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凡人畏果
後來在逃難的過程中,清桐充分見識到了景墨的威力與能力,他自己並沒有出麵,甚至幾次三番的強調追殺令不是自己發出來的,隻要清桐可以榮歸故裏,一切都繼往開來,隻要清桐能夠好端端的回來,一切還是老樣子。
清桐從那一刻開始並不願意去懷疑景墨,不過年深日久,終究還是扛不住那一句物是人非的“路遙知馬力”,她終究還是“日久見人心。”清桐握著景嘉妍的手,兩人到了前麵一個位置,這裏比較安靜。
周圍的景色盡收眼底,更加讓這裏的安靜有了一片冷肅,頭頂的花瓣在夜色中隕落了,落在了青石的桌麵上,聲音細碎,兩片花瓣同時落地以後,清桐的目光在花瓣上掃視了一下,這才看著愣怔的景嘉妍。
“你這些年派人去查了是不是,派的是什麽人,龍禁尉中的消息原是查不到的,要是你果真要查,我讓風吟去查一查。”清桐實事求是,完全是客觀的態度,要是可以從另外一方麵推倒口蜜腹劍背信棄義之人,她不介意。
這樣一問,景嘉妍的臉上莫可名狀的竟然出了兩片細膩的紅潮,這樣的紅潮是閨中女子才會有的,她早已經是他人婦,怎會嬌羞至此,清桐視而不見,或者說她不願意在她羞窘的程度上百上加斤。
而是大而化之的一笑,仔細凝住著桌麵的花瓣,問一句,“你隻需要告訴我,你究竟是調查了還是沒有?”
“沒有,”景嘉妍目前是相信清桐的,清桐做事情向來光明磊落,並不會因為這事情給自己構陷不忠丈夫的罪名,但是景嘉妍還是壓低了聲音,“你也知道,我在草原,草原距離東陵國不啻天淵,再說了語言不通,難以成大氣候。”
“我幫你!”清桐的手伸了過去,她並不敢伸手過來握住那美好的友誼之手,清桐的衣袖在風中鼓蕩了一下,因為風力很大,讓衣袖鼓鼓囊囊的,她的眼睛從清桐的衣袖,看到了清桐那吹彈可破的瓜子臉。
那雙無比深邃的眼瞳好像是從黑暗中爆射出來的一片月色一樣,帶著一種分外的誠懇與堅毅,一輩子能有朋友是這樣,何德何能呢?她的手終究還是趑趄不前的伸了過來,握住了清桐的手。
清桐的眉峰這才微微的平坦了下來,平靜的一笑,說道:“你不用感謝我,景墨做事向來是殺伐決斷的厲害,景維應該早已經死了,不過,雁過留聲,我有我自己的辦法。”
那雙眼睛,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景嘉妍看著旁邊的落花,看著看著說道:“找到了就好,我隻需要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父君的死亡究竟是何人所為?”
“先帝就是再聰明也是想不到的,殺死了自己的會是自己的兒子,不論是哪一個兒子,都是先帝想不到的事情,我會好好的調查的,你放心就好。”
“現在!”清桐看著景嘉妍那慢慢舒展開來的眉宇,開心的一笑,說道:“現在,你我飲酒就是了,所謂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複一杯。”兩個女子略微失落,開始不停的飲酒,倒是忽略了周邊的一切。
旁邊的梔子花開了,馥鬱的香氛幾乎將空氣都感染的有了撩人的況味,景嘉妍是伸手將梔子花折斷了一枝別在了清桐的發端,清桐臨水自照,輕輕的笑了,今晚夜色明媚,她因有了景嘉妍真心實意的情誼而開心了不少。
旁邊宴會已經告一段落,人們都困倦了,二更天,月色開始更加明亮起來,月照山河,一切都纖塵不染,清桐到了院子裏,看著這行人,說道:“今晚過於貪杯,已經太晚了,明晚在草原,我們相會就是了。”
“也好。”貝爾王子一邊說,一邊總結陳詞,“這最後一杯恭祝我長生天擁有天下最為繁盛的羊羔與最為美麗的女子和勇士,長生天,日不落!”
“日不落!長生天!”眾人飲過了最後一輩子酒,有人過去收拾滿地狼藉的雜物了,清桐看著旁邊的楚瑾泉,“來,我和你說個事情。”
景嘉妍笑看著清桐離開了,嘴角有了一個幽柔的笑渦,貝爾抱住了景嘉妍,“大妃,明日就要回去了,有何想法?”
“可汗,明日就要回去了,所以今晚需要好好的休息。”她將自己手中的錦帕拿出來,一絲不苟的擦拭了一下他的嘴角,這才乖乖的抱住了貝爾王子,貝爾開開心心,兩人相輔相攜消失在了夜色中。
這一行人來的快,消失的更快,篝火晚會完畢以後,四分五裂而去,人們在夜色闌珊中都看到了跪在走廊盡頭的皇上,蕭鳴白的身姿筆挺,眉宇微微褶皺,並沒有理會這群人,這群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呃另外一條路。
關於蕭鳴白過來下跪的事情最先知道的就是兩個丫頭與兩個內侍,不過並沒有一個人過來宣之於口,到了這個時候,已經跪地一個時辰左右,沒有人將事情告訴清桐,清桐渾然不知。
“心誠則靈,你跪好了。”成後玉宛一邊說,一邊敲擊了一下他的後背,蕭鳴白立即繃緊了後背,不過因為跪地的時間太長了,膝蓋開始疼痛難忍起來,成後玉宛看著蕭鳴白,說道:“你今日做出來的事情讓人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維護幾個奸臣,自然是讓長公主不開心。”
“或者她網開一麵,也是你我母子一場的造化,要是她今晚不出來……”成後玉宛幾乎是不敢去想象了,災禍迫在眉睫,東陵國的大軍眼看就要撲殺過來,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江山自然是易主。
“兒臣知錯了,兒臣知錯了,兒臣不過是不想要龍庭的人慢慢離開而已,他們縱然是弄權之人,但是母後有沒有想過,要是沒有了奸臣,朝廷中的忠臣也不會奮發向上。”
成後玉宛看到他口口聲聲說自己“知錯能改”但是口口聲聲強調自己沒有做錯,這裏麵的道理不用聽已經火冒三丈,手指微微的顫抖了一下,指著旁邊跪在那裏的兒子,自己的兒子自己是越發不認識了。
指端鎏金護甲滑落,落在金階上一分為二,成後玉宛的眼淚也是從眼眶中掉落了出來,“豎子!豎子!先帝啊,您的在天之靈何不光芒籠罩臣妾看不見的黑暗角落,豎子欺我,豎子!”
成後玉宛對蕭鳴白總算是徹底失望了,而蕭鳴白並沒有解釋,咬了咬牙,看著旁邊的內侍監,說道:“你帶著母後回去早點兒休息,明日的事情很多很多,朕在這裏就好。”
成後玉宛冷笑兩聲以後,慢條斯理的站起身來,抖動了一下衣襟上沾染的細密花瓣,“豎子無禮,哀家從明日開始,便是深宮婦人,絕不幹預朝政,你愛如何就如何,哀家這裏已經心灰意冷。”
心灰意冷的成後玉宛已經舉步離開了,背影在夜色中瑟瑟發抖,也如同枝頭即將要隕落的花瓣一樣,蕭鳴白的眼角有了淚水,淚光中他抽動了一下鼻孔,今日的事情自己是錯的,但是也容自己申辯兩句。
自己畢竟是一個皇帝,做事情不深謀遠慮怎好呢?他自始至終沒有覺得自己是錯到了離譜的地步。
清桐的宮中,人們宴飲過後全部都休息了,這裏一切都安靜,沒有人再注意這個黑暗中跪著的人,也沒有願意去注意,那人的身影就像是豐碑一樣,冷漠而又倔強的眼瞳看著前麵的位置,看著看著,又一次迷蒙了視線。
而清桐呢,此時牽著楚瑾泉的手到了後麵的花廳中,楚瑾泉今日酒已過了,一臉的放浪形骸,鼻息中全部都是酒精的氣味,混合著酒精的香氛,男性獨有的氣體昭然若揭的落了過來,熱乎乎的。
“清桐,不要說……”他伸手製止住了清桐即將要說的話,然後一口就咬了過來,清桐躲避都來不及,已經中招,疼痛的感覺讓清桐的眉頭皺了起來,來自於舌尖挑逗性的吸引讓她不自覺的抱住了楚瑾泉。
楚瑾泉微微用力,清桐緊要的牙關慢慢的打開,好像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奇妙大門一樣,他的靈舌已經長驅直入,清桐的咽喉呼一口氣,那種細密的混合著酒香的感覺讓人如此的沉溺,她後背一下子撞在了後麵朱漆的柱子上。
楚瑾泉喝醉了,一直以來發乎情止乎禮的楚瑾泉,今晚喝醉了。這該死的家夥予取予求,開始不安分起來,清桐有點兒畏懼了,人的恐懼來源於未知,這恐懼慢慢的開始擴散了起來,她還沒有想好。
楚瑾泉的手解開了清桐衣領的第一枚紐扣,清桐劈手握住了楚瑾泉那放蕩的手,眼睛一下就睜開了,今天的心情本來就不好,早上讓人衝撞,這時候讓人輕薄,她慍怒的瞪視麵前予取予求的男子。
“做什麽?”清桐恫嚇,眉宇中的盛怒讓旁邊的植物都可以燃燒起來,而自己也是快要自自燃了,楚瑾泉這才從意亂情迷中回過神來,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自己飽滿的櫻唇,也將目光看著清桐的嘴唇。
清桐看著楚瑾泉那俊美突出的五官以及完美的臉型,看著看著,立即後退了兩步,“楚瑾泉,我恨你。”
“清桐,回來……”清桐沒有留意自己身後是池水,太液池。皇城裏麵太液池,作用等同於人工湖,周邊滑不留足,內中深不可測,眼看清桐就要跌倒,他一個鳳穿花立即衝了過來,但還是來不及,二人雙雙跌入了池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