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夫君要從小養起(11)
武將大殺四方,確實很猛,但這不代表會沒羞沒臊。
尤其葉濯林這種連姑娘的手都沒碰過的純情少年,被人這麽盯著沒穿衣服的上半身看,無論同性異性,無論黃發垂髫,哪怕是他媽死而複生,他爹回光返照,這種時候也會特別特別操蛋。
況且都是大老爺們,對麵還是個年紀比自己小的大老爺們,這種情況下玩扭扭捏捏弱柳扶風,更操蛋。
於是葉濯林隻能總結為:“幹什麽盯著看?怎麽?羨慕?”
小路路:“……”
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又或者少年時光玩起了童言無忌,小路路居然回道:“可能我確實有那個潛質。”
葉濯林:“……”
鋒止將軍不由自主往旁邊挪了挪。
火堆生著,但氣候畢竟嚴寒,偶爾刮來一陣風,葉濯林就得被凍得一抖,小路路一邊回憶葉濯林的身姿,一邊也時時刻刻關注葉濯林的狀態,當葉濯林第三次發抖的時候,小路路解下了自己的衣服,趕時間似的急匆匆披到了葉濯林身上。
於是小路路也打了個噴嚏。
葉濯林回頭:“……”
他毫不猶豫起身,將衣服重新裹到小路路身上,握住了小路路的手:“你手的溫度比我低,裝啥不怕冷?以為自己身體裏自帶火爐嗎?”
小路路急了:“我身上還有三件,你一件都沒有!怕不怕冷和感不感冒有什麽關係!”
氣勢洶洶,還有點奶凶,葉濯林被教訓的非但沒有知錯,反而還覺得小路路蠻可愛。
如果不是出了個小意外的話。
因為,話音剛落,小路路可能是訓人心切,向前走了一步,一不小心踩到根樹枝,腳下一滑,直愣愣就朝葉濯林撲了過去。
出於本能,小路路雙手前撐,於是沒撐到地,而是撐到了葉濯林。
的沒穿衣服的上半身。
小路路:“……”
葉濯林:“……”
一時間,誰都不冷了,還有點熱。
小路路的“流氓潛質”一時飄到了九霄雲外,慌慌張張起身,然而由於手忙腳亂,於是又被同一根樹枝再次絆倒。
真艸了,葉濯林看著再次倒來的小路路想。
不過這次小路路迅速做出了判斷,兩隻手向外撐,萬幸,沒撐到葉濯林身上,而是撐到了兩側。
於是變成了另一種不雅。
大概,和剛剛也就是春宮圖中翻一頁的差距吧。
“……”
片刻後,葉濯林穿好了已經幹了的衣服,看起來暖和許多,不過他外麵兩件厚衣服都沒了,剩下的裏衣薄得很,穿上後跟穿了個睡衣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夏天。
“我去找吃的吧,你在這烤烤火就行。”小路路起身。
葉濯林問了一個致命問題:“你會嗎?”
“……”對視,沉默。
這麽一對視,葉濯林總能想起剛剛的事,然後就難免回憶起幾個月前中毒針,醒來的時候小路路在親他的場景,雖然最後證實是喂藥,但……四舍五入不還是親了?
初吻啊。
葉濯林懷著複雜的心情去林中逮雞鴨兔子了。
雖然他六歲就去了鎮上謀生,但畢竟年少時跟著別人風裏來雨裏去,以前打仗也不是沒在林中過夜過,因此他野外生存能力堪稱一流,沒多久就逮了隻野雞回來。
小路路這種混吃等死的直接驚了:“這麽快?”
“你以為我這將軍白當的?”葉濯林堪稱嫻熟的將內髒雞毛迅速處理好,然後兩根樹枝一插,往火上一伸,晚飯解決了。
“佐料肯定是沒了。”葉濯林邊轉樹枝邊道,“不過這種純天然原味的你也未必不喜歡吃,就算真不喜歡也得吃下去,我有一次跟人打仗,被人逼到深山老林裏躲著,什麽吃的都沒有,也不敢生火,當時氣候和現在差不多,我就一個人挨凍,最後逮了隻老鼠,生吃。”
小路路抱著腿坐在一邊,下巴擱膝蓋上,視線黏住葉濯林,像個聽眾一樣聽葉濯林說他的過往,守這個城攻那個城,護這個人刺那個人,簡直可以編成一冊書。
“所以打仗很煩啊。”最後葉濯林總結道,“我真後悔當初跟著趙封走了,不然就待在鎮上當個混子頭頭,不愁吃喝,比成天出生入死的要強。”
小路路終於抓到了機會:“對了,葉哥哥,那時候我欠了你十兩銀子三十文錢,等回去之後我還給你?一直不還我心也不安。”
“……對哦,剛見麵那會你確實和我提過。”葉濯林撕下來一個雞腿,遞給小路路,“不急這一會,等西樊的仗打完你再還我吧。”
小路路接過雞腿,咬了一口,沒有佐料確實算不上好吃,但他依舊是狼吞虎咽的席卷幹淨,隻剩了一根骨頭:“很好吃。”
葉濯林才吃了兩口,簡直哭笑不得:“你是沒吃過肉嗎?不放佐料怎麽會好吃?”
“你烤的都好吃。”小路路眼神誠摯。
葉濯林:“……”
不過小路路的誠摯,以及幹淨明亮的眼神,愣是把這種隱約的撩撥化作一身正氣,將葉濯林熏陶得都有些飄了。
葉濯林雖在熟人麵前喜怒形於色,不過性格使然,偶爾吹噓吹噓陶冶情操,過分的顯擺還是做不大出,便換了個話題:“我剛剛逮雞的時候,發現附近有一處山洞,很近,今晚肯定是出不去的,要不要就在山洞裏湊合過一晚?”
這是廢話般的詢問,小路路自然是答應了。
這隻雞不大,少年人長身體時候的胃口卻不小,兩人骨頭都快嗦幹了,也就吃了個小半飽,於是葉濯林將小路路帶到山洞後,轉身又出去了,並製止住了想跟著他的小路路。
片刻後,葉濯林抓了條圓頭小黑蛇回來。
那蛇沒死,還在用力掙紮,奈何完全拚不過葉濯林的手勁,完全是徒勞無功。這蛇估計還沒長大,也就五六尺長,很細的一條,葉濯林右手捏住七寸,用力一捏,小蛇就順利離開了這美麗的世界。
小路路傻了:“這季節……蛇不應該冬眠嗎?”
葉濯林表情淡然:“嗯,對,我把它刨出來了而已,說來也是打擾到它了。”
“……”
洞口處再次燃起一個火堆,葉濯林將蛇簡單處理好,烤熟了,直接整條遞給了小路路。
“你先吃。”葉濯林打了個哈欠,“吃飽了再給我,我無所謂,你還在長身體,不能餓著。”
小路路遞回去:“你先吃啊我不餓。”
葉濯林推開他的手:“你吃你吃,別嘰歪,我最煩推來推去這套。”
“……好吧。”
於是小路路吃了小半條,將剩下的遞給葉濯林:“我飽了。”
葉濯林回之一笑:“你唬誰呢?再吃一點。”
“……”
最終葉濯林拿到了半條蛇,幹烤出來的蛇肉又幹又柴,葉濯林跟啃沒水的甘蔗似的吃完了。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可能是旁邊有條河的緣故,林中的氣候總感覺要濕一點,哪怕燃了個火堆,但總覺得涼颼颼的。
尤其躺下來睡覺的時候,地上很涼,簡直可以將全身的暖氣汲取幹淨,葉濯林這種皮糙肉厚的都有點扛不住,幹脆不躺了,直接靠在石壁上睡。小路路也模仿他,靠在另一邊,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相安無事,直到三更半夜。
葉濯林本睡得好好的,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人往自己懷裏鑽,他睡眠不深,而且常年警惕心十足,在被拱的一瞬間就立刻清醒,隨身的短刀在火場脫衣服時丟了,葉濯林本能用胳膊肘往那人腦袋上打,不過在最後一刻停住了。
荒郊野嶺的,哪有別人?就著殘餘的微弱火光一看,這分明就是小路路。
半夜耍流氓?葉濯林毛骨悚然。
他這麽一動,小路路也醒了,緩緩睜開眼,抬頭和葉濯林開始了誰也看不清誰的對視,然後陷入迷惘:“……”
葉濯林被拱得後背緊緊貼在石壁上,幽幽道:“你屬穿山甲的嗎?”
小路路也瞧出自己睡著的時候對葉濯林動手動腳了:“我……我有點冷。”
還很合時宜的“嘶”了一聲。
本以為葉濯林會說什麽“我不冷嗎”“你冷關我屁事”“你冷你就對我上下其手嗎”,沒想到葉濯林隻是靜靜看著他,突然就破罐子破摔似的說:“那就這樣吧,估計就算我現在把你趕走,再過一會你還是得爬過來。”
“……”
好有道理。
不過既然如此,小路路也就不客氣了,將臉埋在了葉濯林沒被衣襟遮嚴實的頸間,雙手抱住葉濯林的腰,胸口緊緊相貼,呼吸縈繞,熱氣吹得葉濯林鎖骨癢癢的。
一點也不冷了。
葉濯林被這一下搞得有點手足無措,雙手不知道往哪放,忽然就很後悔剛剛那樣回答,感覺自己腦子抽了,簡直是自討苦吃。
可這種被抱住的感覺很新奇,好像自己突然間就變成了別人的依靠,而且是那種真摯的沒有圖謀的依靠。這種接觸還是第一次,葉濯林覺得有點不自在,很無措,但分毫沒有想將小路路推開的想法。
這是一種不同於討好的依賴,沒有讓他出現嘴上笑嘻嘻心裏罵罵咧咧的情況,總的來說,就是不反感。
奇了!葉濯林想。
他爹媽沒得早,六七歲的時候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哪怕後來被趙封誆進皇宮,封將位高權重,可高處不勝寒,巴結他的人數不勝數,能讓他切切實實感受到“交心”一詞的卻幾乎沒有,即使是趙封,他的心裏也多多少少有一層君臣間的隔閡,他敢當著趙封的麵罵其“憨憨”,卻不願同趙封袒露任何心聲。
現在這麽一想,之前同小路路說他過往的事,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葉濯林一邊回憶,一邊輕輕攬住小路路的肩,小路路呼吸很沉穩,應該是睡著了。
懷中有人也是第一次,而且是一整晚。葉濯林萬萬沒想到他二十年的“初擁”是給了一大老爺們,簡直哭笑不得。
小路路……的確是他交心的朋友吧,葉濯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