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屍我自己(22)
葉濯林萬萬沒想到,他這個重生的奇葩人物,居然還能遇上個奇葩中的奇葩,堪稱極品奇葩的鬼。
還是個有執念的鬼。
見多識廣,尤其最近格外廣的葉濯林已然拋下唯物主義,很快接受了這個神奇的事實,並感慨道:“這得是個什麽偏執狂啊?死都不能安生。”
係統笑了笑,沒說話。
“那他現在的模樣,是障眼法嗎?”葉濯林托著腮,時不時偷瞄一眼一襲天人之姿的景行,“我總感覺,我眼中看到的他,和別人視線裏的他,應當是不一樣的。”
“不是障眼法,不過看到的可能確實不一樣,鬼一般來說沒有固定的肉身,隻有魂魄,展現在人前的,大部分都是憑空捏出來的模樣,基本不會有多大變化。”係統停頓片刻,意有所指地道,“除非他特意想讓某些人看到不一樣的外貌,導致外界反應不同,否則是不會讓人瞧出來異樣的。”
“哦,這樣啊。”葉濯林似懂非懂點著頭,下一刻便意識到自己就是那個特殊的人,“那他……在我眼裏搞特殊做什麽?”
“我說了,我隻能告訴你固定的知識點,不知道他的思想,有可能人家看上你了呢?”
“……”
得,幾句下來,他居然又以為係統很正經了。
葉濯林目前猜不出景行在他麵前弄得那麽帥圖個啥,但他總莫名感覺係統對這人很熟。
就好像很了解,但就是不願意多說似的。
“那你怎麽說他是你偶像?別告訴我就因為他好看啊,按照你的說法,在你通過我的視線看見他之前,他就已經成你偶像了啊。”
葉濯林以前和人玩套路玩慣了,懟人嘴炮一流,套話審問也一流,一開口就能毫不留情把對方扯犢子的後路堵死,對係統也不例外。
好在係統並不在乎宿主的“叛逆”,甚至還對葉濯林智商方麵的“成長”有詭異的欣慰,半釋然地說道:“唔,我可沒有這麽片麵,不過我確實是在宿於你之前就知道他了,這世間海枯石爛,日轉星移,逝去的人千千萬,因執念未消而生的鬼魂也數不清,然而大部分鬼魂都無法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即使出現了,也隻不過是一個若有若無的虛影,像他這樣,跟個大活人似的四處蹦噠,還能偶爾撩個人打個架,著實罕見。”
葉濯林對這些鬼不鬼的勞什子話不感興趣,他消化完這些知識點後唯一在意的信息就是:景行是個牛逼人物。
估計係統主要想表達的也是這個。
不過葉濯林大概是跟係統聊嗨了,因此現實中半天沒吭聲,景行在意到他的突然聾啞,可能以為他發現了什麽異樣,輕聲問道:“怎麽不說話?”
葉濯林陡然間被拉回現實,直麵鬼的“盤問”,過於新奇,一時間有些激動:“啊?我隻是在想事。”
“我還沒問你,你爬崖做什麽?多危險。”
景行的語氣是關懷且極溫柔的,溫柔到聽不出這其實是個鬼。
葉濯林即使已經知道了景行的身份,但架不住這一波溫柔攻勢,畢竟沒人養的將軍實在太缺愛了,偶爾被愛一下就得五迷三翹,因此有些語無倫次:“啊那個,我……我摘藥草。”
“怎麽了?你生病了?”
“沒有沒有。”
“那你冒著生命危險摘藥草做什麽?”
“……”
這問題還真把葉濯林難住了。
首先他沒爹沒娘,其次他沒啥知心朋友,而走得近的幾個人,譬如趙封賀嘯,都是活蹦亂跳,顯然不像生病的模樣。
葉濯林找不出理由,總不能說他隻是想攀岩鍛煉身體,幹脆厚著臉皮豁出去了:“我……好吧,其實我確實生病了,隻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剛剛否定了。”
這話羞恥到葉大將軍簡直想當場跳崖自盡。
連係統這沒皮沒臉的都有些看不下去:“呦,想不到我家葉大將軍還蠻會哄人的。”
係統的聲音跟景行一模一樣,此時這兩位交叉說話宛如二重唱,葉濯林差點分辯不出來,一句“死一邊去”噎在嗓子裏險些沒憋住。
好在景行沒嫌棄,反而好像還挺樂於聽這種說法:“這樣啊?那閣下可得保重好身子,不過這荒山野嶺的,你也沒地方燉藥吧?不如去我……”
“不用不用!”葉濯林這個“病號”嗖得站起來,連忙擺手,但又覺得這個態度有些抗拒了,一時腦抽想也不想就說,“不用勞煩國師的,我帶鍋了。”
景行:“……”
葉濯林說完才意識到口不擇言,誰特麽卷屍跑路還帶鍋?燉屍體吃嗎?葉大將軍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單用語言無法解釋的痛苦:“不是不是,找村民借用的,而且我都約好今晚去人家裏吃飯了,失言不好……”
景行終於被糊弄過去了:“恩,好吧,不過我還有個問題。”
葉濯林登時緊張起來:“啊?”
景行神色如沐春風地道:“你是個什麽?”
“……”
“咳,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鋒止將軍本人的魂魄?”
“……”
合著這位大佬壓根不知道他是誰?糊弄趙封的話都是實打實的鬼扯?
辯駁沒意義,葉濯林選擇順著台階下:“是,與你的說法基本一致。”
畢竟綁係統做任務這種事太過機密,他就算對景行有著莫名其妙的好感,但畢竟也就是才認識幾天的人……不對,鬼。
“不過我所經曆的這些,國師是怎麽知曉的?”
這隨口胡謅的話像是對國師能力的“質疑”,但問出來,才能弄明白對方的底細。
盡管目前來看,景行一直是幫助他的,可每一個征戰沙場的人,對身邊突然出現的大佬都有著本能的警惕,葉濯林還不至於被美色衝昏頭腦。
然而景行的回答簡直要讓葉濯林吐血三升:“我二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看我看呆了,我就知道,你看到的,是我本來的模樣。”
葉濯林沒明白:“哈?”
景行接著道:“魂魄有透視的能力,我帶了人|皮麵具,一般來說,我在別人眼中的模樣都是極普通的,可如果是魂魄的話,就能透過麵具,看到我本來的樣子。”
“……”
先不說和係統的說法相悖,但就這一個說辭來講,所以,看他看呆了的……就是魂魄?
這得是自戀到什麽沒臉沒皮的程度。
不過仔細一想,景行那模樣確實是蠻好看的,他一個早已過了春心蕩漾時期的大老爺們都當場看懵了,這要換成個小姑娘,那不得激動到當場猝死啊。
恩,所以景行不算沒臉沒皮,隻能說是實話實說,葉濯林自我洗腦。
可他看懵的,並非景行的容顏,而是那一身迎著徐徐清風而來,踏雪無痕,仿佛在刀山火海中也能處變不驚的莊雅氣質。
容貌可以用麵具遮住,整個人的話……難不成把床單披在身上?
況且,若是真的有透視,那他看到的也不應該是一身衣料,而是……
葉濯林腦中畫麵控製不住地湧出,連帶著腦子發熱,頓時不敢再往下想,他三十年沒動過此等齷齪念頭,可偶爾動一下……
好像良心也不怎麽痛?
葉濯林暗自一驚,猛然看向景行。
他感覺事態有點不對。
他不太懂感情這東西,但也不是大老粗,隻是弄不明白而已。就如同他之前跟係統所說的,但凡他覺得一個姑娘不錯,剛有一絲絲心動,他的心口就有種形容不出的悶,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卻又不忍還手,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個人在看著他,而那個人還不允許他對別人動心。
追求者手拉手可以繞皇城一圈的葉大將軍單身至今,有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可他剛剛對景行的念頭,何止是一絲絲好感,那簡直是他潔白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此等不安全的想法,盡管隻是一時腦熱,稍縱即逝,可他的心口絲毫不悶,甚至還有繼續腦補下去的打算。
難不成他的身體機製對鬼免疫?
可那一絲絲的激動是個什麽玩意?
“怎麽了?”一道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葉濯林立刻回了神,定睛一看,就給嚇了一跳,寧願繼續做夢。
他的腦袋不知什麽時候湊了過去,盡管離景行尚遠,可這微微傾斜的姿勢,外加迷亂的眼神,總有種難以言喻的曖昧。
係統不忘捅刀子:“呀?腦補不恰當畫麵時的本能反應?”
葉濯林連忙縮了回去,尷尬地要死,尤其係統的聲音跟景行完全相同,容易相互代入,係統這麽一說,他總感覺像是腦補畫麵時被景行當場逮住,表情都快壓抑不住起飛了。
葉濯林剛想找個什麽理由蓋過去,景行就適時地瞧了他一眼,似乎愣了一下,而後很無辜很單純地道:“你臉怎麽紅了?”
“……”
顧不上景行的話為什麽跟係統不一致,更顧不上那疑點重重的種種巧合,葉濯林此時宛如十八歲的姑娘跟心上人互訴衷腸時發現有一群人在旁邊圍觀,無地自容到了毀天滅地的程度,匆匆告了別,也不知具體說了啥,反正下一刻就撒丫子跑了。
比之前扛著屍體跑路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
景行從頭到尾都很無辜,一副天真大白兔的模樣,好像絲毫不知道自己無意的寥寥數語差點就讓葉將軍跳崖自盡了。
直到葉濯林的身影完全消失,這位大白兔才垂下眸子,看向葉濯林剛剛坐著的地方,唇角壓抑不住地一翹。
這笑容壞壞的,像極了陰謀得逞後的沾沾自喜,然而眼神依舊是絲毫沒有弄虛作假的溫柔。
就像是……調戲心上人成功後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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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我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戲精
恭喜本章景行原形畢露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