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夫君要從小養起(10)
葉濯林剛在壽辰上剛被趙封形式隆重賜了字,接受到了群臣們一片不知道是虛情還是假意的祝福,後腳就收到了邊疆告急的稟報。
“草?”葉濯林沒注意形象,直接當著所有人都麵罵出來了。
真會挑日子。
實際上,趙封的壽辰過後的數月,哪怕使臣死訊已經傳出蠻久,但西樊那邊愣是沒一點動靜,葉濯林神經緊張地盯著邊關動靜盯了好一段時間,不過什麽都沒盯出,但一直沒放鬆警惕,也就這兩天他弱冠壽辰這個大日子到了,葉濯林才敢動身回京,放鬆那麽幾天,沒想到還真放鬆出問題來了。
幸好他警惕性足夠,留了足夠的兵馬繼續鎮守,沒出什麽大亂子。
葉濯林不敢耽擱,連金銀珠寶的壽禮都不顧上了,帶著小路路和一小隊護衛人火速返回邊關。
沒想到路途上又出了毛病。
他們在路上被人堵了。
由於情況緊急,他們是快馬加鞭,並選擇繞了山穀的近道而行,至於會不會遭到埋伏,葉濯林也不是沒考慮過,但他覺得西樊這麽點時間應該沒能耐堂而皇之進南昭境內,便還是選擇了犯險。
現在想想,堂而皇之進不來,但可以混進來一些嘛!畢竟籌劃了那麽久,不然也沒必要放個炮灰進來了。
葉濯林簡直想錘死自己,真的是中個毒針把自個智商中沒了。
可現在後悔也沒啥用,而且境內人員不可能動用大規模武裝,也不是不能順利突圍。葉濯林已經拔出手中的劍,小路路等人將他圍成一個圈,護在最中間。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等來的並不是狂風驟雨般的箭,而是無數從天而降的幹草堆。
時節已經入冬,臨近邊關,氣候逐漸幹燥,劈天蓋地的幹草這麽一堆下來,葉濯林就想到他們要做什麽了。
“出去,他們要放火!”
但這句話他沒說出來。
因為隨幹草落下的還有幾枚煙霧|彈,這應當不是普通的煙霧,葉濯林不小心吸入一口後,嗓子一陣火辣辣的疼,什麽話也說不出來,視線也被遮住。
周圍都是未知的危險,葉濯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聽著穀上幹草摩擦的聲音,判斷出穀的大致方向。葉濯林多年作戰,聽力極好,立刻分辨出了方位,策馬準備離開。
被困又怎麽樣?你們還不是弄不死爺?
可就在即將躍出草堆的時候,葉濯林突然又一拉馬繩,停住了。
對了,小路路在哪?
葉濯林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中邪了,忍不住就想回頭。
這麽一猶豫,耽擱的時間雖少,卻錯過了最佳的離開時機,穀上的人已經開始放帶了火的箭,碰到幹草堆的那一刹那,巨大的火焰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彌漫開來。葉濯林運氣不大好,背後沾了火,立刻燃燒,他迅速解下腰上的水壺,往自己全身一澆,猶豫了一瞬,便反向衝入火堆。
燃燒的黑煙嗆得他極為難受,仿佛下一刻就會窒息,葉濯林捂住口鼻,在熊熊火焰中尋找熟悉的身影。
澆濕的衣服並不是完美的保護殼,葉濯林身上裸露的皮膚很快被灼傷,劇烈的疼痛讓他不由自主產生了退縮的心緒。
鋒止將軍再決斷,那也是人,不是鐵打的。不怕死不代表不惜命,能活著自然是願意活著,尤其是武將,一天天命懸在刀尖上,比普通人更加懂得生命的珍貴。
值麽?他想。
堂堂大將軍,為了救一個不知名的人衝入火堆?
他才剛剛二十歲,為了其他人而喪命,未免也太傻逼了。
可心裏這麽想,他的腳步卻沒停。煙霧估計已經被大火燒幹淨了,喉嚨也逐漸恢複正常,葉濯林清了清嗓子,大喊:“小路路!你人呢!”
沒人回答。
重重熱浪,讓人隻覺整個人都要熟透了,硬生生喊了這麽三四遍,濃煙嗆進嗓子咳個不止,就在葉濯林想要放棄的時候,他的身前卻顯出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蹲在地上,看起來是想避開火焰,尋找出路,但就在此時,一匹馬估計是因為受驚,居然直接朝著那人衝了過去。
葉濯林根本沒看清這人是誰,直接本能衝上前,將那人護在懷裏,往旁邊一摔,背部著地,砸得他悶哼一聲。
馬匹嘶吼著,與他們擦肩而過。
那人一愣,迅速爬起來:“葉哥哥?”
葉濯林感覺自己摔出了內傷:“草……還真他媽是你啊。”
“沒事吧葉哥哥?”小路路急道。
“先走。”
葉濯林解開了自己打濕的外衣,將兩個人護在裏麵,往外衝。
火太大,穀上的人估計也看不太清,零散的箭到處亂放,兩人逃跑過程中沒被箭紮死,還算幸運。
然而火勢太大,哪怕外麵罩了個濕衣服,可也遮不住全身,兩人衝出火場的時候,身上多多少少都帶了火苗。
可兩人不敢停下,因為出了火場以後依舊在穀內,且沒了火焰遮擋,亂箭劈頭蓋臉朝他們射了過來,伴隨著零星的碎石。
葉濯林隻來得及將外衣往小路路身上一裹,把他身上的火撲滅,再急匆匆擋住亂箭。小路路回過神,也想幫他撲滅身上的火,可那外衣已經差不多被火燒幹燒破了,跟個舊漁網似的。
小路路快急瘋了,大喊:“葉哥哥,你先把身上的衣服脫了,我幫你擋。”
孰輕孰重葉濯林分得清,現在也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葉濯林抓住空隙,將劍丟給小路路,迅速寬衣解帶,小路路就一直將他護在身後,兩人都跟不要命似的,搏那一線生機。
境內確實不能弄太大動靜,所以這群人人手不算多,箭和攻城的時候相比簡直差遠了,麻煩的是滾落的石頭。
一塊巨石從山坡上滾了下來,正好是二人的位置。
葉濯林注意到了動靜,瞳孔一縮,拽住小路路往回拖,二人再次一同跌在地上。小路路反應依舊很快,迅速拉著葉濯林起身,那石頭經過的時候正好幫他們擋了些箭,沒躺在地上被紮成骰子。這麽一來二去,兩人終於出了穀。
“快走。”葉濯林怕有追兵,拉著小路路迅速離開。
小路路卻多了絲顧慮:“他們呢?”
“管不上了。”
“不管他們死活?”
“你想怎麽管?”葉濯林無語道,“衝回去和他們作伴嗎?這種時候哪來的優柔寡斷?”
“葉哥哥剛剛不也優柔寡斷了嗎?”小路路突然道。
“那……”
“我剛剛聽到馬蹄聲了,葉哥哥分明已經離開了,卻又選擇返回,來救我。”
葉濯林被噎了半晌,含糊道:“你不一樣。”
小路路差點摔倒,又被葉濯林生拉硬拽拽回來了。
“你別學我,這種危機時刻,猶豫是會要人命的,我剛剛腦子發熱,你以後別發熱。”
兩人一路逃,直到鑽進了一處樹林裏,才終於歇了口氣。
小路路也把沒說完的話順利補充了:“該棄的時候就要棄麽?”
“不得不棄,除非主動陪葬。”葉濯林答。
小路路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馬匹沒了,天也快黑了,我們怎麽辦?”
葉濯林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在這過夜吧,我無所謂,你行不行?”
小路路品出了更多信息:“葉哥哥以前在林中住過?”
“蠻久以前了。”葉濯林坐在地上,雙手撐在背後,“準確來說,這得追溯到我幾個月大的時候。”
小路路:“……”
怎麽聽起來像個野人。
“別誤會,我隻是從小在山裏長大而已,所以你不用擔心你會餓死,我……阿嚏!”
剛剛拎著水壺劈頭蓋臉一頓澆,外麵衣服讓火著了,但裏麵的衣服多少還有些濕漉漉的。已是入冬時節,風這麽一刮,配上濕氣,簡直是冷到人的骨子裏。
葉濯林的噴嚏這麽一打,小路路立刻解下衣帶,想脫下自己的衣服給葉濯林穿上,卻被葉濯林按住手製止了。
“沒這必要,我皮糙肉厚的,凍習慣了。”
“感冒了怎麽辦?”
“沒事,你去撿點樹枝,生個火堆烤一烤就行。”
事關葉哥哥是否會感冒,小路路的行動迅速無比,四處撿拾地上的樹枝,不夠了就硬掰一點。葉濯林四處尋找,好不容易看到一條小河,將手背被灼傷的地方洗了洗。
疼的很,不過也不算什麽,就是這荒郊野嶺的也沒個藥,可能會留疤,比較麻煩。
葉濯林回去的時候,小路路已經把火堆生好了。
按理說,接下來就應該是葉濯林將衣服全脫下來,烤幹,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一時,詭異的,小路路突然啞巴了,葉濯林也莫名其妙覺得有那麽一絲絲的尷尬。
見氣氛僵持,小路路突然醒悟到了什麽,火速轉身:“我背過去!”
“……”
什麽鬼玩意?都是爺們,咋還扭捏起來了?咋還轉身呢?他是胸前多了玩意還是胯|下少了東西?
葉濯林麵無表情:“謝謝你啊,讓我第一次誤以為我是個姑娘家。”
“……”
於是小路路又僵硬地轉了回來,欲語還休,滿臉通紅。
“……”葉濯林莫名極了,“咋?你是女扮男裝的嗎?看我還害羞?”
“不……不是。”小路路語無倫次,“我就是……沒看過你……你不穿衣服的樣子,沒什麽經驗。”
“……”
這玩意還要有經驗?變態嗎?
於是被這麽一說,葉濯林嚇得有點不敢脫了。小路路也自覺尷尬,恨不得掘個墳墓把自己埋起來。
但就這麽挨著等著涼也是夠傻逼,葉濯林終究是解下了衣服,將小路路招呼過來:“別閑,幫我掛一件啊。”
小路路深吸一口氣,湊過來接過衣服,敞開,放在火堆旁靜靜烤幹,眼神控製不住往葉濯林那瞟。
葉濯林現在上半身什麽都沒穿,肌膚被火光襯得紅潤,武將的身材自然是極好的,但葉濯林又沒有尋常的武將那種誇張的猙獰,給人是一種相對平順的結實感,總之,足以吸引姑娘們的目光。
小路路一開始還害羞得很,看著看著就莫名其妙多了一絲其他的想法,腦補一些不適宜畫麵,導致他的目光越來越令葉濯林發慌。
“兄弟,小路路,你……”葉濯林如果是個姑娘,估計此時已經掩麵而逃了,“你不會……真的有流氓潛質吧?”
小路路回過神,發現自己貌似還真失態了,急急忙忙避開目光,不過該記下的畫麵已經記好了,洗都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