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同宿（上）
遠山見牧安若半晌沒有說話，也跟著沉默了許久，直到他覺得差不多應該是牧安若就寢的時候了，這才大著膽子低聲問道，“侯爺還有什麽吩咐？”
牧安若想了想，說道，“你跟了我幾天，也累了。今晚你好好休息。”
“是。那奴才選兩個靠得住的奴才給侯爺守夜。”
“不用。”
“侯爺，現在出門在外，不比家裏，不留人，奴才心裏不安。”
牧安若一笑，“誰說不留人了？今天莫長老在車裏睡了一下午，晚上給本侯守個夜也是應該的。”
“可是，奴才不放心他。”遠山皺眉說道。
牧安若看了看遠山，遠山無奈的撇了撇嘴，轉身走出了帳篷。
莫離走進牧安若所在的帳篷時，牧安若正坐在燈上出神，莫離站在門口，默默的望著牧安若，燭火跳動，映的那張自己熟悉的臉忽明忽暗，隻見他的眉頭微鎖，左手輕輕轉動著右手拇指上的班指……莫離知道，一般在牧安若思考問題的時候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莫離輕靠在門柱上，看著牧安若也微微出神……
“好看麽？”
莫離忽然聽牧安若問道，忙回過神來，衝著牧安若微微一笑，“好看好看。”
牧安若冷哼了一聲。
“不知侯爺深夜喚在下前來，所謂何事？”
“睡覺！”
“哈？侯爺說什麽？”
“本侯說，睡覺！”
“侯爺，”莫離一斂笑意，一本正經的對牧安若說道，“是在下理解錯了您的意思，還是您沒說清楚？您是叫在下留在這裏……呃……睡覺？”
牧安若挑眉，“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的好不好！
自己以前怎麽沒發現，牧安若竟然還是個男女通吃的貨呢？不是，重點不在這裏，自己雖然有偽裝在身，但也僅限於上半身，下半截還是純天然的狀態，這……
牧安若看莫離糾結的樣子，皺眉問道，“你在想什麽？”
莫離幹咳了一聲，組織了一下語言，“侯爺，如果您想在床上了解在下的誠意，這在下實難為之，還請侯爺……”
“一派胡言！”牧安若怒道。
“難道在下誤會了侯爺的意思？”莫離問道。
牧安若一指靠在自己床邊的腳榻說道，“本侯要你守夜，你在想什麽齷齪事？”
“哦……嗬嗬……”莫離尷尬的笑了笑，“守夜啊，守夜好，守夜好。正好在下白天裏睡的多了，晚上睡不著，給侯爺守夜正好，正好。”
牧安若也不理她，走到床邊，脫了靴子，合身躺在了床上。
莫離別別扭扭的走了過去，在腳榻上靠著床邊靠住坐好，長出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自己鬆掉的這口氣究竟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不會暴露還是因為牧安若不好男風！
牧安若麵朝裏麵說道，“熄燈。”
“哦。”
莫離應了一聲，慢吞吞的站起身來，走到一處燭火旁，吹熄，然後再走一個，再吹……牧安若這帳篷裏，少說也有十幾二隻蠟燭，莫離吹的頭暈才吹了七八隻，正準備走到下一隻繼續的時候，隻見牧安若一揮手，用掌風將燭火盡數打滅，帳篷裏頓時一片黑暗。
莫離無語的撇了撇嘴，讓自己的眼睛適應了一下黑暗，然後才摸摸索索的走回到床邊，再次坐好，然後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莫離靠著床邊，無聲的守著這片黑暗，不禁想起當初自己在定國侯府那最後一夜，牧安若一夜未眠守在自己的身邊，不知那時候他的心裏都在想些什麽？是否因為自己的去而複返而感到快慰，又或許在為第二日與莫玄的比武而思索戰術……
想到這裏，莫離轉頭看了看牧安若。
牧安若依然背朝著自己，呼吸輕淺但卻平和，也不知他睡了沒有。
牧安若自然是沒有睡的，而且也沒有辦法睡。
任是誰被個讓自己懷疑的人盯著後背也是沒有辦法睡的吧！雖然沒有轉頭去看，但是牧安若也能感覺得到，莫離看著自己的目光竟然有種讓自己如芒在背的感覺。
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一個自己並不信任的人的感覺，實在是不怎麽樣。牧安若覺得自己讓莫離進來守夜的這個主意實在是有點蠢。
許久，牧安若轉過身來，睜開眼睛，看向莫離，與莫離的目光撞在一處。
“你在幹什麽？”
“守夜啊！”莫離答道。
“守夜你盯著本侯看什麽？”
莫離一笑，“在下為侯爺守夜，不看侯爺……難還是要幫著侯爺看家俱麽？”
“……”牧安若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看門口。”
“哦。”
莫離很聽話，轉身，轉頭，然後麵朝門口，把後腦勺給了牧安若。
牧安若滿意的再次合上了眼睛，可是過了片刻，他又睜開眼睛，看著莫離的背影。
竟然有種似曾想識的感覺！
看不到五官，看不到膚色，單單的一個背影，牧安若竟然覺得莫離與秦璃有些相似……是自己想的太多還是……
牧安若皺眉思索著，呼吸變的不那麽平和了。
這時，隻聽莫離輕輕一笑，“侯爺睡不著麽？”
牧安若沒有應聲。
“若是侯爺不放心在下守夜，不如在下替侯爺跑趟腿，請遠山兄過來吧。”
牧安若依然沒有說話，過了許久，莫離聽到他問，“你會唱歌麽？”
“唱歌？”莫離笑笑，“這夜深人靜之時，侯爺怎麽會有這般興致？”
“隻答會或不會便可。”
莫離輕笑道，“侯爺若是想助眠，聽在下唱歌絕對不是會好主意。若是侯爺不嫌棄的話，在下給侯爺吹首曲子吧。”
“拿什麽吹？”
莫離站起身來，說道，“侯爺略等片刻。”
說罷，莫離走出帳篷，沒多會兒功夫，又走了進來。牧安若借著月光看到莫離手裏拿了片柳葉。此時，牧安若已盤膝坐在了床上。
那個月光下的輪廓卻讓牧安若有些不太淡定了。
怎麽會這麽像？
“就用這個？”牧安若定了定神問道。
莫離一笑，轉身坐回到腳榻之上，然後說道，“是。”
說完，亦不多言，將柳葉放在口邊，輕聲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