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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忠心護主

  成後玉宛也知道,這番前來自然是會被拒之門外,不過到了最後關頭,還是有了功敗垂成的意思,微微的後退。


  清桐向來說一不二,而做事也向來光風霽月,從來沒有那種千回百轉的心思,說了不見自然是不見的。唯恐有人硬闖過來,且讓高舒夜與林遠兮在旁邊虎視眈眈,一般人幾乎是沒有任何能力可以到裏麵去。


  “無妨,哀家等一等就是了。”成後玉宛看著身後的蕭鳴白,指了指旁邊的地板,初春的月色無比撩人,有淡淡的露痕在瓷釉一般光華的地板上顯現,成後玉宛指著那個位置,蕭鳴白竟然“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那裏。


  兩個丫頭微冴,不過還是低眉順眼的說道:“娘娘,讓皇上起來吧,說了不見就是不見,你們這又是何苦?我們不過是奴婢,您為難我們也無濟於事。”


  成後玉宛看著綠凝,並沒有過多的申辯什麽,也沒有為自己唐突的舉止道歉,嘴角蘊含的微笑依舊是那樣的璀璨,無懈可擊。


  “無妨,她會知道的。”隻是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兒,旁邊的兩個丫頭對望了一眼,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們不願意去攪擾今晚最好的月色,更加不願意在這樣美好的夜晚裏麵去攪擾清桐。


  清桐已經很累了,多少年來一隻兢兢業業,實在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了。


  “你們既然是執意如此,恕奴婢等視而不見了。”綠凝與猗琴說完以後,立即避讓開了,清桐有言在先,今日無論是何人過來,沒有命令絕對是不可以帶著到裏麵去的,唯恐兩個丫頭會意錯了,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嚀。


  千叮嚀萬囑托的事情,要是她們兩個還是做不好,不惟生氣的是清桐,就連兩個丫頭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堪重用,站起身來以後,兩丫頭到了禁苑外麵去,夜色涼薄,她們也是到了應該休息的時候。


  兩人走了一路,過了垂花門,猗琴的目光還是依依不舍的看著跪在那裏的蕭鳴白。“要不要過去告訴小姐,畢竟皇上是皇上,要果真如此,並不好。”


  “好不好,不是你我的事情,做錯了事情終究是要承認錯誤的,這就是負荊請罪了。”綠凝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說完以後大而化之的一笑,旁邊的猗琴也是感受到了綠凝所言的中心思想,竟然也微微一笑,打著嗬欠去了。


  誰耐煩看這樣的苦肉計,不過是鬧騰出來讓人取笑的笑料而已,或者目的就是插科打諢,無非是想要用這樣的思想去打攪清桐而已,誰會真的跪在這裏?


  兩個丫頭去了,很快就消失在了花影中。


  成後玉宛的目光看著兩個丫頭消失的方向,自己坐在了旁邊的位置,有內侍監走了過來,點燃一盞縹緲的朱紅色宮燈,燈燭的光芒燦然生輝,塗抹在了周圍灌木的上麵,好像天空星河斑斕的光芒照射在了晶碎上麵似的。


  蕭鳴白跪著,端端正正,成後玉宛不便多說什麽,看著跪在那裏的孩子,這孩子也不過是十三歲的少年天子,渾身都有劍拔弩張的罡氣,也帶著一種殺氣與倔強,但是此刻看來,他還是心服口服的。


  內侍監唯恐這兩人疲累,一來是大半夜,這二來兩人已經操勞了一天,身體要是累垮了,大廈將傾實在是讓人有點兒不敢去想象。


  “成後,老奴讓禦膳房去傳膳了,小米粥與參湯,你們務必吃一點兒。”


  “哀家是過來負荊請罪的,哪裏有吃過了東西負荊請罪的,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哀家這裏公私分明,你也不要忙著了,下去休息吧。”


  “娘娘與皇上在這裏跪地,老奴怎敢去休息呢?”這內侍監鞍前馬後的伺候了蕭鳴白很多年,此時此刻看到蕭鳴白被人拒之門外,就連自己心裏麵也是一片疼痛。


  但是看,對於今早蕭鳴白保護奸臣的事情,他也是不憤,或者這樣的懲罰是有必要的然而清桐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亦或者說是視而不見,還是完全不願意去理睬?成後玉宛的心頭劃過了很多個想法,不過一一都讓自己給撲殺掉了。


  玉雲初度色,金風送影來。


  金生疑魄暗,半去月時開。月色中,這一群人載歌載舞,跳著草原人獨有的一種舞蹈,人們都手挽手,嘴裏麵高聲呼喊出來一種隻有末日狂歡才會有的高亢號子,清桐沐浴著月色也是跟著這行人跳著。


  “葉小姐,這是草原人的舞蹈,本就是無拘無束,你我到了草原以後成天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跳舞,中原人所謂的大家閨秀鳳儀有什麽用處呢?左不過是用來約束旁的女子而已,你我超越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雖然景嘉妍說的很是搞笑,不過清桐不得不佩服剛剛熱身舞蹈的趣味性,一群人不分彼此,也不論身份貴賤與高低,同樣踩著密集的鼓點,同樣邁著整齊劃一的步子,一邊走,一邊走一邊呼喊。


  踏破了滿地的月色,天空的月色半明不暗,但是並沒有影響到這些人末日狂歡一般的興趣,清桐的心還是微微一沉,今時今日事情怎會愈演愈烈,幾乎到了自己不能夠去掌握的一個程度呢?


  她一邊想著,一邊翹腳跟著這密集的鼓點開始跳舞,舞蹈的動作幸虧是簡單,不然絕對會被篝火燒著。


  舞蹈告一段落,景嘉妍將一塊熏肉遞了過來,清桐這才恢複了自己的理智,握著竹簽,說道:“炙肉?”


  “草原人最為喜歡的炙肉,你應該多吃點兒。”景嘉妍一邊說,一邊用鋒利的牛角刀給清桐將炙肉臠割了下來,放在了旁邊一個木質的托盤裏麵,酒具也是草原人才會有的。


  清桐看著這些東西,忽然間好像是想起來一個什麽事情,她記得自己在很早以前的時候就與景墨談論過如何製衡草原,當時自己的見解是,草原人缺少瓷器與糧草,也缺少工藝,最為缺少的是食鹽和精鐵。


  要是可以……


  但是,這一切都已經是昨日的鏡花水月,那時候的清桐乃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女子,唯恐自己做不出來那些上達天聽的事情,但是此時此刻已經完全不同了,目前的清桐不過是一個一般的女子,卸掉了頭頂的光環以後,整個人的戾氣也開始慢慢的消散。


  她看著景嘉妍,問道:“當年的事情,你們郎才女貌,情深意重,都是我,我自罰三杯。”一邊說,一邊握住了馬奶子酒,不容分說,已經開始自罰三杯。


  景嘉妍知道今天清桐心情並不是很好,畢竟遇到了朝堂反目的事情,是個人心情都會鬱悶的,她也隻好變著法兒去哄清桐開心,將一切要忘記的都忘記,“清桐,這事情我從來就沒有怪罪過你。”


  “知道你口是心非,你我同為女人,你的心聲我應該知道的最為清楚,你是不是一直想要問我,關於景維的事情?”


  “是。”景嘉妍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下唇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青梅竹馬的情感,是多麽的根深蒂固,雖然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不過目前仔細的想起來,一切躍然在眼前,無論什麽樣的生活都是取代不了的。


  少年時候那種旖旎才真正是一個人一輩裏麵不可或缺的情感,到了草原以後,景嘉妍雖然恪盡一個女郎應該做的事情安分守己,不過心裏麵並不是真心實意的快樂,時常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想起來自己少女時代喜歡的一個人。


  “那次,王位爭鬥中,景墨與景維約定在了紫禁之巔,那裏人跡罕至,我們都沒有去,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第二天回來的時候,景墨渾身都是血漬淋漓,我們都知道,景維已經死了。”


  這是清桐小半生裏麵做出來最為痛惜的一個事情,也讓清桐後悔。景墨性格突變,並不是一朝一夕,現在仔細的回想起來,好像裏麵有很多關節是想不通的。


  比如最重要的一點,東陵國先帝的死亡,這事情本就是千古一謎,一開始言人人殊,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是後來明白了,一切不過是捕風捉影,景維出現以後,所有的矛盾都直指景維,維郡王自然是成為了眾矢之的。


  “我知道,景維已經死了,但是清桐……”她的手伸了過來,握著清桐的手,“你果真覺得先帝就是她殺的?當年的事情過於巧合了,讓人後來想一想不寒而栗。”


  是不寒而栗,雖然景嘉妍完全沒有親眼目睹,不過從後來的講述與各方麵人們的言談中,景嘉妍畢竟是將事情發展的來龍去脈穿成了一串驪珠,都說是景維殺了自己的父君,但是在這裏人們都相信,唯獨景嘉妍想申辯。


  而清桐此時經過了提醒以後,也想起來景維伏誅以前那張臉,那張夜梟一樣猙獰的臉上滿滿都是殺氣,滿滿都是欲言又止,清桐分明在景維的眼睛裏麵體會到了一種沒有抓住救命稻草而自沉之人應該有的失落感。


  “你的意思是,先帝的死另有原因,是景墨做出來的?”清桐並沒有讓自己的猜想給嚇一跳,可以說,這樣的猜想在很久以前就有了,在景墨第一次靠近自己的時候就有了。


  景墨偽裝術過於高明,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看出來,當晚在京中刺殺皇帝的時候,景墨也沒有不在場證明,不過當時是一個多事之秋,他們自然是將罪魁禍首當做是沉默寡言但是心狠手辣的景維。


  時間越久,這些事情越發是會被人很快的遺忘,人們或者都已經忘懷了,但是有兩個人應該還是在思索,一個是草原上的景嘉妍,一個則是皇城裏麵看起來大大咧咧,但是心思複雜的清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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