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謝恩（六）
莫離這句答了相當於沒答的廢話，聽在眾人的心裏，卻是各有各的滋味。有些時候，有些話，說的不明白反倒比說的明白更讓人心裏不上不下的忐忑。
卓泰然側目看了看站在自己對麵班列裏的牧安若和顧衍之，見他們一臉的麵無表情，沒有半點的擔心和不安，可是不知怎麽，卓泰然的心裏卻泛起了一陣暖意。
他幾乎可以肯定，站在這大殿之上的人，就是那人本應該已經死去，可是卻逃出升天的定國侯妃。轉念之間，他又否定了這個結論，如果是她，那她為什麽還要回來？因為舍不得牧安若麽？這個不用回答的問題，讓卓泰然的心裏微微發痛。
卓悠然顯然並不滿意莫離的回答，“你……”
莫離沒有等他的話說完，又是一個深躬，“草民莫離……見過旻王殿下……”
牧安若不爽的盯著莫離的屁股！凝聲成線罵道，“你今天就準備這麽一直撅著屁股給所有人看麽！”
莫離以同樣的方式回答道，“我穿著衣服呢！誰能看到我的屁股。倒是你，不要總盯著！”
牧安若怒極反笑，心裏說，好，我等著你不穿衣服的時候再盯。
“你叫莫離？”卓悠然問道。
這一回莫離不等皇上開口，站正了身子，“回殿下的話，是的。”
“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
卓悠然的話再次沒有說完，這一回打斷他的人是卓浩然。
“你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莫離抬頭看了看卓浩然，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撇了撇嘴，一指地上的影子，“草民有影子，所以是人。而且，以太子爺您的睿智，應該看得出草民是男是女吧？”
莫離不客氣的把球又給踢了回去。
卓浩然眯著眼睛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卓泰然的心頭一緊。
莫離卻笑了，“雖然草民是頭一次入宮，但是戲文還是看過的。能在這大殿之站，站在皇帝身邊的，除了宮裏的太監大人，也就隻有太子爺了。難道您是……”
卓浩然不等莫離“難道”完，臉色一黑，“還算你有點見識。”
莫離又是一躬，“謝太子爺誇講！”
卓浩然氣的在心裏狠狠的翻了個白眼，誰誇你了！
皇帝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是對於卓浩然提出的問題，他也很是在意，女扮男裝這回事兒，也不是沒聽過，而且，據說當日定國侯妃也曾經幹過，自己就不得不防備這一招。而且，試出是男是女，也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不是麽？
皇帝想罷，衝著總管大人一招手，“莫長老站在下麵也很久了，賜茶。”說罷，還別有深意的看了總管大人一眼。
總管大人領會了領導的精神，忙從後麵端了茶滾滾的熱茶出來，緩步走下台階。
皇帝看了看牧安若和顧衍之，見牧安若麵色不動，而顧衍之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這個……微妙了啊！
莫離當然知道這杯茶肯定不是給自己喝的，而是用來讓自己脫的，她站好了身體，等著大總管往自己身上潑茶。
可是莫離卻沒想到，大總管這一杯茶不隻是想潑自己的身體，他想潑的範圍還包括了自己的臉！
就見大總管走著走著，腳下一個趔趄，那茶盞中的滾水，一道漂亮的拋物線從莫離的頭頂直接就澆了下來，莫離被燙的一個激靈！
牧安若心裏一痛，卻強迫自己隻是淡然的看了看莫離的方向，而顧衍之卻是一皺眉，看著剛剛那茶盞中還冒著熱氣，就知道肯定很熱……
卓泰然心裏也是一動，可是嘴唇隻是微動了動，什麽也沒說。
“哎呀……”
最後，還是隻有卓悠然出了聲。
大總管這會已經跪在了地上，衝著皇帝叩頭，“老奴……”
皇帝顯然沒有心情陪著他演戲，“下次小心些。”
那意思這次就算了唄。莫離一邊腹誹，一邊用手抹了一把臉，順手把茶葉甩到地上。
“起來，快去給莫長老換身衣服！”皇帝吩咐道。
“是。”大總管迅速的撤離現場。
莫離看了看大總管的背影，做出個欲跟上前去的動作，就聽皇帝說道，“莫長老準備去哪裏啊？”
莫離聞言，把剛剛抬起來的腳放回了原處，回答道，“回皇上的話，大總管走的太急，忘了草民了。”
皇帝一笑，“那大長老不妨就在此處等等吧。”皇帝說著，看了看站在周圍看熱鬧的諸位大臣，忽然有種不想與他人分享的感覺，他輕咳了一聲，“眾愛卿公事繁忙，早些散了吧。”
眾位大人對皇帝這種有八卦隻與人分享一半的作法非常的不滿意，你說你都開了頭了，讓咱們看完全場再走唄，這不上不下的多難受啊！
但是，心裏敢這麽想，可是嘴裏卻不敢這麽說，紛紛告退，最後，大殿之上隻剩下了皇帝，卓浩然，卓泰然，卓悠然以及牧安若和顧衍之。
既然圍觀，當然是近距離的比較好，而且更能分析真偽度，所以，皇帝最終帶著頭發前胸濕淋淋的莫離以及其他幾人來到了禦書房。
大總管準備好的衣服這會已經送到了禦書房內。
莫離接過衣服，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才為難的對皇帝說道，“皇上，草民去哪裏更衣啊？”
皇帝靠著椅子，眯著眼睛看著莫離，臉上的嘲諷毫不掩飾，“在場的都是男子，大長老就在這裏更換便好。”
莫離驚訝的看著皇帝，“難道，在皇上您麵前裸露身體，不算不敬麽？”
皇帝一怔，然後很快坦然下來，揮揮手，“事出有因，朕怎麽會因為這個責難於你。”
“可是，就算在天煞宮的時候，草民也沒有當著別人麵兒換衣服的習慣啊！”莫離一副左右為難的表情。
莫離越是推脫，皇上心裏就卻是肯定，最後，皇帝隻吐出了一個字來：“脫！”
在場的眾人皆被皇帝豪放的語言，奔放的內心征服了！
看來這金丹的效果果然很顯著，以前就算皇帝再生氣，也沒有這樣的時候！
莫離一副良家婦男被人欺淩的表情，慢慢的，含著眼睛開始解身上的衣服，一層，一層，又一層……
在她解到第四層的時候，皇帝有些不耐煩了。
“這麽熱的天，你穿了多少？”
莫離一邊繼續低頭跟自己的衣服做著搏鬥，一邊回答道，“回稟皇上，昨天教草民演禮的大人說了，見皇上至少得穿八層……”
皇帝無語了，隻好坐在一旁看著莫離幹瞪眼。
雖然牧安若知道莫離最裏麵肯定是有偽裝在的，但是，任是誰在眾人麵前，看著自己媳婦寬衣解帶心情都不會是很爽的，於是，牧安若幹脆別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這時，忽然聽皇帝開口問道，“朕聽聞，回京這一路上，定國侯與莫長老的關係已經融洽了許多？”
牧安若站起身來，衝著皇上一拱手，“回皇上的話，臣隻是盡自己的本份。”
皇帝點了點頭，也不知道相信了多少。
卓浩然一直眼睛不錯的盯著莫離的身體，坐在一旁的卓悠然用手肘碰了碰卓泰然。
此時，卓泰然的心情也很複雜，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他與她，並不是同一個人？
就在這麽個時候，莫離已經脫到了最後一層中衣，她麵露難色的看了看皇上，用手掩著衣服，問道，“皇上，真是得脫啊？”
皇帝看了看莫離，冷笑了一聲，“脫！”
一字真言，行，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莫離終於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最後一件中衣脫了下來，在場的眾人驚呆了！
隻見莫離最裏麵穿了一件極為風騷的赤色軟紗鴛鴦肚兜！
莫離一臉汗顏的非常尷尬的笑了笑，“這是相好的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