是為了自己的孩子……而他,隻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
如果當年的淑妃,那個被燒死在皇陵的絕色女子。知道她的孩子會有今天。她還會在蓄意跟她爭寵,比她早誕下皇子嗎?一切都是天意,冷烈夜竟然死了。烈夜從小就是一個做皇帝的料。所有人都知道,他學什麽都比烈昊快。甚至連心計都比烈昊深。可是錯就錯在,他沒有一個好的母氏家族保他。
烈昊後麵有整個上官家的支持。就算當初皇上想要廢掉太子。也必須權衡考慮。可惜昊兒始終長不了……看著皇後在走神,老皇帝輕聲提醒。“媚兒,媚兒……”皇後回過神,對著老皇帝一笑。
她收拾好空碗,對著老皇帝盈盈一拜,繼而離開。每天的這個時候,都是她感概最多的時候。大概是禦書房那奇異的香讓她渾身舒暢。她有些自責,自己所做出的一切。手中多少條人命,她已經記不清了。
多少人的鮮血鋪就了她今天的道路,她也不在乎了。原本打算,在冷烈夜登基帝位以後。由他的雙手掃平所有障礙。等老皇帝歸西的那日。就是上官家發難,昊兒登基之時。
可是現在看來,她似乎走錯了……將籃子交給宮女,她坐在轎子上看著自己的雙手。纖細柔滑,仿佛一個豆蔻少女的手。可是這樣的手,卻要親自了結自己丈夫的性命。
她冷笑。丈夫麽?她不知道丈夫是什麽。入宮這麽多年,她心裏除了陰謀算計,已經沒有情可言了。“不要怪我,怪隻怪,你太偏心冷烈夜!”
皇後低喃。禦書房中,老皇帝看著香爐發呆。半響,那紫煙燃完,他才對著太監吩咐了一句。太監上前,滅了香爐。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歎息。香是好香。絕頂的西域紫涎香。隻是他在香中加了料。
他死,她也必須陪著。她的手段太過陰狠。他害怕他大限之後,烈夜不是她的對手。烈夜,太重情意。可是權利爭奪中,最不能要的就是情意。算計了這麽多年,他已經不知道。是他入了她的圈套,還是她入了他的圈套。
總之……一切都在塵歸塵、土歸土之後。煙消雲散吧。這樣迷離的夜。他想起多年前,那個讓他心動的女子。她溫婉一笑,百媚千嬌。她呢噥一句,酥醉刻骨。……這樣國色天香的女人。竟然在皇陵的那把大火中,化為焦炭。
“淑妃……”老皇帝輕聲呢喃。他似乎又看見了周淑的一舞傾城。微笑著伸出手,想要握住淑妃的裙裾。可是淑妃卻輕笑著躲開。他舉起的手,重重落下。唇角始終掛著一抹滿足的笑意。
外麵有值夜的太監過來巡視。見老皇帝靠在龍椅上,雙目緊閉。他唇角的笑意,似乎是睡著了般。太監上前,拿了錦被,蓋在老皇帝身上。他的手觸及老皇帝冰冷的臉頰的時候。倏然大驚,老皇帝,駕崩了……
於此同時,未央宮中。皇後在宮女的攙扶下走進大殿。她感覺到腰酸背痛。果然是老了。不比年輕的時候了。她喘息著坐在軟塌上。女在她身邊忙碌。幫她準備著晚膳。她看著鋪好桌布的長桌。微微歎息。她沒有胃口。不知為何。這個時候。她很想冷烈昊。她的兒子……她的太子……
她算計了一輩子的因由。對著宮女揮了揮手。宮女停止手中的活,上前。“去,宣太子進宮……”宮女躬身應是,低頭便走。走在門口的時候,又聽見皇後的聲音。“回來吧,還是算了!”
皇後麵露淒然之色。其實,她很想她的昊兒。但是皇宮是個是非之地。她也不能給昊兒太多愛的感覺。那會讓他的昊兒,更加不能自立。這麽多年。她一直在想。為什麽冷烈夜可以長成現在這般獨當一麵。而她的昊兒。一直天真的在她庇護下生存。
後來,她明白了。烈夜沒有母親。他沒有一個她這樣的母親可以幫他算計。他隻能靠他自己。所以……皇後疲憊的靠在軟塌上。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鼻子裏麵癢癢的。她很想去碰一下。
這麽想,她也這麽做了。用手一抹。鼻息間流出的。猩紅刺目。全部都是鮮血。她再抹一下。那鮮血竟然越流越多。她有些害怕起來。旁邊的宮女大驚大叫。她隻看見她們的嘴巴不停的閉上張開,她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麽。眼眶有些濕潤。
又一次想起了她的昊兒。顫抖著沾滿鮮血的手。“太子,去叫太子……”宮女哭著跑了出去。有機靈的宮女去宣禦醫。可是禦醫到的時候,皇後已經停止了呼吸。
禦醫看著皇後平靜的麵容。又掰開她的臉皮查看了一番。最後一言不發的離開。皇帝駕崩,沒有留下任何遺詔。太子理所當然的繼位。烈國二百三十六年,帝駕崩,皇後因傷心過度,追其仙逝,太子繼位,改國號為昊。
昊曆元年,冬,先帝去世的第三個月,雪下的很大,將整個皇宮都埋在這一片銀裝之中。冷烈夜把玩著手中的一枚小刀,看著外麵的雪景,月眸深沉。
衛青衣走過。他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小刀。用手指試著匕首的刀鋒。“他就要動手了……”衛青衣的聲音淡淡的。“我們什麽時候離開皇宮?”冷烈夜回頭看他,眉頭微蹙。
“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我們就鷙伏在皇宮,伺機而動!”衛青衣丟下小刀,拇指輕撚食指上被劃出的一個傷口。“冷烈昊不是笨蛋,他已經開始注意你,並且派人查我的身份了!”冷烈夜淡然的站起身,雙手環胸。“他查不出個所以然,叫他去查吧……”
還有,衛青衣語氣一頓。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薄薄的人皮麵具。“戴上這個,我保證誰也認不出你!”冷烈夜接過,靜靜的看了半響。揚手,將麵具仍在一邊的炭爐中。麵具遇火,在炭中劈裏啪啦的燃燒起來。
一股燒焦的皮脂味彌漫在空氣中。衛青衣皺眉。“你不能總是戴著麵紗躲在這裏……”“你看看我……”
冷烈夜回頭,揭下麵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竟然變得平淡無奇。連深邃犀利的月眸,似乎都被一層灰色籠罩起來。
衛青衣輕笑出聲,“好小子,原來早有準備!”“如果我沒猜錯,我們今晚就要動身離開皇宮……”“為什麽?”衛青衣挑眉一笑。“因為,冷烈昊不是笨蛋!”冷烈夜勾唇,那風華絕代的笑容,在他平淡無奇的臉上炫目無比。
禦書房中,冷烈昊看著皇帝留下的折子。眉頭緊皺。他一直沒有想過,自己做皇帝,會是什麽樣。如果冷烈夜不死的話,皇帝會是他吧?他一定是個好皇帝,果敢狠絕!可是他不行,他太多牽絆。
比如削藩……雲南的龍家,根本是一個不能動的毒瘤……北瑤的獨孤家,是他的舅家,這能動嗎?還有西陲的蒙家,人家早就脫離朝堂的管轄很久。從始祖開始,蒙家自力更生,年年對朝廷納貢。奉公守法,他有何道理削藩?新帝的手,撥弄折子。從哪裏開始動手?
舅舅那裏,他先書信解釋。可是龍家……靈光一閃間,他想起了一個人。衛青衣,那個聞名天下的謀士。他白吃白喝養了他好幾個月了。現在,是該他出力的時候了。於是,一擊雙手,召衛青衣覲見。
衛青衣領著一則削藩的聖旨,回到了別苑。看著他臉上詭異的笑容。冷烈夜微微眯眼,“怎樣?什麽時候動身?”衛青衣兩根手指輕搖,“我明天動身,你不動身!”冷烈夜皺起了眉頭。“我怕你看見你的老情人,會忍不住!”衛青衣抿了一口茶水,似笑非笑的看著冷烈夜。
冷烈夜臉色冷寒。有多久,他沒有再想起那個名字了?那是個讓他痛徹心扉的名字。有時候深夜醒來。他會恍若隔世。前世的那般深愛,那般依戀。在暗夜中想起。會覺得那是一場旖旎的夢。夢醒了,心口猶在銳痛。他伸手,摁住自己跳動的心髒。
“不用擔心,沒有什麽,會再讓我忍不住!”雲南王府中,仁槿汐呆呆的坐著。她臉色蒼白,尖尖的下巴抵在膝蓋。
那一雙眼睛,因為削瘦,所以顯得大的驚人。隻是那雙大眼睛,沒了往日的靈動。仿佛蒙上了一層死灰的色彩。她黑瀑布般的頭發,傾瀉在肩膀。包裹住她孱弱的嬌軀。秀兒在旁邊看著,歎息一聲。
自從小姐聽到冷烈夜去世的消息之後。就一直這幅模樣。她甚至不肯服下千絲毒的解藥。索性龍寒逸強迫她服下。可是服了解藥之後,她又不肯吃飯不肯睡覺。
已經三個月了……這三個月發生了太多的變故。現是冷烈夜離世。接著是老皇帝駕崩。連皇後……太子繼位,對雲南王府來說。還不知道是福是禍。正在這時,門被推開。龍寒逸拿著一碗清粥走進。看著蜷縮在床角的女子。
他心裏一痛。靠近她,他板起她的下顎。如往常般點了她的穴道,一口一口喂粥。一碗喂畢,他解開她的穴道。她臉色更加慘白,踉蹌著起身。撫著門就大吐特吐起來。她吐的嘔心瀝血。仿佛想將五髒六腑都吐出來般。
看著她孱弱的身影。龍寒逸眸中蒙上了一層鬱色。她已經,三個月沒有開口說話……冷烈夜的死,帶走了她的心。“我要告訴你兩件事……”龍寒逸放下空碗,眉目淡然。
“第一件,她想見你……”仁槿汐清眸有了色彩,隱有流光轉動。“第二件,冷烈夜有可能沒有死,他的墓穴,是空的……”
仁槿汐撫著門框起身,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龍寒逸。龍寒逸轉身,對著秀兒吩咐了一句。秀兒離開,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碗骨頭湯。
“想要再看見他,就喝下這碗湯……”龍寒逸麵無表情。仁槿汐上前,雙腿顫抖,她接過那碗熱氣氤氳的湯,仰頭喝下。她喝的很急,幾乎嗆著自己。秀兒帶著她去密室的時候,仁槿汐的腿還是虛軟發飄。秀兒攙扶著她,走的很慢。密室中,紅燭落淚。
一年過四十,風華不減的女子,對著蠟燭剪紙。看著仁槿汐走近,那貌美婦人盈盈一笑。那一笑,萬物失色。仁槿汐懂了,何為一笑傾城。
“你真的,很愛夜兒……”婦人放下手中的剪紙,彎眉一笑。仁槿汐靜靜的站著,她的唇上,有些幹裂的死皮。婦人微微眨眼,風情從美眸中流轉出來。“坐吧,別站著……”婦人拉了仁槿汐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
“孩子,新帝要開始削藩了,你有什麽主意嗎?”婦人溫和的,如一個慈母般。她輕輕撫摸仁槿汐的手背。仁槿汐幹裂的嘴唇動了動。可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三個月沒有說話,她竟然很難再開口。
夜,夜他沒有死……”仁槿汐的聲音,粗啞生澀。婦人從旁邊沏了杯茶,遞給仁槿汐。“夜兒他當然不會死,先帝對我心懷愧疚,他會保護好夜兒……”
婦人自信滿滿,微微一笑。仁槿汐握著茶杯,指尖顫抖。“那你呢?你難道就不對烈夜心懷愧疚嗎?”仁槿汐有些想哭。她幹裂的唇瓣,從裂開的縫隙中溢出血絲。婦人伸手撫摸她的唇瓣,憂慮的蹙起眉頭。
“烈夜他一直以為是皇後害了你,他跟皇後爭鬥這麽多年,不是為了皇位,隻是為了替你報仇啊,淑妃娘娘,難道你沒有心嗎?你怎麽忍心拋下自己的孩子這麽多年?”
仁槿汐臉頰滑過淚水。清澈的淚,順著她尖瘦的下顎滴入她手中的茶中。激起圈圈漣漪。婦人猶豫半響,她歎息著收回手。“我既然答應過你,以後都不出現在夜兒眼前,就一定會做到……”婦人的眸中,流露出淒迷色彩。在男人的權利爭鬥中,女人永遠都隻能成為祭品。“淑妃娘娘,你跟我一起離開,去找烈夜,好不好?”仁槿汐的嗓音輕柔,帶著黯然的沙啞。
她握住婦人的手,眸露希冀之光。婦人臉上的神色卻倏然一變,她縮回手。麵色頓時變得冷寒。
“我不會走……”仁槿汐著急起來,再次握住婦人的手。“淑妃娘娘,烈夜很想你,我們就當作一切沒有發生的去找他,讓我和他一起贍養你,好不好?”
仁槿汐淚如泉湧,她咬住自己已經流血的下唇,眸光清澈。周淑被她的眸光一蜇,迅速的別過頭去。仁槿汐的眸光再次黯淡下來。她鬆開周淑的手,緩慢的站起身。
“我能幫你的,已經全部做到,記住你答應我呀保守的秘密!”仁槿汐的口氣淒涼。她不再對眼前的這個婦人抱有希望。或者,她根本不愛烈夜……她的心,一直都在雲南王龍方桀的身上。
如果讓烈夜知道。他敬重了一輩子的娘親……她不敢去想。隻是挪著步子,緩慢的走出了密室。“不要怪她,她也隻是一個女人,一個愛著父王的女人……”密室外麵,龍寒逸清冷的嗓音,幽幽傳來。仁槿汐回頭,龍寒逸雙手抱胸站在門口。
仁槿汐冷笑,“不要用愛,當作你們拴住棋子的借口!”“父王在我母妃過世後,一直沒有續弦,世人都道他對是母妃的深情,可是我知道,他是因為皇宮中的那個女人……”龍寒逸淡淡的,放下雙臂,隨著仁槿汐一起離開。
仁槿汐麵無表情,繼而嘲諷一笑。“是啊,你父王深情到可以娶你母妃,並且有了你,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將淑妃送給皇帝……”龍寒逸聽著她的話,臉上沒有絲毫波瀾。隻是他清澈的眸子變得幽深陰晦。兩人在路上靜靜的走著。在到仁槿汐房間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是父王收養的孩子,我們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
他的話,響徹在仁槿汐的心頭,震的她微怔。待她回頭看他的時候,他已經抱著雙臂走遠。龍寒逸,不是雲南王的親子?仁槿汐似乎被冬日的寒霜籠罩。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衛青衣帶著冷烈夜趕到雲南地界的時候。雲南王領著大批的人馬在地界處迎候。
雲南王龍方桀坐在高高的攆車上麵。儼然有一方霸主的威嚴。衛青衣看著蟒袍加身的龍方桀,微微眯眼。“小夜夜,你的百蛇毒就是他下的吧?”冷烈夜雙手環胸,隻是冷眼以待。“這趟雲南之行,剛好,我幫你把百蛇毒解了……”衛青衣自說自話。
“你小心,別被鷹啄了眼睛!”冷烈夜淡然提醒。龍方桀絕對不是省油的主。他會那麽容易同意削藩嗎?恐怕剜了他的肉還比較容易吧。“我倒是想見識見識……”衛青衣微笑。眼看著他們的人逐漸靠近。衛青衣從馬車上跳下,對著雲南王抱拳寒暄。
雲南王寒暄起來也是一把好手。虛與委蛇之間,已經把話題扯的老遠。幾人在路上行了三天,終於到達雲南王府。“王爺,這次我謹代表皇上,送上京城的特產……”衛青衣拍手,有人抬著幾口箱子上來。雲南王謙虛了一番。
衛青衣臉色一肅,“還有一則聖旨……”他再次擊掌,有侍從進門。那侍從一臉慌張之色,對著他俯頭說了幾句。
衛青衣麵色大駭。他有些尷尬的看著雲南王。雲南王隻是淡定的站著,等著他宣旨。冷烈夜發現事情不對,上前低聲詢問了一句。衛青衣訕笑,“真的被鷹啄眼了。”冷烈夜挑眉,衛青衣道,“聖旨丟了……”
……一場風波,在這樣的烏龍事件下,不了了之。雲南王趁機拿下皇帝派來跟隨的侍從。美其名曰:怕他們傳消息回京城,給衛青衣帶來不便。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聖旨的丟失,跟何人有關。正在雲南王勸說衛青衣留在雲南的時候。
仁槿汐去探聽冷烈夜的消息。其餘京城來的人全部被監禁。唯一可以接觸的,隻有冷烈夜和衛青衣。衛青衣被雲南王叫去嘮嗑。隻剩下冷烈夜一個人呆在別苑裏。他看著裝飾一番的別院,若有所思。
門外響起敲門聲的時候,他正在研究木門上的紋理。這樣的紋理,太過奇怪,似乎是從西域那邊流傳進來。打開木門的時候,仁槿汐站在一邊。
手中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擺著茶具。“公子,我叫仁槿汐,京城人氏,怕公子不喜歡南方紅茶,所以準備了京城的雀舌……”仁槿汐盈盈側身一禮,額前的發絲在臉頰輕撫。冷烈夜冷冷的站著,眸光微寒。“姑娘有什麽話請直說,我這裏,不方便外人進來!”
他擋在門口,一臉不善。仁槿汐一愣,察覺到眼前人的不友善。她白皙的小臉一紅,端著托盤的手,微微泛白。“我來,是想跟公子打聽一個人……”
仁槿汐低著頭,緊咬下唇。“什麽人?”冷烈夜重重的吐出一口氣,複雜的看著仁槿汐。仁槿汐抬頭,淒烈的看著冷烈夜。“公子可聽過冷烈夜?他是烈王……”仁槿汐緩慢的解釋。看著冷烈夜的臉色,隻覺得似曾相識。冷烈夜勾唇一笑,極盡嘲諷。
“他不是死了麽?”仁槿汐臉色一黯,轉身便欲離開。走了一半,她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緩慢的轉身,不遠不近的看著冷烈夜。冷烈夜平淡無奇的眸子,依舊定定的看著她。隻見她長長的裙擺,在地上拖迤出一朵優美的花。仁槿汐,變了……她真的變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嬌憨可愛的丫頭。也不是和他重逢後的倔強傲骨的少女。
她現在,猶如一朵盛放的玫瑰。處處吐露出誘人的芬芳。“雲南王府,不如表麵看起來平靜,公子還請早日離開……”仁槿汐淡淡的提醒。對著冷烈夜微微點頭,然後離去。是夜,冷烈夜和衛青衣住的別苑燃起了大火。沒有人知道,火是怎麽燃起來的。
等所有人去救火的時候,大火已經不能撲滅。眼看著熊熊大火有吞噬整個雲南王府的勢頭。龍寒逸眉頭緊鎖。不知道誰喊了句。“欽差大人還在屋子裏麵……”龍寒逸一駭,抓住尖叫的人。“你確定欽差大人沒有逃出來?”那人慌亂的點頭。
“救火,趕緊救火!”龍寒逸咆哮起來。衛青衣他確實看不順眼。可是看不順眼歸看不順眼。萬一他死在雲南王府。那事情就麻煩大了。皇帝那裏,他根本無法交代。而且這樣的局勢下。別的家族肯定也會乘機發難。一桶又一桶的水破向大火。
可是風大,火根本沒有熄滅的趨勢。仁槿汐看著這漫天的大火,秀眉微蹙。這樣下去,可能整個王府都會被燒掉。“以火滅火……”仁槿汐抓住龍寒逸的衣袖。“風是從東邊吹過來的,去,派人把東廂房一起點燃……”仁槿汐機警的看著這一場大火,心中隱有不安。
遠遠的。龍寒逸看著那場熄滅下來的大火。眉頭緊皺。“汐兒,你怎麽會想出,這個奇怪的法子……”龍寒逸回頭。看著月光下,仁槿汐削瘦的臉頰。仁槿汐抬眸看著龍寒逸。
“我隻是聽說而已……”龍寒逸轉身,沒有說話。他身後的披風,在夜風下。獵獵作響。看著他挺拔卻龍索的背影。仁槿汐微微上前。她與他並肩而立。
“你是在擔心大火中的人,還是在擔心以後將遇見的麻煩?”她的嗓音,在清冷的夜,格外冰涼。龍寒逸回頭看她。俊逸的臉上,滿是無奈。
“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一個毫無感情,隻有利益的人??”他的話,平淡無奇,不帶絲毫個人感情。仁槿汐沉思片刻,抬眸看他。
“你和烈夜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我看的懂烈夜,卻看不懂你……”“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想過要看懂我!”龍寒逸說完,人就旋即離開。夜風下,他的背影龍索寂寥。這樣一個被收養的孩子……他是如何保持著自信。
在權利爭鬥中,長成這樣的風華絕代?仁槿汐低頭,看著腳下那一方的疏影。這樣美好的月色,卻在遠處的焦味中。幻化為泡影。龍寒逸皺著眉頭。冷聲曆喝別院的奴才。那些奴才都低著頭,一言不發。別院和整個東廂,都化為焦土。
他們在這片殘桓中,尋找衛青衣和冷烈夜的屍體。月色下,雲南王府所有人都麵色凝重。恐怕衛青衣若是死了。跟朝廷這一仗,就要提前開打了。
正在龍寒逸愁眉不展的時候,遠處蹦來一個人。那人一身青衣,從房頂一蹦一跳而來。他的笑容,在月色下看上去格外調皮。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衛青衣。
衛青衣身後跟著戴著麵具的冷烈夜。冷烈夜依舊雙手環胸。冷酷的宛如天地間一座冰雕。龍寒逸一見兩人回來,鬆了一口氣。他沒好臉色的看著衛青衣。
衛青衣看著那化為焦土的別苑。驚的大吃一驚。“呀?這麽會這樣?”衛青衣誇張的指著別苑。
“著火了……”龍寒逸淡淡的,轉身預備離開。“龍世子,你不能走,不能走!”衛青衣一把抓住龍寒逸。龍寒逸回頭看他。他訕訕的笑。
指著後麵道,“後麵一群不知好歹的人在追我,麻煩世子幫忙處理一下!”龍寒逸神色狐疑。他下巴朝著外麵一點。示意管家去看看。管家回來的時候哭喪著一張臉。
“公子,那群人,說我們雲南王府的客人欠了他們賭債……”龍寒逸臉色一變,怒目衛青衣。衛青衣一副無辜的樣子。“我就在賭坊玩了兩個時辰,誰知道會輸那麽多!”“把追債的人請進來,我有話要問!”龍寒逸冷眼看著管家,轉身便走。
衛青衣俊朗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笑意。追債的人,是一個賭坊的老板。老板對著龍寒逸述盡了委屈。這位衛公子,硬說自己是欽差大人。賭輸了不說,還把他們店的客人都嚇跑了。“你欠你們多少銀子?”
龍寒逸麵露不耐之色。“兩千兩……”老板比出兩根手指。龍寒逸咬牙。兩千兩?“你可不能賴賬!賭坊的人都看著,他兩個時辰輸了兩千兩……”老板不安的站起身。龍寒逸臉色緩和許多。他點頭,“去找管家拿銀票……”
老板起身離開。龍寒逸歎息一聲。半響,暗處走出兩名暗衛。暗衛對著龍寒逸抱拳。“公子恕罪,屬下跟著那兩人,卻被他們擺脫了……”“在哪裏跟丟的?”龍寒逸仰靠在椅子上,輕輕闔眼。他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上淡淡的扇形陰影。
那侍衛看的呆了。龍寒逸睜開眼睛。他才醒悟過來。“在青巷跟丟……”龍寒逸點頭。“那就對了,他們去了賭坊……”“可是公子,既然去賭坊,為什麽要甩掉我們?”“因為,他們輸的是雲南王府的銀子……”“公子何以肯定,他們不是做戲?”“你去賭坊試試,賭最大的,輸掉兩千兩銀子,看看得多久……”龍寒逸嘲諷的開口。
一甩衣袖,不理那暗衛,闊步離去。王府外,一群打手等著賭坊老板。見老板拿著出來。懷中揣著厚厚一疊銀票。眾人哄笑著上前。那老板打掉他們伸過來的手。幾人一起,朝著賭坊走去。“老板,雲南王府,真的給銀子了?”
“我也覺得奇怪,世間竟然有這等便宜的事情,隻要追著要債,人家就會給……”*仁槿汐看著眼前的衛青衣,微微頷首。衛青衣圍著仁槿汐走了幾圈。然後單手撐著下顎。“還以為把烈王迷的神魂顛倒的女人,會是何等絕色,原來,不過爾爾……”他的話,帶著諷刺的意味。仁槿汐聽的麵色一白。
她看了一眼衛青衣身後的冷烈夜,轉身便走。衛青衣卻一把攔住了她。他勾唇一笑。“姑娘不是很想知道,冷烈夜是死是活的事情嗎?”他的話音剛落,人已經挨了身後冷烈夜一腳。冷烈夜拉過衛青衣,對著仁槿汐依舊麵無表情。
“蘇姑娘請回吧……”仁槿汐剛剛被提起的希望。又被他這句話澆滅。她抿著唇,看了衛青衣一眼。“衛公子,如果你能見到烈夜,請告訴他,仁槿汐從來沒有負過他,從來沒有!”她的嗓音,鏗鏘有力。話音剛落,人已經離開。冷烈夜看著她的背影,開始發呆。“你今晚要不要化作魂魄,去跟她一聚?”衛青衣調侃的道。
冷烈夜胳膊肘狠狠的撞在他的腰間。“下次再拿這件事情開玩笑,我下手,決不留情!”他的聲音冷冽,臉上的表情,更是嚴肅。衛青衣住了口,扶額。“小夜夜,你父親死了,你不能總是欺負我……”冷烈夜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旋即不再言語。
是夜,薄霧彌漫在雲南王府。冷烈夜跟衛青衣被安排在了西廂的院子。衛青衣在和西廂的丫鬟調笑。冷烈夜看不下去。離開了西廂在王府遊走。荷塘邊,一盞盞花燈在水中飄搖。仁槿汐支著下顎,坐在池塘邊。她的一隻手在水中撥弄。清澈的水,激起圈圈漣漪。水波將花燈蕩的更遠。
“槿汐,明天你和世子一起回京,打探烈夜的下落吧……”荷塘邊,倒映出一個芙蓉般的姿態。仁槿汐回頭,周淑站在那裏。
她清倫絕秀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正是這抹笑,折服了老皇帝的心。“淑妃娘娘……”仁槿汐站起身。她的指尖,沾染著清涼的水。飽滿的水珠,從她指尖滑落。“放心,這次我沒有任何陰謀,我隻是……”周淑低頭,有些感慨。
“我隻是想念我的孩子了……”仁槿汐轉過頭去,看著滿池的荷花。京城的這個時候,應該是冬季吧?那裏四季鮮明……這個時候一定是滿地的銀裝素裹。
她很想念京城。更想念冷烈夜。可是她也害怕……再遇見冷烈夜。他們之間。會不會遠走越遠?她的心好痛……仁槿汐濕潤的手,覆上自己的胸口。“淑妃娘娘,烈夜就算沒有死,他也沒有可以給你利用的地方了……”仁槿汐抬頭,平靜的看著這個美麗的母親。
周淑搖頭,歎息。“我說過,我隻是想念他了……”“如果隻是想念,又為何讓世子跟隨我一起去?”仁槿汐嗓音清冷。或許,她並不聰明。可是她也不笨。讓龍寒逸跟著她一起去尋找冷烈夜。這是要在冷烈夜的心裏。再捅一刀麽?
恐怕是現在的局勢。雲南王府已經無法駕馭。他們等借冷烈夜的手……畢竟塞外,還有冷烈夜十萬的精銳部隊。那裏不是一個令牌可以號令的地方。那裏是冷烈夜的真正威嚴所在。仁槿汐淡漠的離開。她行走的時候,帶起一陣微風。
微風帶著甜糯的氣息。軟軟的,讓人心癢無比。遠處,冷烈夜站在那裏。黑暗中。他的臉色陰霾到極點。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襲來。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他的母親。她一點都沒有變過……那麽美……那麽柔……仿佛月色都被她比下去幾分。他單手握拳,定定的看著遠處的女子。
原來。仁槿汐早就知道了。他的母親,沒有死……她剛剛叫她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他感覺眼眶有些濕潤……往事洶湧進腦海。多年前,那場大火。他親眼所見。自己的母親被燒死在型架上。大火燃燒前。
她對自己柔柔的笑著。她笑的那麽美麗。仿佛一世的風華。在頃刻間,化為最後的妖嬈。他靜靜的站著。看著遠處兩個女子的遠去。那是兩個他最愛,卻傷他最深的女人啊。他不由自主的跟著周淑走了起來。一直走到密室的門口的時候。
周淑終於發現身後有人跟著她。她轉身,發現了一個挺拔的年輕人。她對著他禮貌的笑,然後低著頭走進去。密室的門在冷烈夜眼前關閉。
他麵具下的臉,更加難看。母妃……如果你沒死?為何不來京城找我?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雲南王府,母妃。他很難將這兩個詞連在一起。回到別苑,衛青衣依舊在跟丫鬟調笑。他幽默的語言。將丫鬟逗弄的開心無比。
一見冷烈夜進門,他至退了丫鬟。冷烈夜坐在門口。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你怎麽了?”衛青衣察覺到他的不對,走到他的身邊。冷烈夜抬頭,月眸有星星之火在閃爍。
“這個世界,究竟還有誰是可以相信的?”他的眸光,七分哀痛,三分失望。衛青衣心中一悸。他拿出折扇,輕輕搖擺。“這個世界,唯一能相信的,隻有你自己……”聽了衛青衣的話,冷烈夜勾唇冷笑。他搖頭,眸中滿是無奈。
“所以,你今天晚上出去見的那些西域人,根本不是什麽皮貨商人,而是你在雲南的暗樁,對嗎?衛公子?”他的話,抑揚頓挫,充滿憤怒。衛青衣一驚,手中的折扇停止擺動。“你知道了多少?”衛青衣的話,緩慢而又心驚。
他自認隱藏的很好。在中原的這些國家,遊曆這麽多年。沒有一個人可以發現他西域人的身份。“不多,也就是你的身份而已,衛三公子,你堂堂的西域皇子,跟在我的身邊,不嫌太委屈麽?”
冷烈夜定定的看著衛青衣,月眸神色複雜。他受夠了這樣詭異莫測的人際關係。也受夠了背叛。他可以被仁槿汐利用出賣。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這麽做。“你是怎麽發現的?”衛青衣淡淡的,放下折扇。
“別院的門上,有那些西域的紋理,你見的那些人,手臂上也有,可是他們竟然在雲南鷙伏這麽久,但是在我們離開別苑之後,別苑竟然著火,衛公子,你敢說,那場火跟你無關嗎?”冷烈夜站起身,灼灼的眸光,有些咄咄逼人。
衛青衣點頭。“不錯,火確實是我找人放的,我的身份,你猜的很對,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麽要幫你?”
衛青衣站起身,和冷烈夜平視。冷烈夜冷笑,“你費盡心機的接近父皇,難道不跟他有關?”衛青衣嗤笑出聲,再次拿起折扇。“篤篤”的敲在手心。
“如果跟你父皇有關,我為什麽不接近你或者太子?這樣對我的目的不是更近一步?”衛青衣反駁,冷眸犀利的看著冷烈夜。冷烈夜眯眼,轉身。“這就是你聰明的地方,如果你借父皇的手接近我,我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他說完,人就走了出去。
失望的看著這個世界。失望的看著這個蒼茫的王府。翌日清晨。冷烈夜孤身離開。在小道上,他被衛青衣攔截了下來。馬兒在嘶鳴。前蹄揚起細小的塵埃。
冷烈夜眯眸看著衛青衣。他臉上的人皮麵具已經取下。俊美無儔的臉龐。恍若罌粟盛放的美。華麗的絕世。一記洞穿的性感。衛青衣站著,站在馬的前麵。
他定定的看著他,皺眉。“你昨晚看見淑妃了……”他用的是肯定句。口氣急促。冷烈夜並沒有否認。隻是勒緊了韁繩。他的手背,青筋暴露。手指頭微微泛白。“你有沒有想過……”衛青衣深吸一口氣,口氣一頓。“她為什麽現在出現?
”冷烈夜勒著韁繩的手,微微一鬆。他不解的看著衛青衣。衛青衣搖頭,滿臉無奈。“她和雲南王府的人,根本已經洞察了你的身份,周淑故意現身,是想刺激你離開……”衛青衣一口氣把話說完。冷烈夜低下頭,表情痛苦。
“就算這樣,我也必須走!”他的話,糾結心痛。複雜的連衛青衣都可以聽見矛盾。“烈夜,你五歲時候看的世界,跟現在截然不同,你懂嗎?”衛青衣展開雙臂,攔在馬前。冷烈夜不肯抬頭,隻是閉著眼睛。
“我小時候,母親對我嚴厲有加,甚至將我送離她的身邊,相反,有一個宦官,每次送糖給我吃。那個時候,我覺得母親簡直是可惡之極,暗自發誓,以後長大,要好好報答這個宦官……”
衛青衣自嘲一笑,接著道。“可是後來,宮廷出事,母親死了,而那個宦官,出賣了我,烈夜,你懂嗎?”他希冀的看著冷烈夜,希望他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我不懂,我不懂,不準你說出來!”冷烈夜雙眼猩紅,手中的鞭子,惡狠狠抽向衛青衣。他撒謊!母妃對他的好,怎麽可能是假象?母妃怎麽可能別有用心?他的鞭子,在沒有落在衛青衣身上前。就被衛青衣一把抓住。
衛青衣狠厲的看著他,眸光鄙夷。“冷烈夜,你不敢麵對現實麽?”他一把甩開手中的鞭子。冷冷一笑。“我告訴你,你猜的沒錯!周淑就是和雲南王有奸情!”他的話,如一道驚雷。在他心頭轟炸開來。他的理智被撕裂成碎片。
咆哮一聲。冷烈夜跳下馬,和衛青衣廝打起來。他沒有用內力,他也沒有用內力抵抗。兩人是最原始的打發。
衛青衣的下巴被打脫臼。冷烈夜的眼睛被打成熊貓。兩人在地上滾打成一團。另外一邊。
仁槿汐有些奇怪。自從昨晚周淑找她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動靜。仿佛她讓龍寒逸和她回京。根本不是以他們回京為目的……而且周淑,這麽多年來,很少出那個密室。
不然,不會連耳目眾多的皇帝。都不知道她還沒有死……她究竟想做什麽?仁槿汐撐著下顎冥思。外麵秀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你們小心一點,找人而已,需要這麽大的動靜嗎?”隨著她的聲音,秀兒憤憤的進了門。
“發生了什麽事?”仁槿汐站起身。不解的看著外麵忙碌的丫鬟。“那個欽差大臣,還有他的那個隨從,又失蹤了,全王府的人都在找他呢!”秀兒應了一句,然後翻了翻白眼。
倏然,她像想起什麽似的。一把抓住仁槿汐的手。“小姐,你原諒我了?你肯跟我說話了?”她激動的跳起來。自從京城回來之後。仁槿汐再也沒有理過她。
她暗自傷心好久。看著仁槿汐現在的神色。她興奮的握住仁槿汐的手。仁槿汐輕輕一笑,責備道。“看你大驚小怪的樣子……”
秀兒吐吐舌頭,一笑。仁槿汐鬆開秀兒的手。開始收拾東西。“我想回京城探探消息,秀兒,你幫我隱瞞一下行蹤,暫時不要讓人知道,我不在雲南王府,好嗎?”
仁槿汐說完,發現身後沒有動靜。她回頭看著秀兒。“讓你為難嗎?”她停下手中的動作,然後目光一黯。“算了,我自己去找龍寒逸說明白!”秀兒上前,一把摁住她收拾包裹的手。“小姐,不是秀兒為難,秀兒是怕你在外麵吃苦……”仁槿汐微微一笑,搖頭。
“我沒關係,我要去找衛青衣那夥,我有感覺,他們肯定知道烈夜的生死和行蹤……”“小姐小心,你放心,你的行蹤我會暫時幫你保密,三天之內,沒人知道你離開了王府!”秀兒篤定的看著仁槿汐。仁槿汐點頭微笑,摸摸秀兒的臉頰。
她從後門離開。在眾人都慌亂的尋找衛青衣和冷烈夜的時候。根本沒人注意到她的離去。衛青衣和冷烈夜打著打著。頓時感覺不對……周圍好像有危險逼近。
當他們都住了手,朝著旁邊看去的時候。周圍已經圍滿了黑衣殺手。黑壓壓的,連他們什麽時候靠近都不知道。冷烈夜站起身,臉上被打的鼻青臉腫。
衛青衣也好不到哪裏去。整個下巴歪在一旁,連說話都很困難。“怎麽辦?”冷烈夜看向衛青衣。“你打架不是很厲害的嗎?打啊!”衛青衣含糊不清。話音剛落,人已經掠了出去。他出手如閃電。瞬間,已經撂倒了兩個。冷烈夜更是下手不留情。
隻是兩人赤手空拳。很難在黑衣殺手中脫圍。“我們打不過啊,各自逃命吧!”衛青衣大喊。喊叫間,一名黑衣人的劍已經擦過了他的胳膊。他旋身一踢。黑衣人被踹飛。
“你逃給我看看!”冷烈夜大怒。這裏裏外三層。被包圍的水泄不通。他們插翅難飛。他倒是逃一個試試……衛青衣看著實在堅持不下。
大叫一聲,“我逃啦……”飛身一掠,他朝著相反方向跑去。冷烈夜大驚。那裏是懸崖。掉下去就是摔在瓦礫上。這樣的高度,估計是屍骨無存。肯定不會再也上次他和仁槿汐那麽幸運。“不能跳!”冷烈夜驚叫一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衛青衣硬是從高高的懸崖墜落下去。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間。冷烈夜也跟著一起飛身躍下。旁邊的殺手愣在那裏。這兩人,果然是不選死法。下麵他們已經檢查過了。是碎石瓦礫。摔下去,絕對死路一條。冷烈夜的身體垂直墜下。在他耳邊呼呼風聲響起。
人處於失重狀態的時候。倏然一把抓住了一個人的腰肢。那人的身體隨著鐵絲繩索頓時下滑了不少。衛青衣尖叫起來。“你的手拿開……”
冷烈夜仰頭,看著表情古怪的衛青衣。“拿開,我不就掉下去了?”衛青衣麵紅耳赤。結結巴巴半天。罵了一句。“變態!”冷烈夜挑眉。抱著衛青衣腰的手,用力一捏。衛青衣笑了起來。冷烈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哦,原來你腰這麽敏感……”衛青衣臉色紅的可以滴血。他鼓著嘴巴,半響又罵了句。“變態!”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又融洽起來。衛青衣抬頭看著萬丈懸崖。又低頭看著深不可測的下方。
長歎一聲。“你幹嗎也跳崖?這鐵繩隻經得起我一個人的重量的……”冷烈夜環視四周,尋找落腳點。“怕你一個人死的太孤寂,就下來陪你!”他的話,帶著深深的調侃之意。
衛青衣啐了他一臉。“呸!你要死就死的離我遠點!”冷烈夜剛剛腳尖點著一個翹起的石頭。
懸崖上方又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那是一個女人的尖叫。聽聲音,是仁槿汐……冷烈夜臉色一白。衛青衣低頭看他。“救不救?我這繩索真的已經經不起任何重量了……”
他的話音未落,那失重物已經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他疼的悶哼一聲。感覺下巴脫臼的更加厲害。下意識的收緊雙手,牢牢的將仁槿汐圈禁在懷中。仁槿汐本就驚魂未定。她看著眼前被打的怪獸一般的衛青衣。驚愕的張大嘴巴。
隻有從衣服上可以辨認。這個人。正是王府失蹤的欽差大臣。難道她剛剛看見跳崖的兩個人。就是他們?仁槿汐胸口劇烈跳動。因為抱著她,兩人的身體幾乎貼在一起。那繩索又下滑了很遠。衛青衣看著懷中女子的神色。胸口莫名一跳。他胳膊一鬆。將仁槿汐丟下去。
“你老婆,自己接好了……”他嘲諷的開口。冷烈夜咒罵一聲,還來不及抗議。已經看見衛青衣鬆了手。他胳膊一環,抱住了仁槿汐。仁槿汐幾乎哭出來。
可是在她看見冷烈夜的那一刻。徹底的呆在那裏。雖然他被打的鼻青臉腫。連眼睛都是兩個青眼窩。但是不會錯……他是冷烈夜。她的烈夜。“夜——”她欣喜的大叫,雙手摟住冷烈夜的脖子。冷烈夜的耳膜幾乎被她震碎。這讓他又想起了三年前那個仁槿汐。
她總是喜歡大吵大鬧……那時的吵鬧。讓他厭惡無比。可是現在。卻讓他欣慰無比。他抱著她腰肢的手緊了幾分。輕輕一躍,站在了旁邊的一塊石頭上。扶著岩壁喘息。“你怎麽也掉下來了?”盡管已經可以落腳。她依舊摟著他的脖子不願放開。
“我看見了那群殺手幕後的主腦,所以他們要殺人滅口!”仁槿汐有些後怕的摟緊冷烈夜。冷烈夜被她勒的不能喘息。他用力拉開她的手。月眸深邃的恍如暗夜大海。“主腦是不是北瑤那邊的人?”仁槿汐驚訝的睜大眼睛。她點頭,緊緊的抱住冷烈夜的胳膊。
“是的,是北瑤雪衣候,他在你們跳崖後就露麵了!”仁槿汐緊緊的盯著冷烈夜,仿佛怎麽看都看不夠般。“那個飯桶,隻能在背後做這些小動作!”冷烈夜咬牙切齒。
“夜,你一直都在雲南王府?”仁槿汐壓低了聲音。如果他就是衛青衣身邊那個侍從的話。那證明。他根本就沒有原諒她。冷烈夜冷笑一記。“你既然追出來,不就是發現了什麽嗎?”仁槿汐麵色一白,抿著唇,不再說話。“那邊有個山洞,我們進去躲躲……”
衛青衣指著旁邊不遠處的一蹙綠蘿。茂密繁盛的綠蘿遮掩下,隱約可見一方山洞。仁槿汐此刻的心裏,還在為他的話而痛。
他根本沒有原諒她,也不打算原諒她……她鬆開他的胳膊,扶住身邊的峭壁。冷烈夜看她,她就小心的露出一個客氣的笑容。冷烈夜胸口一窒,向她伸出了手。“我扶你過去……”仁槿汐沒有伸手,隻是看著去山洞的路。根本沒有路可言。隻是幾個凸起的石頭。
不過應該勉強能過去。“多謝公子,我可以自己走過去!”仁槿汐莞爾一笑。冷烈夜的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頭。他咬牙半響。怒然甩手走向山洞。
“不識好歹!”他臉色難看到極致。仁槿汐笑的有些難看。隻是小心翼翼的攀爬過去。在靠近山洞的時候。她腳下一滑,差點一個跟頭摔下去。衛青衣從後麵一把抓住了她。她大口喘息,對著衛青衣道謝。山洞內。三個人格外的別扭。
衛青衣生火,冷烈夜包紮著自己的傷口。仁槿汐弱弱的縮在一旁。仿佛一個安靜的小兔子般。她尖瘦的下巴抵著膝蓋。沒有看見他的時候。她做夢都在想他。
但是真正見了……去發現。相見不如想念。她和他之間。終究是回不去了。太多的意外。太多的錯過。三年前。是他錯過了她。半年前。又是她錯了他。她還能在強求嗎?她害怕三年前的結果。強求隻會變得。讓他更加厭惡。既然他想要遠離她。
既然他裝作不認識她。那麽就遠離好了。或許……陌路才是最好的選擇。仁槿汐。你又故病重犯了麽?你忘記仁家因何而滅?自己因何而成為下堂棄妃?笑話,一次便夠了。她閉上眼睛。將頭深深的埋入雙臂換成的港灣中。“為何要從我這裏幫龍方梟騙解藥?”
冷烈夜走到她的身邊,拉開她的胳膊。他討厭她這個樣子。比起來。他更喜歡三年前的她。那個敢愛敢恨的丫頭。仁槿汐抬起頭,沒有看他的眼睛。
冷烈夜伸手,抬起她的下顎。逼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解釋還有用嗎?”她的嗓音輕柔。盡管被他強迫抬起下顎。她依舊垂著眼瞼。濃密的睫毛,遮去她眸中所有情緒。
那雙美麗的少女眼睛。如黑葡萄般,水潤清澈。他再次看見。依舊會心頭一動。鬆開她的下顎,他淡然道。“沒用……”仁槿汐微笑著抱住自己的膝蓋。既然解釋沒用,為何還要解釋?“是因為她嗎?我的母妃……”冷烈夜冷然,索性坐在仁槿汐身邊。
仁槿汐終於肯抬眸看他。她清澈的眸子,滿是坦然之色。那裏麵,飽含了心痛,難以言語的吃驚……還有一些,別的他不能理解的感受。
“我小的時候,媽媽和爸爸離婚了,那個時候不懂他們為什麽離婚。隻是知道,媽媽總是和爸爸吵架。天真的我一直以為,是媽媽不對,後來長大了,我才知道,原來是爸爸有了外遇……”她說著一些他聽不懂的話語。
“我不是仁家二老的女兒,我是從另外一個時空穿越而來!”她依舊靜靜的笑。說出這個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真相。這一次,冷烈夜沒有再認為她說胡話。
他隻是拿著樹枝。在地上靜靜的畫著什麽。倒是衛青衣來了興趣。他湊近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她。仁槿汐清澈的大眼睛。回視著衛青衣。
衛青衣伸手,捏捏仁槿汐的臉頰。冷烈夜卻樹枝一抖。狠狠的拍在他的手上。衛青衣看著被打紅的手。委屈的皺眉。“我隻是要看看你的王妃有哪裏不同,你下這麽重的手幹什麽?”衛青衣揉揉被打紅的手。仁槿汐看見他胳膊上有被劍劃傷的痕跡。
她從衣襟下撕下一塊布條。纏在衛青衣的傷口上。她沒有抬頭。淡然的如天際一朵浮雲。“我早就已經不是烈王妃了……”她的聲音平靜。臉上更是毫無波瀾。冷烈夜靜靜的看著她。似乎第一次認識她般。“你是怎麽知道我母妃還活著的事情?”冷烈夜換了一個話題。
仁槿汐用綁帶在衛青衣的胳膊上。打了一個結。然後垂下手,再次抱住自己的膝蓋。“偶爾發現。”仁槿汐輕描淡寫。但是冷烈夜知道。既然他母妃能夠利用仁槿汐。那就證明。她的發現。絕對不是偶然。沒有戳破她的謊言。
冷烈夜隻是站起身。在山洞轉悠起來。衛青衣在一旁。絮絮叨叨問著仁槿汐現代的事情。仁槿汐有問必答。衛青衣卻聽的一頭霧水。正在仁槿汐放棄跟他解釋的時候。冷烈夜發現了一條山路。
他搬開岩壁上的幾塊巨石。洞口打開。裏麵竟然別有洞天。有幹淨的水源。還有儲備充足的糧食。甚至還有幾本民間流傳的手抄本。
最讓他們奇怪的是。還有一架瑤琴。冷烈夜伸手撥弄瑤琴。琴弦震動,發出悅耳的聲音。“竟然是失傳很久的焦尾……”他看著琴尾燒焦的部分,微微蹙眉。
衛青衣也打量起瑤琴。他坐下身子,雙手平行瑤琴上空。打算撫琴。看著他一本正經的麵容。仁槿汐好奇起來。她蹲在他的旁邊。看著他撫琴。他的手指白皙白玉。好看的如女子的手。
波動琴弦的時候。那指尖猶如在琴弦上跳舞。般的琴聲從他指尖流瀉出來。仁槿汐聽的癡了。她從來沒有聽過這麽好聽的琴。這讓不識音律的她。有些小小的激動。一曲終了。餘音繞耳。冷烈夜再次伸手撥弄琴弦。
“焦尾琴果真名不虛傳……”衛青衣抬頭。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滿。“你怎麽不說本公子的琴藝天下無雙?”冷烈夜勾唇嘲笑。“你的琴藝,不如你的臉皮來的厚實……”
聽著兩人一來二往的鬥嘴。仁槿汐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撥弄琴弦。琴音在她指尖流淌。她竟然不覺得難聽。衛青衣漫不經心的看著她。“小槿汐,你竟然不會撫琴?”
仁槿汐尷尬的搖頭。她現在才勉強學會這個時代的繁體字。哪有心情學琴?“想不想學?”衛青衣壓低聲音,俊臉湊近仁槿汐。仁槿汐欣喜的點頭,希冀的看著衛青衣。冷烈夜臉色難看,雙手環胸別過頭去。“那先叫一聲師傅來聽聽!”
衛青衣笑的小人得誌。“師傅!”仁槿汐毫不猶豫的叫出聲。“乖徒兒……”衛青衣裂開嘴巴一笑。可是這笑的幅度太大。牽連到了他下顎的傷口。他又疼的呲牙咧嘴。“師傅,我看看你下顎上的傷吧,骨頭需要校正一下!”
仁槿汐站起身,走到衛青衣身邊。她的手又輕又巧。隻是輕輕一掰。衛青衣的下顎骨頭就對在了一起。衛青衣撫摸下顎。“小汐兒,是不是你們那個時代所有的女子,都像你這般心靈手巧?”
仁槿汐搖頭,“我一點都不心靈手巧!”冷烈夜冷哼一聲。算她有自知之明。笨死了!她靈在哪裏?巧在哪裏?“師傅,你現在可以教我彈琴了嗎?”她撥弄琴弦,看著衛青衣。衛青衣坐正姿態,咳嗽一聲。“以後再吧,現在我們要想辦法離開這裏……”
冷烈夜再次出聲嘲諷。“道貌岸然——”衛青衣冷睨了他一眼。就當沒聽見他的話。隻是站起身。他牽住仁槿汐的手。
“小汐兒,我在西域有幾個侄子,不如,你嫁去西域吧……”他的話,遭到冷烈夜眼神狠厲的剜剮。衛青衣卻視若無睹。仁槿汐看著衛青衣的樣子。微微一笑。
他的侄兒……估計最多隻有幾歲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