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勳承公
斑駁的霞光落在莊羽墨的瞳孔上,烙下一條條熾熱的裂痕。
他握緊拳頭,運足了力氣,揮向萬鶴。
萬鶴不躲不避,當即噴奔出一口鮮血來,濺了莊羽墨一身。
“我要殺了你!”莊羽墨渾身冷芒繚繚,化作巨大的箭簇,指向萬鶴。
萬鶴吐了口嘴角的血,闔了眸子,準備赴死。
是他的錯,就該由他來承擔。
“住手!”
在最後一刻,容天玄瞬間揮出的力量,將莊羽墨的攻勢擋下。
在兩股力量的衝擊之下,屋內頓時一片狼藉。
莊羽墨不敢置信,渾身都在怒火之中顫抖,“皇上,你為什麽要攔著羽墨?”
“朕也想要了他的命,可就這樣讓他去死,未免太便宜了他。”
容天玄的語氣跟眸光,頓時讓萬鶴猶如被長劍貫穿了身體,他在溫煦的晨風之中,卻冷得直打抖。
“將他押下去!”
“是!”
寅天衛在秋鴻的命令下,拖著萬鶴出去,再次關進了陰暗潮濕的水牢之中。
莊羽墨呆愣在原地,緊握地雙拳讓他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
“皇上,姐姐那裏……”
“你放心,朕不會虧待了她。”
容天玄神情冷漠,回憶起昨夜白桃的表現來,急忙喚回秋鴻,“秋衛長,你去問一下這幾日在公主府當值的寅天衛,皇後是否在這兩日去過公主府?”
秋鴻很快就帶了人上來。此人表明,莊汝蔓在前日早晨確實去了公主府,“……當時娘娘看起來極為高興。”
“知道了,下去吧。”
秋鴻看了一眼容天玄的臉色,急忙將那人摒退。
容天玄捏緊拳頭,發出“哢擦哢擦”的響聲,昏暗無光的鳳眸,愈發陰暗幽邃,彷佛是無底的深淵。
“怪不得,怪不得十兩會……”
容天玄胸口騰起一團火焰,憤懣難平。
女人之間的心思,竟然也會如此可怕。
“安茗,時刻觀察皇後的身子,若是真的懷有身孕,便……打掉!”
莊羽墨眉心狠狠一痛,無奈垂眸,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容天玄麵前,聲音懇切:“還請皇上替姐姐保守這個秘密。若是事情傳出去的話,姐姐必定會尋死。為了姐姐,也為了莊家!”
容天玄眉宇顏色濃深,莊羽墨既然以莊家的聲譽相博,念在他的忠義,容天玄沉默了。
莊羽墨又深深彎下身子,將額頭抵在青玉地磚上,一字一字,用渾重的聲音說道:“我莊家,勢必會誓死追隨陛下,絕無二心!”
……
簡單收拾了東西,白桃就隨巫湘,來到了位於燈容的勳承公府。
原本勳承公在京楚城內是有宅邸的,可在白梨即位稱帝,而白桃被封為朧月公主之後,勳承公府便遷出了京楚城,來到距離京楚城不遠的燈容。
如今的勳承公府,依舊是氣派恢弘,透出習武世家的威嚴氣勢。
馬車剛剛拐過一條街道,遠遠就看到前麵站著幾個人,都穿著一身暗紅鎧甲。
領頭的那一個,雖然人已經到了中年,卻已經是豐神卓逸,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身子骨也是格外的挺拔健碩。
此人正是白桃的父親白巍。
而白巍兩側的,都是白桃的庶兄跟庶弟。
他們看到馬車,臉上皆是帶著笑意。
“公主,勳承公就在門外迎著呢。”駕著馬車的小鹿子,聲音透出少許的興奮來。
白桃挑開珠簾,果然見到白巍正在門口候著,眼神熱切。
看到他的那一刻,白桃覺得心裏一暖,忙在巫湘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桃子拜見父親。”
施施然行禮的時候,許是內心原本的感情被激發了出來,白桃的聲音有些顫抖。
“公主快請起,應該是老夫向公主行禮才是。”
白巍扶了白桃起身,他聲音惶急,布滿老繭的雙手,也同白桃一般正在打顫。
他們父女相望,白桃的眼眶酸脹不已。
這就是自己的父親,身材如此魁偉,不正如她小時候的夢境?
“桃子,你長得,越來越像自己的母親了。”
白巍上下打量白桃,眼底笑意綿綿,卻滑落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哀慟來。
每次麵對白桃,他總是會情不自禁地響起甘雲來,那個他一生摯愛,始終無法忘懷的傳奇女子。
白巍似不經意地抬手,揾去了眼角的濕意
身著盛裝的白夫人,在聽到聲音後,也急忙出門來迎。
她眼神熱切,屈身行禮,“見過朧月公主。”
在身體正主的記憶之中,白夫人對白桃很是不錯,將她養在自己的院子,幾乎是給了一個嫡女的身份。
然而,白桃能享受到的一切,也多虧她大善於心,小小年紀便救下白梨性命,才會得白夫人疼愛。
白夫人就白梨這麽一個兒子,自然是疼寵有加。
行過禮,白夫人握了白桃的手,就往府裏麵走。
白巍跟在兩人身後,始終是笑眯眯的。
然而,白夫人身邊的幾位姨娘,卻統統麵有惶色,有一位,甚至不時用白眼打量白桃,麵色不愉。
白桃對這位姨娘還有印象—是白巍的三夫人,她的三姨娘。大小起,就對白桃不是很客氣,甚至多次為難,找理由懲戒她。
小時候,她身上的那些傷口,便是這位三姨娘造成的。
好個狠心的毒婦。
白桃冷冷掃了她一眼。
三姨娘有所察覺,匆忙垂了頭,卻暗暗掐了下掌心,可憎的模樣可見一斑。
到了花廳,白巍跟白夫人拉著白桃閑話家常,白桃感受到了濃濃的親情氛圍,心情也跟著放鬆了很多。
期間,白夫人有意無意地會問起白梨的情況來。
白桃憂心地觀察白夫人的神色,無奈地如實相告。
聽了片刻,一旁的白巍,忽然重重將手掌拍在了椅櫞上,“這個逆子,如今已經成為了大燕的笑談,被自己的皇後蠱惑,坐下了許多荒唐事,他如今這樣,又該如何讓武仁帝安心!”
“老爺,如今梨兒是一國之主,你不過是個臣子,這番話不成體統啊,若是被人聽了去……”
白夫人緊張地望了一眼四周,急忙示意丫鬟將花廳的門掩住。
白桃低頭不語,心懷愧疚。
她到現在都沒有取得進展,難免會有些焦灼。
白巍氣得眉毛都要被掀起來了,“難道老夫說的有錯。這下子,我勳承公的名聲算是被一個曆代有名的昏君給敗壞了。”
“父親,許是事出有因。”
白桃輕拍了一下白巍的手,安撫他暴躁的情緒。
“哼,身為白家嫡子,這樣不成氣候,辱了武仁帝的重托,老夫還有何顏麵去見先帝!”
禪位給白梨的武仁帝是白巍的至交。
武仁帝在禪位之後,便不知所蹤,白巍多年尋找,都沒有發現他的下落。
加之白梨的所為受盡天下人恥笑,白巍心底悲苦,為了避嫌,才會舉家從京楚城遷出來,遷到燈容。
“老爺,桃子才剛剛回來,你快收一收你的脾氣。”
白夫人看不下去了,讓丫鬟給白巍斟茶,讓他消消火。
“哼,逆子,要是讓老夫看見他,非要好生教訓一番,管他是不是九五之尊。”
白巍背著手,氣哄哄地從花廳走了出去。
“老爺,你去哪兒,桃兒不過剛回來,你甩什麽臉子!”
白巍的聲音驚雷般炸響,“老夫煩悶,要去花園裏操練一番,等到吃晚膳的時候再過來!”
門哐地一聲被闔上,白夫人無奈地搖頭歎氣,隨後去拉白桃的手,“桃兒,你不要見怪,你父親他就是這樣的性子,你是了解的。”
白桃輕輕點頭,淡笑不語。
她盡量表現的同之前一樣,以免引起大家的懷疑來。
又跟白夫人聊了幾句,一想到白梨的境遇,白夫人便犯了頭痛症,回房去休息。
而白桃則在府內隨意轉悠。
她同巫湘走到一處花園的時候,聽到了嬉笑的聲音。
“那白桃還有臉回來,她與他哥哥白梨,簡直把我們勳承公府的名聲都給敗壞了!”
“三夫人,你這樣說,似乎不太妥當。”二夫人神色疑慮,飛眼看了眼周遭,生怕被人聽了去。
她身邊坐著的四姨娘跟五姨娘都垂著頭,沒有說什麽。
三姨娘磕著瓜子,表情尖刻,“你怕什麽,我說的是實情。現在大燕的百姓都在嗤笑我們白家,說是出了一代有名的昏君,祖宗的臉都要被丟光了!”
“也許,這裏麵有什麽隱情……”
五姨娘年紀最小,性格也最老實,長長被三姨娘欺負,在府中的境遇,跟之前的白桃相差無幾。
三姨娘用陰狠的眸光挑了她一眼,“你懂什麽?”
五姨娘垂眸不再說話,剩下幾位姨娘則若有所思。
“還有那白桃,身為堂堂公主,行為不端,四處勾引男人。方古的瑞親王用兩張玉狐皮求娶的事情你們都聽說了吧?還有天下兵馬大元帥,也被她蠱惑。身為公主,不好好在公主府內呆著,跑出去懾服金鷹獸,險些耽擱了三羊節祭祀的吉時。還在京楚城內開起了酒坊。酒坊不過剛剛開業,當天晚上就發生了人命官司!”
三姨娘的聲音越來越尖銳,巫湘聽得頗為刺耳。
氣不過的她剛要上前,就被白桃擋下。
白桃整理了一下衣裙,婷婷上前,對著花園裏的幾位姨娘盈盈一笑。
“公主。”
幾位姨娘麵色一驚,紛紛行禮。
三姨娘臉上褪了血色,眼神驚惶。
“幾位姨娘好雅興。三姨娘,你還是老樣子,哪日,我會專門來敘舊的。”
白桃將“敘舊”兩個字咬得很重,意在威脅。
這個三姨娘,不整治一番的話,愈發的無法無天了,白桃忽然覺得手癢,眼芒也淩厲地如同能夠將人身吞活剝。
幾位姨娘雖垂著頭,心下卻吃驚不小。
白桃離開幾年的時間,完全變了個人,從前的她,即使聽到了三姨娘在背後的議論,也會忍氣吞聲。
而今天,她的氣場跟過去想必則大不相同。
白桃離開花園,三姨娘憤恨地啐了一口,“不過一個小浪貨,在我這裏發什麽威!“
幾位姨娘攝於白桃的氣場,紛紛離開,不敢留在這裏惹下什麽麻煩。
晚膳的時候,白夫人頭痛症愈發的嚴重,很早便離開,而白巍則喝了幾杯酒,醉得人事不省。
白桃深深覺得,自己沾酒就醉,卻又偏偏愛喝的毛病,是遺傳自白巍的。
晚上,困頓的白桃準備早些休息,便讓巫湘去給自己大熱水來清洗在疲倦的身子。
她對著鏡子脫了衣裳,這時,聽到門外傳來響動,似荷荷風聲。
開始的時候,白桃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由於環境還不太熟悉,她本身比較警覺,漸漸地,她感受到一股淩厲的氣息,好似有雙眼睛,正在房門外窺伺著她。
白桃沒有多想,飛快射出冰彩玉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