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如何挽回
仁煊離開王府的時候,力翔正在放信鴿,鴿子是飛往邊疆的方向。那裏駐紮著五萬精兵,為首的是皇上的心腹,叫秦柏,此人忠肝義膽,行兵打仗也自有一套方法,無奈他帶領這五萬精兵將近一年,軍中兄弟多不服他,隻是給他手下衛兵統領秦鬆一個麵子,所以在平時對他尚算恭敬。
秦鬆是什麽人?他跟力翔一樣,自幼跟著龍冷烈,對龍冷烈的衷心已經不能用心腹兩個字來形容,他之所以能在軍營,是因為秦柏,秦柏是他親大哥,無奈一個效忠皇帝,一個跟隨龍冷烈。
龍冷烈倒台以後,秦鬆本打算棄甲歸田,後被秦柏召回,編作舊部,秦鬆本就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再加上衛兵統領根本就是閑職,沒事,他就和兄弟們賭錢喝酒,這些人是曾經和他同生共死的同袍,現在更是拿他當軍隊的老大。
當秦柏發現這一切後,已經晚了,秦鬆的氣候已成,他多次想要除掉秦鬆,都被其反擊,想要稟報皇上,又沒那個膽量,當初私自用龍冷烈的舊部,已經是犯了大忌,本以為龍冷烈想要反戈已經無望,誰知他在軍隊中竟然根深蒂固,連一個小小的跟班都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秦鬆收到信鴿,唇角帶笑,一把將賭局推翻,吐掉口中的草根,怒罵道,“你們這群兔崽子,以後再敢贏你爺爺的錢,我先替王爺廢了你們!”
“王爺,哪個王爺?”賭錢的士兵趕緊從地上刨銀子,迫不及待的問。
“天底下還有幾個王爺?當然是烈王,我們的戰神!”秦鬆單手叉腰,一腳將地上的篩子踩個粉碎,閑了這麽久,他們終於要上場了麽?
“王爺要回來了麽?真的嗎?我們的長戟都要生鏽了,什麽時候大幹一場?”個個摩拳擦掌。
“格老子的,你們最近都給我老實一點,私下傳話下去,以後練兵,按照王爺的方法練……”
“那秦柏那裏?”
“龜兒子,現在怕了麽?你要是怕了,就滾回被窩去!”
“怕,我就怕王爺不回來,你們等著,明天早上誰要是去練秦柏的龍蛇陣,老子第一個不放過他!”
“對,我們的頭兒永遠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戰神烈王!”
“戰神烈王!”
“戰神烈王!”
軍營的近衛隊爆發出震天的吼聲,粗獷的漢子們毫無顧忌的喊出他們心中的信仰,是了,除了戰神龍冷烈,誰還能帶出他們這樣精銳的軍隊?誰還能讓他們有這種近乎瘋狂的執念?
隻有龍冷烈,隻有戰神,龍冷烈……
“皇上,明天可以送姐姐離開了嗎?”月傲晴麵無表情,站在祁玉風身邊。
祁玉風眉峰緊蹙,仰望著天空,冬日的夜空,淒寒龍索,滿天的星子璀璨如珠,看似雜亂的天空,實則都有它們各自的運行軌道。
紫微星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已經勝於從前數倍,代表著獨孤家和司徒家的星宿,已經黯淡的毫無光芒,浮雲飄過,肉眼幾乎難辨蒼穹中仍有這麽兩個星子。
祁玉風微笑,“可以了,明天,就可以讓羅嬤嬤送風依離開……”
月傲晴垂首,“皇上,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說來聽聽……”祁玉風笑如春風,好看的臉上,滿是寵溺的意味,他喜歡,這樣看著她,垂首害羞,求他幫助她的樣子。
“我想見仁大哥,單獨的見他!”月傲晴艱難的說出口,希冀的目光看著祁玉風。
“這有何難?”祁玉風笑著打開折疊的骨扇,扇麵上畫著一隻粉嘟嘟的卡通小豬,豬耳朵上戴著一個可愛的蝴蝶結。
月傲晴眯眼,仔細的看了扇子一樣,感覺,那麽熟悉,而且那小豬應該是現代的圖案吧?不過,姐姐天天跟著祁玉風,就算在他扇子上畫隻小豬也沒什麽奇怪的。
她將眼光落在了禦書房外的阮冰墨,抿唇,沒有說話。
祁玉風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放心,明天忙完了風依的事情,我有事要找湘南王商量,仁煊會在禦花園等你,但是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月傲晴點頭,露出了許久以來,第一個笑容。
翌日軒轅河邊,月傲晴緊握住月風依的手,眸中帶淚,“姐姐,爸爸媽媽就交給你了,爸爸那邊,你可以說實話,可是不要告訴我媽媽,你不是真正的傲晴,我抽屜裏有一本日記,記著從小到大的事情,替我照顧好我媽媽!”
月風依點頭,一身軍綠色的迷彩服,渾身上下洋溢著青春的氣息,反手握住月傲晴的手,“傲晴,我用了你的身體回去,以後你怎麽辦?你確定不回現代了嗎?”
“嗯,這邊,還有我放不下的……”月傲晴點頭,緊緊的抱住月風依。
那邊響起了羅嬤嬤的聲音,“時辰到了……”
月風依鬆開月傲晴,三步一回首的走進軒轅河中,平靜的河水遇見她就開始咆哮起來,先是淹沒了她的膝蓋,然後是下巴,最後是頭頂,月傲晴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下,這個世界,她真的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河中湍急,迅速的,在河麵出現一個畫片,一位身著綠色迷彩服的女子漂浮在河水上方,接著出現一個中年女子,她看見河麵的月風依,大叫起來,“傲晴,傲晴……”
畫麵出現劇烈的波動,隱約是衝出一個中年男子下到河中,將迷彩服的月風依打撈上來……
月傲晴蹲在地上,晶瑩的眼淚砸落在地上,雖然她和姐姐隻回去了一個,但是已經夠了,姐姐的靈魂,她的軀體,爸爸媽媽從此不會再寂寞……
阮冰墨輕輕的走過,將月傲晴攬在懷中,聲音磁性溫雅,“傲晴,現在你看見月風依安全離開,是不是該履行我們的承諾了?”
月傲晴抬眸,臉上全是淚水,“湘南王,給我時間,我們回到湘南再補辦婚禮。”
“不行!我等不了那麽久,今晚我會讓大夫幫你調理身子,然後圓房!”阮冰墨淡淡的,麵容清冷。
“王爺,你放過我,我墮胎才三天……”月傲晴哭泣出聲,肩膀不住抖動。
祁玉風蹙眉,想要上前,被身邊的羅嬤嬤拉住,使了一個眼色。
“所以,我找大夫幫你調理身子,最多再給你十天的時間,十天以後,我們出發回湘南。”阮冰墨抱起月傲晴,眸中微微有些不悅。
“湘南王,還是讓羅嬤嬤送傲晴先去休息吧,我們之間的君子協議,是該劃清烈的時候了!”祁玉風麵色微慍,看了阮冰墨一眼。
阮冰墨看著懷中的月傲晴猶豫片刻,回首對著身後的侍衛道,“護送王妃回到別苑,一路若是有人敢搗亂或者逃跑,”他語氣一頓,垂首看著橫抱在懷中的月傲晴,冷然道,“殺無赦!”
月傲晴嬌軀微微一抖,他確實,不再是月阮冰墨了,他眼中所散發出的冷寒的光芒,讓她感覺害怕,將求救的目光投向祁玉風。
祁玉風微微一笑,輕聲道,“湘南王,隻需要一個時辰,你要是不放心,就讓你的手下護著王妃在皇宮等著,等我們事情談完以後,你們再一起回到別苑。”
阮冰墨沉吟片刻,點頭道,“也好!”
月傲晴被阮冰墨抱進以前月風依住的偏僻的小院,他彎腰將她放在床榻上,在她額頭上印下輕柔的一吻,“等我回來。”
月傲晴沒有說話,隻是拉好了薄被,目送著他走出別苑,別苑四周有他的近衛把守,看來,他對她,不是一般的不放心。
外麵響起了羅嬤嬤的聲音,見她身後跟了一個模樣俊俏的公公,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藥碗,正氤氳著白色的霧氣,她朗聲道,“讓開!該是王妃喝藥的時間了!”
侍衛冷然看著她,厲聲道,“王妃的身體自有我們湘南府的人來照顧,不勞嬤嬤費心,嬤嬤請回吧!”
羅嬤嬤怒,大喝道,“放肆!這是皇宮,你當是你們湘南王府嗎?”
侍衛冷笑,長劍被卸在兵器房,隻能伸手阻攔著羅嬤嬤,“嬤嬤是奉了誰的命令前來送藥?”
“自然是皇上!”羅嬤嬤提起皇上的時候,語氣難免的驕傲。
“那就拿出聖旨,或者皇上的手諭,否則,恕難從命!”侍衛毫不示弱,他們不忠於皇上,隻忠於他們的主子湘南王阮冰墨。
“你!”羅嬤嬤氣結,一張從無表情的臉,居然生動了幾分,她對身後的公公一揮手,“走!”
月傲晴臉上露出失望之色,看來,連皇上也沒有辦法讓她見到仁煊。
倏然,一個白色的人影飄過,衣袖輕輕一拂,窗戶輕然闔上,月傲晴轉身,興奮的大叫起來,“仁大哥?”
仁煊微笑,淡雅從容,食指豎在唇間,“籲”了一聲,月傲晴吐吐舌頭,偏頭看了一眼外麵的侍衛,還好都沒發現。
“你是怎麽進來的?”月傲晴趕緊關好門,轉身背抵在門板上,微笑著看著仁煊。
“上麵……”仁煊指指房頂,月傲晴仰頭,房頂的琉璃瓦果然被揭開了幾片,剛好容一個人從天而落。
“仁大哥,你輕功好厲害哦!”月傲晴不由得豔羨,她記得,外麵的那些侍衛,可是警覺性一流。
“一般,隻是羅嬤嬤幫我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而已。”仁煊環視著四周,不斷打量著什麽。
“仁大哥,我這裏有封信,你幫我交給龍冷烈,還有,你那裏還有沒有上次給我的絕息丸?”月傲晴從懷中掏出信,信上用篆體小字寫著龍冷烈親啟,字跡娟秀流暢,是手好字。
“嗯,有,就知道你可能需要這個,特地給你帶過來了!”仁煊接過信,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白玉藥瓶。
月傲晴接在手裏,貼身放開,垂首,猶豫道,“他,還好嗎?”
仁煊一愣,半響才明白過來,她口中的他是誰,搖頭道,“怎麽會好,整個人像一團死灰,昨天仗斃了兩個打碎花瓶的下人,烈王府的所有人已經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他又恢複成了以前那個殘暴冷血的龍冷烈,隻是景雲軒的臥房,被他劃成了禁地,沒有人再敢踏進去一步……”
“仁大哥,幫我照顧好他,一定一定要讓他看完信……”月傲晴哽咽著,清眸盈滿淚水,卻強忍住不肯讓淚落下。
“嗯,我會盡我所能幫他,隻是傲晴,為什麽你要嫁給阮冰墨,是因為月風依對嗎?”仁煊抿唇,眉宇間一派嚴肅。
月傲晴點頭,眼淚已經墜落。
“傲晴,你和龍冷烈之間,我也不便多說什麽,隻是你總是這樣為了別人,不知不覺的給他一刀,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禁不住這樣的打擊,你確定,這是最後一次了嗎?不然,你還是放過他吧……”
“仁大哥,你相信我,以後不會了,以後就算是天崩地裂宇宙洪荒,所有的人都死光死絕,我都不會再負他……”月傲晴蹲下身子,臉埋在膝蓋上,肩膀微微抖動。
仁煊眸中浮現一絲憐惜,彎腰安慰著她,“好了,傲晴,我相信你,信我一定會交給龍冷烈,我也會幫你勸他放下心結,你照顧好身體。”
月傲晴抬首,點頭,蒼白的小臉上,淚光一片。
“我幫你把把脈吧,看你的麵色,似乎氣血不暢……”仁煊兩指搭上她的皓腕。
月傲晴沒有說話,任憑他為自己把脈。
仁煊皺眉,“你還在出血?”
月傲晴點頭,“我服用過了回母草,一個月之內,會一直出血,阮冰墨他,休想碰我!”
“你這樣不是辦法,身體會受不了的!”仁煊皺眉,扶起月傲晴,讓她坐在床榻上。
“我不管,留在這個時空,就是因為龍冷烈,如果他不肯原諒我,死了,也算對他有個交代!”月傲晴咬唇,眸中清明,烏黑的琉璃瞳仁中,是鑽石般灼灼的光華。
外麵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接著是阮冰墨的聲音,“有沒有人接近她?”
“回王爺,沒有,羅嬤嬤過來送藥,被屬下擋回去了!”
“嗯,做的很好!”
腳步聲越來越近,月傲晴抹了一把眼淚,心髒徒然提到嗓子眼,看著仁煊縱身消失在了房頂上空,輕手輕腳的將琉璃瓦遮在房頂的洞。
阮冰墨闊步走近,冷然的看著哭紅了眼的月傲晴,厲聲道,“哭什麽?等我死了,在哭喪也來得及!”
最後一片琉璃瓦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仁煊輕輕的蓋在洞上,光芒折射在阮冰墨絕美的臉頰,細微的絨毛,清晰可見,阮冰墨感覺到臉頰上的光線,警覺的抬頭。
月傲晴一把撲過去,抱住阮冰墨,眸中淚水再次滑落,“冰墨,我很怕……”
阮冰墨心中一動,有多久,她沒有叫過他冰墨了?臉上微微動容,伸手抱住她,“別怕,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他抿唇,抬頭看向有光線的地方,房頂完好,並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隻是剛露出光線的地方,隱有灰塵浮動,他麵色一沉,抱住她的手來到她的下顎,用力的掐住,“記住,我不是龍冷烈,把你對付龍冷烈的那一招收起來,說,剛剛你見的人是誰?”
阮冰墨眸光如一個千年的寒潭,讓月傲晴從身體到靈魂都冷的發抖,她冷笑,“想知道?你自己去追啊!”
阮冰墨的視線更加冷了幾分,放開她的下顎,淡然道,“我不打女人,這是我的原則,你不說,不要緊,以後會知道的!”
他冷笑著後退,絕美的麵容,在這一刻,竟然有些殘佞。
“你還不知道吧?龍冷烈要娶親了,他的新王妃,也就是獨孤家的三小姐,獨孤菲,我們可能要在京城多呆一段時間,參加他們的婚禮後,再回湘南,這幾天,你就在別苑,養好身體,半個月後烈王的婚禮,千萬不要失禮!湘南王妃!”阮冰墨殘忍的笑,成功的看著她眼眸劃過一絲不信任的色彩,最後她顫抖著,噙著眼淚,緊咬下唇。
“龍冷烈不會娶獨孤菲的,他不會!”月傲晴篤定的看著阮冰墨,像是要說服自己般,語氣堅定。
“他會!他要回去重掌兵權,就必須娶獨孤菲,現在秦柏被秦鬆軟禁,邊疆內亂,他需要一個借口離開京城,我就順便幫他找了這個借口,他得感謝我,不是嗎?”阮冰墨雙手平攤,眸中盡是得意的笑。龍冷烈娶了獨孤菲,重掌了兵權,接下來的遊戲才好玩。
祁玉風用人失策,將五萬精兵敗在了秦柏手中,龍冷烈根深蒂固,重出朝堂,他阮冰墨手握十萬大軍,雄霸一方,南軒國虎視眈眈,他倒要看看,嶽立的局勢,能亂成什麽樣,他要全天下人看著,究竟誰才能翻雲覆雨!
龍冷烈確實接到了皇上賜婚的聖旨,他看著聖旨很是納悶,皇上怎麽就聽信了阮冰墨的話,給他一個光明正大離開京城的好機會。
其實,祁玉風隻有打算,如果他一味的拚命壓製龍冷烈的話,阮冰墨勢必渾水摸魚,現在邊疆的五萬精兵,眼看著他自己已經控製不住,何不做一個順水人情,順便借助龍冷烈的力量來製衡阮冰墨。
這三個人的心思,除了龍冷烈是圖簡單,不願去算計,那一個不是九曲十八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