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宋:揚帆起航 第三十五章 康提之戰(6)
隨著號角聲慢慢消逝在地間,作為本次康提戰役的指揮官,許焦和另兩位團長一起,排成一排調轉馬頭,麵向了自己的軍隊。
衛兵將手中的團旗交給許焦,由後者重重地將其揮向東方。
立即,布置在最東麵的營在看到旗幟後,揮舞起了自己的旗幟,由其營長大吼道:“第四師第一團第二營,全體都有!”
“萬勝!”
“萬勝!”
“萬勝!”
五百多個士兵同時大吼起來,響亮的吼聲即使在幾百米外依然能讓許焦感受到部下的活力的士氣。
再一次揮動旗幟,又一個營隊響應了指揮官的旗幟,發出了響徹雲霄的大吼。
如此十三次,三十九聲“萬勝”後,許焦撥轉馬頭,再次麵向佛牙寺,大喝道,
“開始進攻!”
在收到發起進攻的命令後,早已摩拳擦掌的炮手們馬上將燒得發紅的鐵釺插入攻城重炮的火門。刹那間,他們最信任的老夥計便發出了無與倫比的咆哮,上百毫米口徑的炮口在一瞬間閃爍的火光後,噴湧出如同九之雲下垂般濃煙。
就像軍鎮前忽然閃現出一條蒼白的遊龍,數十顆沉重的鐵球以肉眼勉強可見的速度穿越兩百多米的空間。在這個對它們來有點近的距離上,專門設計來打擊古典軍事主義的厚重城牆的大炮有些摧枯拉朽地擊穿了,佛牙寺外那用了區區幾時間建成的臨時外牆。
眯著眼睛看向佛牙寺外騰起的煙塵,許焦感覺用重炮轟擊可能有些浪費,那薄薄的一層夯土牆的成本估計還比不上轟倒它需要的火藥錢。
猶豫了幾秒,中校還是決定浪費一點,不要讓夥子們為了節約一點錢而倒在接近勝利的黎明前:“換葡萄彈,等煙霧散掉再打一輪!”
炮手們聽到傳令兵的傳來的命令,隻得停下手中的活計,幫著同袍把一場戰役從沒用過的葡萄彈從馬車上卸下來。
在漫的塵土中,被蹂躪得幾無還手之力的敵人,卻依然頑強地做出了最後的努力。
即便那是困獸猶鬥,勇者的無畏依舊令人動容,就算那是窮凶極惡的澳宋侵略者。
那是一陣歌聲,一陣嘹亮的歌聲。
在這個閃爍著火藥的烈焰、刺刀的寒光的戰場上,許焦忽然聽到了這陣嘹亮的歌聲,這使他陷入了一刹那的恍惚。
在場的數千人都聽到了這陣歌聲。所不同的是,澳宋士兵們耳朵一邊捕捉著來自佛牙寺的音樂,手中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依舊在高效地為大炮更換彈藥。
而離著聲源更遠的斯裏蘭卡士兵們卻出現了一些細微的騷動,少數士兵有些害怕地向後退去,立即被憲兵揮舞著皮鞭趕回隊伍裏。
“穆先生,這是什麽歌?”許焦聽了一會,發現憑借自己那拙劣的斯裏蘭卡語確實是聽不懂歌詞的含義,便側過身子詢問剛剛騎馬來到自己身邊的斯裏蘭卡人。
米達尼·托·穆斯塔法側耳聽了一會兒,恭敬地回答身旁這位隻有區區騎士頭銜的低階貴族:“團長閣下,這是我國傳統的戰歌,按照慣例,隻有王室成員才能演奏。”
“在過去的幾百年裏,王室一直將這首歌作為展示他們具有神的血脈的手段。他們,當音樂響起時,他們成神的先祖會將超凡的力量賜予他們”
“嗯,好的,謝謝你。”許焦揮手打斷了穆斯塔法的介紹。他實在沒有興趣在勝利前,還要花上一堆精力去聽一個活不過今的王族的神話。
穆斯塔法立刻停下了嘴裏的話語,稍稍低頭表示服從,身子不著痕跡地後退一些,和許焦保持半個身子的差距。
很快,歌聲達到了一個高潮,不知多少人的合唱驟然高亢起來。
隨著音樂達到氣勢的頂峰,慢慢散去的塵埃中出現了一支軍隊的身影。他們穿著銀白色的全身板甲,雙手執著長劍,背後還留著顏色豔麗的披風。
在陽光的照耀下,彌散在空中的塵土出現了丁達爾效應,一縷一縷的光柱打在軍人的鎧甲上,漫反射出炫目的光暈。
許焦有些走神地吹了一下口哨。男人總是對具有鐵血氣息的一切充滿興趣,更何況是幾百米外那逼格爆表的鎧甲勇士集團。但團長大人隨即意識到這種輕佻的行為對他平日裏鐵麵無情的形象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他以驚人的速度恢複了嚴肅,變臉之快令穆斯塔法暗暗咋舌。
“這是什麽?”許焦問道。在1個時以前,攻守雙方還拿著火繩槍和口徑滑膛炮進行著一場達到時代標準的巷戰,怎麽現在忽然來了一支看上去是從歐洲中世紀闖進來的下馬騎士?
穆斯塔法有些不確定地:“應該是王室的禁衛軍對不起,中校先生,我無法確定,他們以前不是穿這個樣子的。”
許焦有了些興趣,心中開始揣測起這支籠罩著神秘氣息的冷兵器軍隊到底有著怎樣的戰鬥力,竟會被國王留在最後時刻派出。
“難道是從秘密訓練的頂尖高手?派出來對我執行斬首行動?”許焦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確定地想,“但是他們他們怎麽穿著澳宋的衣服?”
嗯,許中校良好的視力讓他認出了這支鎧甲勇士們穿著的板甲,赫然是我大宋在二十年前已經全麵停產、賣到民間做收藏之用的軍用全身甲。
“我家裏也有一套這種東西啊,穿上它還能打嗎?還步戰?”另一位團長也認出了對手身上的裝備,有些奇怪地問。
許焦揮揮手:“能不能打,試一下才知道。”
“讓炮兵準備好,目標靠近一百米,來一輪齊射,然後我們的火槍手上去。”
作為一款被頑固的設計師開發出的、用於和同時期歐洲人競爭的半身鎧甲,1588年式軍用板甲一直被視為是大宋軍事科技有限公司騎兵局的最大敗筆。重達0公斤(裝上配套的腿甲後達到了可怕的6公斤)而具有相當惡劣的人機功效性的古典軍事時代才流行的鎧甲一度被騎兵們稱作是“牢不可破的鐵棺材”。過於脫離實際需求的設計指標使它在騎兵麵對南洋群島的土著時完全沒有用武之地,超過毫米的鋼鐵在弓箭麵前和一毫米的插板是一樣的性質——反正都射不穿。
“那麽我們為什麽不選擇插板呢?”——騎兵們如是問。
於是已經在主管部門的官僚們一拍腦袋,稍微晃動了一下他們顱骨內裝著的狗屎後生產出數千套的鋼甲,被心懷鬼胎的裝備部安排給了步兵——這完全是一場由外行的官僚們引發的災難!被穿上鎧甲後大量出現肌肉拉傷和軟組織損傷的士兵們搞得煩不勝煩的將軍們幾乎拿著手槍闖進裝備部大門,把所有不需要智商工作的官僚槍斃掉。
嗯,所以為了避免被憤怒的陸軍馬路們清理掉,裝備部大手一揮,把生產好的鎧甲們打個折,一股腦裝船往西邊賣去。
“你還別,這玩意效果還不錯啊。”許焦看著遠處噴灑在空氣中的血氣,有些讚歎地。
1588式確實質量還不錯的,沒有辜負它可怕的重量。
在一百米距離上,由重炮發射的葡萄彈並沒有展現出它以往在野戰中的威力。二十門大炮進行的這輪齊射,一共將接近三千顆炮彈加速到突破音障,漫的彈雨將艱難地步前進的斯裏蘭卡鎧甲勇士們籠罩在其中。
一片絢爛的火花在彈雨中閃現出,“劈裏啪啦”的脆響連成一片,恍若是上百名工匠正在耐心地敲打燒紅的鋼鐵。
毫米厚度的鋼甲展現出它存在的價值,除了少數被接近垂直的角度擊中的倒黴蛋之外,大部分的鎧甲勇士並沒有被鉛彈打壞自己的棺材。
當然強大的衝擊力還是毫無保留地貫注在他們的身體上,脆弱的肋骨被打碎後發揮了負麵作用,以彈著點為圓心的一大塊區域內,內髒和肌肉被四處亂竄的肋骨碎片攪成一團亂麻。
不過,與那些不幸被肆虐的鉛彈穿透板甲,幾乎將整個人打成兩截的同伴相比,他們畢竟還是幸運的,可以留個全屍。
穆斯塔法靜靜地看著那些被四分之一的大炮一輪齊射,就被毫無還手之力地打死大半的禁衛軍,臉上毫無波瀾。
或許這些勇士都身負絕技,弓馬嫻熟。若是讓他們和澳宋士兵單對單,他們可以輕鬆地拿下十人斬的成就。
但那又如何?猛虎可以輕易地撕碎一頭落單的野狼,但野狼總是成群行動的啊。就算是穆斯塔法在科倫坡王宮裏見過的那頭最凶悍的老虎,它也絕不可能同時對付十頭狼。
澳宋士兵就是這樣的狼啊在他們麵前,在他們手中的火槍和大炮麵前,打熬筋骨數十年,每花費十幾個時來鍛煉武藝的猛士幾乎毫無用處,再強大的肉身也不可能抵擋得住一枚鉛彈,再強的功夫也不可能在十倍百倍的人數差麵前混得好處。
“穆先生?”許焦的話語打斷了穆斯塔法的想法。他連忙前傾著身子,等待對方的下文。
許焦輕輕地將粗壯的手臂搭在對方的肩膀上,微笑道:“國王的禁衛軍已經被夥子們消滅了。剩下的事情,就要你去做了。”
穆斯塔法抬起頭,看著已經散去塵土的佛牙寺。在他和佛牙寺之間,數百名在幾分鍾之前還威武雄壯的板甲軍人已經躺倒在地上。
他們的犧牲甚至沒有換來一個澳宋人的死傷。
“是的,中校先生。”穆斯塔法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清楚地知道,當自己做出接下來的事情後,他和他的家族將永遠成為反對澳宋的勢力的最大的敵人。
但是,想要得到好處,就一定要有付出,不是嗎?澳宋可不會無償地幫助一個野心家家族。
“我會親自送國王上路的。”他看著許焦的眼睛,認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