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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十兩,等我

  第二日天還未亮的時候,宮清就來接白桃了。


  白桃睡得很不踏實,早早就醒了。


  喜鶯不舍,在白桃麵前哭了好幾場,白桃也沒有安慰她的餘力,隻是說自己會盡快回來的。


  “小師妹,走吧。”


  宮清攙扶著白桃,能夠感受到她的身體,正在晨風之中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白桃回頭望過去。


  隻見,整座巍峨的皇宮,都被如血的霞色染透。


  某人,站在某個角落,遠遠的望過來。


  她看不到他,他卻能輕易地捕捉到她的一舉一動。


  絕美妖孽的鳳眸,一瞬不瞬地凝睇著她。


  十兩,等我。


  我一定會平安出現在你麵前,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白桃坐上馬車。


  馬車外麵,喜鶯嚶嚶地落了眼淚,“公主,保重啊。”


  白桃上去牽了一下她的手,“我會回來的。”語氣無比的堅定。


  宮清看了她一眼,心底的擔憂很快就被她打散。


  無論如何,他都會看管好小師妹,絕對不會讓她遭遇到任何的危險。


  莊羽墨沒有來送行,恐怕,他是怕自己會在白桃麵前失態。


  畢竟,這次辭別,可能就是……


  宮清攢緊眉心,不敢再想象下去,同白桃一般,回頭望了一眼被霞色染透的巍巍皇宮,熾盛的晃著人的眼睛。


  “走吧。”馬車之中,白桃淡淡地說了一句。


  騎在馬上的宮清隨即點頭頷首,看也不看地,走在隊伍的最前端。


  就在他們啟程的時候,暗處,近百名的寅天衛也隨即行動起來。


  秋鴻站在容天玄身後,向遠處眺望,忍不住感到憂心。


  為了保護白桃的安危,容天玄調撥的人手,可都是寅天衛之中精英。


  如此一來的話,明日……


  斂回心神,就見,容天玄身影翩然而去,嘴中淡淡說了一句,“十兩怕是要恨上我一段時日了。”


  秋鴻連忙小聲道:“陛下這麽做,也是為了朧月公主好。”


  畢竟,如今的容天玄,已經是個“將死之人”。


  容天玄擔心自己去見白桃最後一麵的話,終究會因為不舍,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


  咕嚕嚕。


  “好餓。”


  聽到馬車裏麵傳來的嘀咕聲,宮清放了心。


  小師妹還知道餓,可見心情還是不錯的。


  “小師妹若是餓的話,師兄這裏早就提前準備了一些路上的吃食。”


  “算了,時間還早,等中午的時候再吃吧。”


  “也好。”


  宮清鬆了手中的韁繩,盡量放慢了速度,與馬車的位置齊平。


  “小師妹,若是覺得趕路乏味的話,便下車來走動,四處賞賞風景。”


  宮清餘光瞥了一眼周圍,以他的功力,自然是知道,容天玄派了不少的人手保護白桃的安危。


  他心下了然。


  小師妹離開的時候,容天玄之所以沒有現身,必定是有他的苦衷的。


  如若他真的打算不管不問的話,也不會將寅天衛的一百精英派出來,如今可正是他用人的時候。


  一想到在離開之前,從莊羽墨那裏聽到的那些話,宮清便覺得心口堵得慌,說不出來的感覺盈滿了他。


  眼前掠過莊羽墨憂愁不舍的麵容,愁緒疊疊翻湧著。


  這個二師弟,小師妹走,都沒有來送送。


  不過,他的心情宮清多少還是能夠理解的,他興許是想要將心中的感情忘個徹底吧。


  雖然吵著餓,可到了中午的時候,白桃卻並沒有吃了多少東西,宮清一勸再勸,她才又吃了點糕點。


  “大師兄,我們多久才能到大燕啊?”


  “兩日的時間差不多了。”


  白桃點頭,吃過了東西,無心賞景,幹脆又鑽回到馬車之中。


  隻要睡個兩天的時間,她就能夠看到白梨跟白杏了。


  那就睡吧,將所有的憂愁煩惱都拋諸腦後。


  白桃倚在精致的軟枕上麵,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耳邊丁玲作響,似是水聲,聲音絲絲入扣,猶如精致的玉珠回轉在她的耳廓之中。


  突然,睡夢之中的白桃不適地皺了下眉頭。


  她緩緩地伸手,袖口滑下,纖細的手指緊緊地抓著胸前的衣襟,按了幾按。


  為什麽會感覺胸口的位置有些疼?


  白桃逐漸清醒,額上已經滲出了秘密的汗珠來,在從紗簾透出的陽光之中折出細碎的熒光來。


  風起時,紗簾也隨風飄起,時刻關住馬車內動靜的宮清也恰巧看到這一幕,順口問了一句:“小師妹,你怎麽了,是不是被夢魘住了,難受的話,便下來走動走動。”


  白桃沒有立刻答話,而是從嗓子裏發出了一聲模糊沙啞的低吟。


  “小師妹……”


  看到她眉頭越皺越深,宮清預感到不好,勒緊了韁繩,從馬車上跳下來,命馬車停下來。


  並不浩大的隊伍,立刻停在山間的溪水邊上。


  聽著淙淙的流水之聲,白桃忽然變得無比的煩躁,慍怒地捶打了幾下胸口的位置。


  宮清由於太過擔心嗎,一時之間也顧不上太多嗎,鑽進馬車之中,“小師妹,你到底怎麽了?”


  這次,白桃終於能夠說話了,“大師兄,我好疼。”


  隻見,她的一雙柔荑,緊緊地按在胸口上麵,由於太過用力,指節的位置幾乎已經發青變形了。


  宮清趕忙去將她的手拿開,不經意間視線帶到她的胸口位置,驚詫地微微張大了嘴巴。


  隻見,靡麗的紅色正在白桃胸口的位置緩緩盛放,如雲似霞,團團如火。


  “小師妹,你這是……”


  “是同心烙。”白桃將自己的手從宮清的手上抽回來,再次狠狠地敲打了幾下胸口的位置,似乎這樣才能夠緩解目前的痛楚。


  白濤有些惶恐,她胸口上的同心烙,長時間都沒什麽存在感,這還是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感覺,難道是容天玄出了什麽事情?

  這個念頭剛一蹦出來,白桃驚駭難平,隨即支撐著想要起身,卻因在渾身蔓延的痛楚,左右搖晃了數下,又重新跌坐了回去。


  宮清用手扶住了白桃的後背,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她的身體寒熱交替,顫抖地非常厲害。


  “小師妹,很疼嗎?”


  白桃無法明確的點頭,此時已經是汗流滿麵,甚至連披在身後的頭發,都已經被汗水打透了。


  胸口同心烙無比的活躍,不斷萌出新的枝條來,不消片刻的功夫,上麵就會掛滿灼灼的杏花,顏色靡紅,豔麗的好似能夠點燃一團團的火焰。


  她的四肢似乎正被火舌舔舐,痛得她沒了隻覺。


  似刀割似炙烤,似割骨似淩肉。


  “小師妹,你很熱嗎?我去給你找點水來。”


  聽到白桃用並不清楚的聲音喊熱,宮清心焦不已,連忙蹦下馬車,隨手抄起器皿來,打了點溪水給白桃。


  可是,火燒一般的感覺卻沒有任何的緩解。


  白桃的思緒甚至都已經有些模糊了。


  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眼看同心烙熾盛絢爛地開放,絲絲痛楚蘊入她的心脈。


  心痛的感覺刺激著白桃的淚腺。


  她很快刷下眼淚來,而且還是源源不絕。


  好疼……


  如此痛楚絕望的感覺,就好似恍惚間失了一切。


  白桃睜開被汗水淋透的眼眸時,眼前似乎竟然出現看了容天玄的幻影。


  他一身麗紫色的華袍站在那裏,銀光加身,鳳眸盛滿了擔憂地望著她。


  “萬兩……”


  白桃看著他越來越模糊的表情,心驚肉跳,用嘶啞的聲音大喊。


  伸手去抓的時候,卻什麽都沒有抓到,整個人反而向前栽倒,若不是有宮清扶著,恐怕整個人都要重重地摔到在地。


  “小師妹,我去請大夫來。”


  雖然知道大夫未必會知道白桃身上的同心烙出了什麽問題,可宮清還是想要嚐試一下。


  宮清離開之後,白桃虛弱無力地栽倒在軟枕上,因源源不絕的痛楚還在肆虐,渾身就像是被暴雨打透了一般。


  她心頭的位置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整個胸膛似乎都被挖空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白桃的情緒恢複了三分清醒,視線向下麵望過去。


  隻見,原本盛放的同心烙,正在快速的萎靡凋謝,就猶如被凜冽的秋風席卷過後,枝葉迅速地枯黃,花瓣逐漸卷曲,最後化作了嫋嫋煙氣。


  “不見了,同心烙不見了。”


  白桃慌張不已,解下衣衫,想要去尋找同心烙的蹤影。


  可在她瑩白的皮膚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就好像同心烙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一般。


  一切發生地如此之快,白桃來不及反應。


  身上的痛楚進一步減退之後,強烈的預感頃刻間襲上來。


  難道,容天玄出了什麽事情?

  “小師妹,你現在怎麽樣了?”工勤回來的時候,恰巧看到白桃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星眸圓睜著,似乎正處於震驚的情緒之中。


  “大師兄,同心烙消失了,是不是,是不是萬兩那裏出了什麽事情。”


  宮清胸口的位置擂鼓一般狂跳,他捏緊了掌心,近乎殘酷地決絕道:“小師妹,你不要多想。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都必須在兩日的時間之內,將你護送回去。”


  雖然白桃已經恢複如常,可宮清因為擔心,還是讓大夫檢查了一下。


  期間,白桃就好像是失了魂魄一樣,任人擺布。


  擔心白桃會逃跑,宮清幹脆將馬車從外麵鎖了起來。


  而後,他又命令馬車加快了速度,未免小師妹發生什麽事情,最好是能夠提前趕回到大燕去。


  可讓宮清意外的是,一路上,白桃都非常的安靜,偶爾透過紗簾望過去,隻是看她在發呆,不時望向胸口的位置,似乎是在尋找同心烙的蹤跡。


  到了晚上,由於急著趕路,宮清抄了一條近路,導致他們處於荒郊,為了養精蓄銳,隻能臨時紮營,休息幾個時辰再上路。


  白桃休息的營帳第一個紮好了,宮清攙扶著渾身脫力的白桃走進去休息。


  “謝謝大師兄了,一路上多虧有你照看。”白桃淺笑溫存,如玉如花。


  看到她狀態還不錯的樣子,宮清放了一半的心下來。


  至少,她目前都沒有產生要折回方古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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