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同宿（下）
吹奏柳葉的聲音，雖然不能與笛蕭相提並論，但卻是有另外一番意界在其中，悠悠揚揚的，讓人心中平靜。
一曲吹罷，莫離低聲問道，“侯爺可還滿意？”
“若是換成玉蕭，會更好。”
莫離笑笑，“蕭有蕭的妙處，葉有葉的野趣。”
牧安若沒有馬上說話，而是依然盯著莫離看。
“侯爺這算是在報仇剛剛的失態麽？”
就算不回頭，莫離也能感覺到牧安若灼灼的目光，可是為什麽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如此，莫離卻說不上來。莫離隻覺得自己的臉上一陣又一陣的發熱，若不是有夜色和麵具的雙重掩飾，隻怕這會兒就要露餡了吧，莫離心想。
“你很奇怪。”
“奇怪？嗬，侯爺指什麽？”
“從你出現的時機，到你的態度都很奇怪。”
莫離低頭，輕歎了一聲，“那侯爺覺得在下什麽時候出現，用什麽樣的態度才會讓侯爺覺得不奇怪呢？”
牧安若不答。
莫離沉吟了片刻，然後問道，“侯爺，想沒想過歸隱？”
牧安若目光中的深意又多了幾分，問道，“你覺得本侯已經到了歸隱的年紀了？”
莫離搖頭，“侯爺應該明白在下的意思。”
然後莫離站起身來，走到桌邊，將柳葉放於桌上，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了牧安若，另外一杯自己拿著喝了一口。
“有些話，其實不用說，侯爺隻怕比在下看的還要明白。在下隻是不解，侯爺為什麽還要執意留在這個位置上。百姓人人都說，侯爺是翊國的撐天之柱，定國之梁，可是，這天下畢竟不是百姓的，而是皇上的。古往今來，多少人得了百姓的口碑卻失了皇家的信任，到頭來，披肝瀝膽精忠為國，卻隻落得……”
話說到這裏，莫離沒有繼續說下去。
牧安若輕呷了一口茶，然後將茶遞還給了莫離。
“你覺得，本侯該退？”
“為什麽不呢？說句不太順耳的話，這世上沒了誰地球不是一樣轉！太陽一樣東升西落，四季一樣交替更換，不是麽？”
“地球？”牧安若挑眉。
“哦……嗬，順口胡說罷了。”
莫離忙轉身將茶杯放回到桌上。
牧安若輕笑，沒有追究，靠在軟枕上，“若是本侯隻是自己，當然可以退，而且，早就會退。但是本侯能退，那百萬牧安軍退去哪裏？”
莫離轉頭，“難道皇上不會放過……”
“你今晚已經胡言亂講的夠多了，”牧安若打斷莫離的話道，“明日還要趕路，你也休息吧。”
說完，牧安若將頭下的軟枕拿開，躺在床上，蓋好錦被，閉上雙眼，把莫離晾在了一邊兒。莫離抓了抓頭，無語的搖了搖頭，然後走回到床邊，準備坐在腳榻上打個盹兒。
“上來睡吧。”黑暗中牧安若說道。
“呃……這個……”
“本侯不喜歡說重複的話，你最好從現在開始就記住。”
說著，牧安若將身體將裏靠了靠，給莫離留出了位置。
莫離看著床上的那個位置長歎了一聲，自己究竟是上床呢還是不上床呢？
就在她還有猶豫的時候，就看牧安若再次張開了眼睛，莫離看著牧安若眼睛微眯，就知道這是要火氣，二話不說，直接上床，躺好，蓋被，然後閉上眼睛裝死。
牧安若冷冷的看了莫離一眼，然後依然背對著莫離，兩人就這麽背對著背的沉默了下去。
兩個人在黑暗中互相提防著，可是出於直覺和感覺的熟悉感，卻讓兩人在沉默和提防中沉沉的睡了過去。
牧安若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放亮。
他隻覺得自己的手臂有些發麻，抬眼看時，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莫離已經擠到自己的懷裏來了，而自己很自然的摟著他！
牧安若惡心恨不能把莫離直接給扔到帳篷外麵去。
而事實上，他也下手準備這樣做了。
可就在他想坐起身來的時候，一股子熟悉的氣味飄進了牧安若的鼻子。
那是應該屬於秦璃的味道。
牧安若手下一頓，覺得自己的心幾乎都快要跳了出來。
會是她麽？
女扮男裝？
易容？
可是昨天晚上，遠山明明告訴過自己，他是個男人，而且還在遠山的麵前打過赤膊！
這世上竟然還有氣味相同的人麽？
當然，有一點是可以證明的。
牧安若想著，伸手朝莫離的下半身緩緩的摸了下去。
就在牧安若隔著被子幾乎碰到莫離的時候，莫離猛的睜開了眼睛。牧安若頓時感覺自己有些心虛，瞬間收回了自己的手，並靠在一旁坐好。
“侯爺醒了。”莫離打了個哈欠，然後略尷尬的對牧安若笑笑，“侯爺方便先回個身麽？”
“為什麽？”牧安若問道。
“嘿嘿……您也是男人，應該懂的哈，就是每天早上那個……是吧……”說著，莫離用很快的速度起身，然後直接衝出了牧安若的帳篷。
牧安若“……”
自己竟然什麽也沒看到！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亦或是，太過思念秦璃而出現了幻覺？
牧安若搖了搖頭，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早起時候的麻煩……
莫離以兔子的速度逃回到原本應該屬於自己的帳篷時，心還在狂跳不止。
還好，隻差了一點點。
其實牧安若醒來剛剛一動，莫離便也醒了。
而且，這一夜，幾乎是牧安若每每一動，她便醒上一次，所以，嚴格的來講，這一夜，莫離並沒有睡覺，而隻是一直在打盹，也就是最後一次這一盹的時間比較久一些罷了。
莫離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睡到牧安若的懷裏去了。
而且，剛剛牧安若是想幹什麽。
為什麽自己感覺，他是想摸自己的下.身？
難道是自己的麵具出了問題。莫離想著，走到了水盆邊上，然後對著水盆照了許久，沒有啊！那他剛剛是想幹什麽？
莫離一頭霧水加一陣心堵。總不會真的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把他從個直男硬傷成了彎的了吧！莫離撞牆的心都有了。理論上這種可能性不大吧？莫離抱頭蹲在了地下，才蹲下就看到了一雙腳站在了門口處。莫離心裏一驚，忙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