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你是誰？
隨著牧安若兩條眉毛的距離越來越近，莫離覺得自己的心也越來越沉。
車廂裏的溫度在牧安若的影響之下下降了不少，連坐在外麵駕車的遠山都感覺到一陣寒意，忙拉了拉領口。
“你受了內傷？”
“啊？”
原來不是發現自己有武功的事啊，早說嘛，莫離鬆了一口氣。
可惜莫離這口氣鬆的太早了，牧安若手下一緊，立目問道，“你是誰？怎麽會被萬花穀的獨門內功碾花成泥打傷？據我所知，放眼天下，能用此功的人為數不多，能將人傷成如此的人就更少……可湊巧的是，衍之就是其中一個！”
莫離心猛然一沉，若是今天這關過不去，隻怕自己也就沒有什麽以後了。
不知怎麽，莫離的腦子裏突然就出現了一句三國演義裏最最常見的一個詞條：吾命休矣！
她眨了眨眼睛，咧著嘴說道，“侯爺，能不能先放開你的手，真的很疼啊。”
牧安若聞言，將手緩緩放開，隻見莫離的手腕處，已經被自己捏得發青。他順便看了看莫離的手掌，一隻素手柔若凝脂，全然沒有習槍弄劍造成的老繭。
“侯爺，我不知道什麽百花門，萬花門。更不知道什麽碾花成泥。你要我回答你的問題呢？”
“你不知道。”
莫離一笑，“侯爺，您覺得我應該知道？我到現在連自己當初為什麽被人擄走都隻是聽下人們胡亂猜測，更不要說，自己究竟被什麽人什麽功夫打傷了。”
“是麽？”語氣雖然存疑，可是拉住莫離的手卻是慢慢鬆開了，“因輾花成泥而受的內傷極難痊愈，改天，本侯讓衍之為你療傷。”
“這……不方便吧。”
“你不是對他一見如故麽？”
“我記得我隻是說他的四分之一側臉有些像我的乳娘……”
“四分之一的一見如故，就足夠他給你療傷了。”
這中間有什麽必然偶然的的因果關係麽？
“侯爺，其實，府裏的大夫還是挺管用的，隻要慢慢調理，總會好的。”
“你不想衍之為你療傷？”
“雖然不太清楚療傷是怎麽個過程，但是聽上去挺複雜挺深奧的挺漫長，雖然侯爺大度不在意，可是難保有心人在此做些文章。更何況，最近這些日子也一直不見顧將軍，想來你們公務也是很忙的。我這不過是小小的傷痛，真的不敢勞顧將軍大架。”
牧安若沒有搭話，而是閉著眼睛養神，把莫離晾在了一邊兒。
自己這是過了關了，還是沒過關呢？
是死是活的，你倒是八完了再掛啊！
莫離盯著牧安若的臉看了半天想從他的表情上找出些線索，可是看來看去，看得眼睛都花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她終於泄氣的也閉上眼睛，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自己從侯府醒過來開始，但凡跟自己說話的人幾乎九成以上都是些隻顧自己痛快，不管別人死活的人。
這是個壞習慣，得改！
馬車晃晃悠悠，像極了搖椅，莫離就這麽腹誹著腹誹著，竟然慢慢的睡了過去。
直到有人敲她的頭。
“幹什麽？”莫離低吼。
自己早起練功起得來是一回事，可是被人擾了清夢又是另外一回事。
莫離也是很有骨氣的有起床氣的人。
牧安若被她吼的一愣，然後冷聲說道，“到了。”
莫離的起床氣散了。
骨氣也沒了。
蔫蔫的準備下馬車，腦袋剛剛伸出車廂，卻聽牧安若說道，“我去上朝。你先去皇後那邊請安。”
莫離的腦袋又縮了回去。
“坐車進去？”
“到了二門下車，於嬤嬤這都沒教過你麽？”
莫離一咧嘴，自己真是各種破綻啊。
“呃……睡迷糊了。”
“……希望你見到皇後的時候，能清醒一點兒。”
看著馬車繞向皇宮的側門，牧安若慢步向正殿方向走去。
秦微剛剛裝傻，自己卻沒有點破。
她竟然真的身懷武功！
前天，她第一次出現在竹林裏，自己便已經得到了消息。
但自己卻並未在意，因為按眼線所說，她所打的也不過是一套健身拳法而已。
秦微自幼住在莊上，規矩自然學的不多，跟著莊上的人學習一兩套拳法健身也不是件很難讓人理解的事情。
但昨天護住秦暮躲開秦賽，卻讓牧安若發現，她修習的絕非隻是健身之術。
當然，弱母孤女，會個一兩套防身的功夫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今天，在自己扣住她脈息的一瞬間，那還未來得及完全散去的真氣，卻不得不讓牧安若心裏有些警覺。
她絕對不是一個隻會個三拳兩腳皮毛功夫的女子。
也或許，她住在莊上時，曾遇到過什麽武林人士指點過她？
牧安若想到此處，停住了腳步。
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尋找借口，難道，不應該是她來向自己好好解釋一下這件事情麽？為什麽她裝瘋賣傻，自己也要陪著她？
“該死的顧衍之，你什麽時候滾回來。”牧安若低聲咒道。
遠在他鄉的顧將軍才剛剛起床，就打了個寒顫，想了想，許是昨天沒睡好吧！反正人已經撒出去了，自己再睡個回頭覺好了。
而此時此刻，已經在二門處下了車的莫離也在糾結著。
自己真的要頂著這麽個腦袋沿著這一眼看不到頭的宮牆一路走下去麽？
看著那些雖然不敢對自己指指點點，但目光卻已經在指指戳戳的宮女太監，莫離有種自己在遊街示的感覺。
為什麽一直覺得這應該是罪犯才有的殊榮啊！
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當此重任啊？
但，路再長也還得要走，頭再頭也還是得撐著。
兜兜轉轉的終於到了皇後住的永華宮門前，莫離卻得到了一個皇後已經前過羨仙殿給太後請安去了的消息。
於是，莫離繼續遊街示眾。
就在莫離覺得自己再多走一步，腦袋就要撞牆的時候，羨仙殿三個大字，終於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太後很慈祥，並沒有讓莫離等太久，進去傳話的小太監很快就出來了。
看著寶像莊嚴，一手托腮，一手托肘，在那裏cos菩薩的莫離，小太監很是淡定從容。
“太後有旨，請侯妃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