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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帝國主義の懲罰 第四十三章 乘風破浪

  耿仲明站在“平遼將軍”號巡洋艦上,看著正在登船的東江軍第一團。


  此時的他一身戎裝,裁剪得非常合身的澳宋協從軍軍官服(少校)貼合在他的身上,熟牛皮製成的腰帶勒著他的腰部,勾勒出一個強壯的青年男性輪廓。


  在昨夜的會議後,毛文龍正式宣布,將自己從遼東南的鳳凰城遊擊崗位上調離,轉任遠征日本的第一團副團長。(正團長會在到達濟州後由我擔任)


  接到認命後,耿仲明還有些驚詫。原以為自己被從靠近毛文龍直轄地區的鳳凰城調走,是因為惹怒了毛大帥被降職,還準備連夜請罪。誰想到向來被大帥和澳宋人看重的新軍第一團卻會交由自己帶領,這下是把他搞糊塗了。


  “張顧問,不知大帥如此布置,是為了啥?”思來想去,耿仲明還是壯著膽子去問張峰源。


  張峰源在私下卻是很好相處的性子。麵對偷偷跑來打探消息的耿仲明,這個在會上還是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的中校笑著將第一團的軍官名單擺出了,指點耿仲明道:“你且看,這些軍官是誰?”


  耿仲明連忙湊近一看,這才發覺其中大部分竟都是從舊軍中抽調來的。


  “孔有德他才是個營長?”耿仲明看著營級軍官名單,一時有些驚訝,“他的資曆比我好多了呀,從廣寧一路南下旅順的傳奇經曆,我們都仰慕得很為啥他才是個營長?”


  張峰源微笑著看著耿仲明,眼裏閃爍著莫名的光彩:“因為孔參將舊式軍隊的風氣重了點,不熟悉新式陸軍,因此不能擔任團長。”


  “你看,尚可喜,尚可義,毛承祿全部都降職調派到第一團裏當營排級軍官。”


  張峰源的笑容逐漸帶有軍人的肅殺之色:“這就是培養你們的搖籃。進去的還是半舊式的將領,出來的全得是新式軍官。”


  耿仲明下意識地低頭,不敢直視在油燈下閃動著危險光亮的張峰源,隻是依稀記得,那張寫著軍官名字的紙上,自己記得的幾個平時“不那麽聽澳宋人話”的名字並沒有在列。


  一聲號聲傳來,打斷了耿仲明的思路。他低頭往下看去,毛文龍正被軍港的官員們簇擁著走下階梯,鮮紅的大帥旗在海風中獵獵作響。


  自耿仲明以下,所有見到帥旗的東江鎮軍人皆停下手中的工作,麵對著毛文龍站得筆直。


  在鐵山戰役後(注1)首次穿上榮譽上將禮服的毛文龍沐浴在早晨的陽光下,胸前的勳章反射出絢麗的光彩。這位拯救數百萬遼東難民的英雄靜靜地揮手回應部下的禮節,隨後雙手負在身後,微笑地看著正整裝待發的遠征艦隊。


  在這裏,我很難準確地描述毛文龍那時的心情,因為我並沒有和毛帥麵對麵交談過,所敘述的都是通過在場者的轉述。


  但根據相關描述和毛文龍的過往經曆,我相信,毛文龍將軍當時一定是欣慰的,甚至是驕傲的。


  啟元年(161)年毛文龍初次在混亂的遼東戰場嶄露頭角時,不過是率領一百多人偷襲鎮江,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此後數年,毛帥帶領孤懸海外的東江鎮從無到有,從弱到強,生生在建奴的眼皮底下發展出一支具有戰略意義的軍隊,這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偉大成就。


  到了現在,在距離東江建鎮7年後的崇禎二年,這支為了生存而創立的軍隊,一方麵可以在長達數百公裏的戰線上一步不退,另一方麵還能組織出精銳力量,對遙遠的日本進行一次遠征。


  與當初東江草創時,死中求活,篳路藍縷時的艱辛歲月相比,毛文龍足以欣慰了。


  耿仲明身處戰艦之上,不便前往迎接毛文龍,就隻遙遙敬禮,之後依舊組織著士兵登船。


  一旁的尚可喜從船艙中走出,對耿仲明道:“耿兄,一路上的食物都裝好了。”


  “土豆都處理好了嗎?確定不會發芽嗎?”耿仲明不放心地問。


  尚可喜笑道:“耿兄放心,大部分土豆都被煮過,又泡了鹽水,不會發芽的。少數來不及處理的都和蘋果放在一起,我們先吃那部分,也不會發芽。”


  耿仲明這才放下心,和尚可喜笑起來。


  而在甲板上,第一團第一營的白二柏正在水手的指揮下清洗甲板。


  這位從撫順一路逃到遼南獲救的青年人已經在東江軍中服役了三年多。在澳宋人來了遼東後,由於練習火槍射擊得勤,他被澳宋教官看中,調到了第一團裏當班長。


  “把纜繩盤好放到船舷那裏!”皮膚黝黑的水手粗著嗓子喊道,聲音裏仿佛都刮出一陣帶著鹹腥味的海風。


  往日在大頭兵麵前冷著臉的班長大人此時已經扯開軍裝的扣子,露出全是汗水的胸膛,臉色被勞動和太陽的熱量烤得發紅。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咬著牙將甲板上的纜繩扛在肩上,一步一步往船舷走去。


  這堆手指頭粗細的纜繩重得嚇人,白二柏被土豆和魚肉養得結結實實的身子都有些吃不消,硬質底的靴子踩在甲板上有些使不上勁,他必須心控製平衡,才能避免在士兵麵前摔個滿嘴血。


  “你們兩個,把纜繩丟下來,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看到兩個士兵已經開始搖搖晃晃,白二柏在經過時罵了幾句,決定等一下再回來幫忙。他有些不滿意這幾個新來的菜鳥,身子還沒被充足的夥食養好,幹些重活就容易虛。


  那兩個士兵緊張得答應一聲,但在白二柏走過之後,又相視一眼,咬著牙將纜繩托在手臂上,一前一後地跟上班長的步伐。


  白二柏聽到身後的喘息聲,嘴角咧開一道笑容,沒再什麽。


  在他十幾米外的桅杆下,另一批被抓壯丁的步兵們正赤裸著上身,拿著水桶和拖把在痛苦地洗甲板。


  遼東分艦隊的船都是南邊艦隊一點一點淘汰下來的。在節約經費的同時,這些很可能算是超期服役的老爺船們同時還具有了一點“微不足道的缺點”。


  比如需要更勤快地洗甲板。


  一批拿著一種用砂和海水混合的研磨料的石塊的士兵。他們需要蹲在甲板上——當然也可以跪著——雙手抓著石塊用力地打磨甲板,將長期的海風吹拂下被腐蝕的表層清洗幹淨。


  緊跟著他們的戰士們頂著越來越灼熱的陽光,一桶一桶地將海水潑灑在甲板上,然後用拖把清除木屑和石粉。


  這是一項比搬運纜繩更辛苦的工作,至少所有忍受著腰酸背痛的士兵們,在看到十幾米外拖拉著纜繩依然叫苦不迭的戰友的時候,心中翻滾著“要不咱倆換換”的怒火。


  船上指導陸軍們幹活的水手們倒是一臉輕鬆的樣子。看著眼前渾身累得發抖的陸軍,在駕駛艙往下俯視全艦的二副大笑道:“讓他們每海軍的風涼話,誰海軍很輕鬆的?還他媽每吃大米飯,我們這麽專業這麽辛苦,吃點大米怎麽了?!”


  聽著二副抱怨的中年人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打著哈哈混過去,沒有為吃土豆還是吃大米而爭辯。


  來時張顧問就反複談到,要利用這次機會彌合陸海軍的矛盾,要讓陸軍官兵認識到海軍的專業性,同時也要體會到海軍將士們並不是每舒舒服服地坐船到處逛,也是有很多日常作業要做的。


  在絮絮叨叨了半後,二副才意識到自己之前並沒問過聽者的身份,就隨意問了句:“這位同誌,你是哪個部分的?”


  “我啊”中年人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輕聲道,“我是陳繼盛,第一團的參謀長。”


  二副哈哈笑了笑,剛想自己之前怠慢了不好意思,然後臉色忽然蒼白起來,看著麵前窗戶上倒映出的陳繼盛的笑容,一時不知道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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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針走過十點後,鐵山市定北軍港已經進入平靜。


  從八點多便一直像一棵青鬆一般矗立在港口的毛文龍靜靜地望著遠處的艨艟,那是以他的官銜命名的遼海分艦隊旗艦,平遼將軍號。


  此時,這艘滿載排水量接近一千三百噸的巡洋艦已經收起船錨,淡白色的船帆業已被水手們升起。海風吹來,沉重的船帆被輕柔的風吹拂著,竟慢慢鼓了起來,推動著巨大的船身微微搖晃。


  “大帥,艦隊要出發了。”


  一旁的副官輕聲提醒毛文龍。


  毛文龍點點頭,朝已經開始移動的平遼將軍號揮揮手。


  平遼將軍號拉響汽笛,蒸汽的嘶鳴響徹雲霄。船艙裏,大副轉動船舵,駕馭著身下的巨獸離開港口,駛向幾百公裏外的濟州島。


  在港口外,提早啟動的驅逐艦和運輸船已經在低速巡航。在平遼將軍號出港後,會和的艦隊便全部揚帆,側對著耀眼的陽光,進入無邊的遼海。


  待艦隊的身影被南岸突出的山峰遮擋住後,毛文龍才沉默地從副官手裏接過一支酒杯,遙遙地敬了遠去的艦隊一下,仰頭一飲而盡,再將酒杯重重摔在地上。


  “啪”的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年過半百的毛文龍長慨一聲,大笑道:“痛快!”


  注1:“鐵山戰役”指167年1月到月間,持續56的丁卯朝鮮戰爭中,發生在鐵山-身彌島一線的鐵山會戰。此役澳宋艦隊因遼海封凍無法支援,留守在北朝鮮的澳宋陸軍一個營和東江協從軍兩個團,共6000餘人在毛文龍的親自率領下,於鐵山保衛戰中重創建奴阿敏部,擊斃固爾瑪琿、恭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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