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一向都是這麽狠心。
這話是打趣的話。
流殤夫人聽了碧雲的話，真的笑了，自嘲地說：“不然呢？”
她現在，給不了君子澤任何的東西了，隻能讓他自己去努力成長。
雖然這成長是殘酷的，但是，誰都需要接受！
碧雲跪坐在流殤夫人的跟前，幫她揉捏著兩條腿，每一次到了冬天，流殤夫人的腿便不大好使了，因為以前受過傷，現在倒了冬天，總要舊疾複發。
所以到了冬天的時候，但凡是有時間，碧雲都會給她按摩一下腿部的，這樣，就可以減輕她的痛苦了。
感覺到碧雲手上的力度，剛剛好，碧雲的手十分的柔軟，按摩起來，讓人十分的舒服，流殤夫人滿足地靠在軟墊上，頗是欣慰地說：“有你在身邊，總歸是好多了。”
的確，要是沒有碧雲在身邊照顧著，那麽，長淩一個大老粗，是照顧不好她的。
所以，當時來大齊的時候，她不願意帶奴婢，北漠王卻硬是把碧雲給她帶過來也就是這麽一個道理了，知道她這一來，很多事情，還是要仰仗碧雲來幫忙的。
要是沒有碧雲在身邊，現在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呢！
聽她這麽說，碧雲還是很謙卑地說：“夫人是心大，出門在外還不肯帶著一個婢女，這樣是不行的，能夠在夫人身邊侍候，是奴婢三生修來的福分！”
這話聽起來有阿諛奉承的味道。
但是終究是動聽的，所以，流殤夫人沒說什麽，隻是靜靜地聽著碧雲說。
沉默了一會之後，碧雲歎了一聲說道：“來到大齊，真的是遇上了太多的事情了，這麽長的時間以來，想來夫人也已經累壞了。”
這真的是一樁事接著一樁事的。
百裏雲裳的事情還沒解決完，現在古玲瓏還在昏迷，現在又來了君子澤的事情，流殤夫人想要分~身乏術都不行。
按照碧雲對流殤夫人的了解，她知道流殤夫人一定是也好救君子澤的，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她現在把君子澤留在監獄之中，是真的想讓他在裏麵吃一點的苦頭，人也隻有真正吃到苦頭的時候才會開始懂得反省，現在的君子澤，應該是要反省了。
想到這裏，碧雲忍不住為君子澤求情：“夫人，依奴婢看，君少爺現在吃了這樣的苦頭，在獄中一定是有所反思了的，不如，我們想個辦法，把他給救出來？”
“碧雲，這可是有難度的！”
流殤夫人依舊靠在軟墊上，看著門外的天，現在天色還早著，雪下了一宿之後終於慢慢地停了下來了，現在天色放空了一些，隻是地麵上厚厚的積雪，還沒有來得及融化掉。
她眯了眯眼睛說：“想要追查君子澤的事情，便必須要到君家去，君城這個人詭計多端，我料定他背後一定有人撐腰，所以這麽多年，他才敢三番兩次陷害君子澤！”
說到這裏，流殤夫人的臉色冷凝了下來：“我隻是奇怪的是，為什麽君恒逸明明知道君子澤是無辜的，卻半點都不願意娶調查事情的真相？”
“夫人如何得知君恒逸是知道君子澤不是凶手的？”
碧雲覺得流殤夫人說的這席話讓她很是費解，君恒逸又不是神人，怎麽知道君子澤就不是凶手了？
而且，彭琳的屍體，可是在君子澤的房間裏麵發現的，按道理說，君子澤的嫌疑是最大的。
所以，把君子澤交給提刑司衙門，似乎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了。
“不。”
流殤夫人很是執著地說：“我了解君恒逸，這個人十分的聰明，而且很有分寸，按照他的性格，他自然是很了解君子澤的，就算是君子澤想要殺了彭琳，也不可能把人放在自己的房間裏殺掉的。”
這就是一個很明顯的破綻。
除非君子澤是一個傻瓜，不然，誰會殺了人還把屍體掛在自己的房間之中讓人發現。
這樣，他就成為了凶手了。
君子澤並不傻，所以，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除非，就是被人陷害的。
既然她流殤夫人和尋常人都是知道的事情，為什麽君恒逸這個朝廷一品大員就是想不明白這一點呢？
流殤夫人不相信！
碧雲猜測道：“或許是彭懷義那邊逼得太急了，君恒逸知道要是追查下去的話，可能要花費很多的事情，所以，便把最有可能是凶手的君子澤給交了出去！”
“那就是枉顧了君子澤的性命了。”
流殤夫人聲線冰冷，冷冷清清地說：“君恒逸，一向都是這麽狠心的。”
以前對她是這樣，現在對君子澤，也是這樣，這麽多年了，他還真的是一點都不變啊！
靠在軟墊上的女人稍微眯起眼睛來，看著庭院，那眼睛裏麵的焦距拉得很長很長的，焦點都不知道落在了什麽地方，就那樣看著外麵的天空，思緒已經飄得有些遠了。
碧雲大抵是能夠料想到流殤夫人現在想到了什麽，便不吭聲了，隻是貼心地幫她揉著雙腿，手指在她的腿上遊離過去，她纖細的長腿，是上天的贈與。
以前聽北漠王無意間和身邊的親信說起過，流殤夫人在戰場上，英勇不輸男人。
隻是後來，她受了傷之後，身體便不如以前了，所以，便很少有人能夠再看見流殤夫人舞刀弄槍了，說起這些話來的時候，北漠王還是十分遺憾的。
他曾說過，總有一天，他會找到這天下間醫術最高明的大夫，為流殤夫人治好身體。
讓她再有一天，能夠披甲上陣。
碧雲想著，北漠王對流殤夫人，是深情厚誼的。
以前他還在北漠王的身邊侍候的時候，每一次北漠王除了上朝和處理政事，便把大多數的時間都放在了流殤夫人的身上，不管多忙，每一天都會抽出時間來陪著她一會。
以至於那個時候宮裏麵都在偷偷地議論，流殤夫人是不是要入駐皇宮了。
隻是，六年過去了，北漠王和流殤夫人還是保持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一種姿勢，兩個人之間，從來都是淡淡的，在一起吃頓飯，在一起下棋，或者是他在處理政事，而她在一邊看書。
這兩個人相處的模式，讓碧雲總是暗地裏羨慕不已。
能夠待在一起安然無比，從來都不覺得尷尬，也不會被情所困，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已經是凡夫俗子所不能比的了，隻是，關於他們之間的感情，卻從來沒有誰真正知道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北漠王不說，流殤夫人也不說。
多年來，當真就這樣走過來了，流殤夫人沒有進入北漠王的後宮，北漠王也沒能在她的殿宇留宿，他們看起來關係很是正常，但是，卻沒人敢說，他們之間，是沒有感情的。
要是沒有感情，一個帝王，何至於日日陪伴？
要是沒有感情，他怎麽會讓她擁有這麽高的權力？
要是沒有感情，他不會什麽都聽她的，隻要她想要的，他從來都不曾說過不給，什麽都給，隻要是他能夠給得起的。
同樣的，要是沒有感情，碧雲相信，按照流殤夫人這樣的性格，自是也不願意陪著一個男人過了這麽多年，他們兩個人之間，至今還保持著恰當的距離，碧雲覺得，更多的可能是因為，流殤夫人心中，有夙願未了。
而這一次，北漠王讓她來大齊，便是要還了這個夙願的。
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想到了這些事情上，碧雲有些愣神，應該是這氣氛太過於祥和了，她忍不住想起來了一些舊事來，屋內太暖和，她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她抬起頭來看向流殤夫人，看見她這麽長時間不說話，以為她是睡著了。
沒想到她抬起頭來的時候，看見流殤夫人還是睜著眼睛看著門外的白色天地，看得不知疲倦的，碧雲勸她：“夫人，您要是累了，就歇一會吧，什麽事情，都等您睡醒了再說！”
“我放心不下！”
流殤夫人說的並不是君子澤的事情，因為她知道，現在君子澤頂多是吃一點苦頭，並不會有生命之危險，而她現在擔心的，是古聲和長淩。
他們去了那麽長的時間還沒有回來，按理說，早就該回來了的。
她是琢磨過的，青柳不會去得很遠的，要麽是在長安城內的某一處偏僻安靜的地方，要麽就是城郊外的某一個地方，但是，就算是在城外，也不會太遠。
而長淩和古聲已經走了不下兩個時辰了。
碧雲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再過不久，天色就會黑下來，她不由的也有些的擔憂了：“長淩大人出去做事，一般都不會耽擱很長的時間的，這一件事情，對他來說，本來是沒有什麽難度的，他去了這麽久，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流殤夫人正好直起身來端起茶杯來想要喝一口，聽見碧雲的話，捧著茶杯的手便停頓了一下。
那一口茶，還是沒有喝下去。
她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說：“你去把段景浩給我找來！”
“好。”
碧雲很快便起身來，快速出門去找段景浩。
這個時候，想要找到段景浩是極其容易的，隻要去關押百裏雲裳的柴房那裏就可以。
果不其然，碧雲到的時候，正好看見段景浩站在柴房外麵，柴房的門關閉著，但是有一條門縫可以看進去，她看了一眼，看見百裏雲裳抱著棉被坐在竹席上，脖子上已經纏了繃帶。
應該是段景浩給她處理了傷口了。
流殤夫人之所以沒有讓人過來給百裏雲裳看一看脖子上的傷口，便是料定了段景浩一定會事無巨細地為百裏雲裳做好的，這一點傷，段景浩自然也是會幫她處理幹淨的。
看見碧雲過來，段景浩的臉色沉了下來。
碧雲覺得很是疑惑，這個人是怎麽了？
不過，她隻要稍微想一下便知道段景浩現在的心思是什麽的，這個男人現在還真的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明知道百裏雲裳做錯了，但是看見流殤夫人懲罰她，還是覺得十分的難過。
擺出來一副，就算是百裏雲裳做錯了任何事情，他都會原諒包容她的樣子。
這樣子不理智的男人，碧雲是十分不喜歡的。
不過，不喜歡歸不喜歡，人家到底是將軍，而她隻是一個小奴婢，所以，到了他的跟前的時候，她還是恭恭敬敬地給他行了一個禮：“段將軍！”
段景浩心裏是不痛快，但是流殤夫人身邊的人啊，他也不敢太得罪，嗯了一聲問：“什麽事？”
要是沒有什麽事情，碧雲自然是不會來找他的。
段景浩心中有些的煩悶，一定是流殤夫人又有什麽事情吩咐他做了。
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柴房裏麵的百裏雲裳，不在她的身邊，段景浩都覺得不踏實，好像是有人要害百裏雲裳一樣，碧雲在心中暗暗地翻了一個白眼！
這個男人，真的是越來越不可思議了！
“長淩大人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夫人料想是除了什麽事情，所以請你過去商量！”碧雲乖巧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馬上看見段景浩看了一眼柴房裏麵。
透過門縫，可以看見百裏雲裳正好也在看著外麵。
聽見長淩這個時候還沒有回來，百裏雲裳的神色，看起來沒什麽變化。
但是，聲音卻是尖銳：“他竟然還沒有抓到青柳那個賤~人？！”
以為長淩現在一定是抓到了青柳了的，沒想到，長淩還沒有回來，她記得，段景浩把她從青柳那裏接回來的時候，回城的時候，是看見長淩和古聲出去的。
過了這麽長的時間了，他們還沒回來，那一定是凶多吉少的。
百裏雲裳在乎的不是長淩和古聲的死活，她在乎的是，青柳那個賤~人，有沒有為自己的手段，付出了代價！
但是很顯然，現在還沒有！
所以，她一聽說長淩還沒有回來，頓時便有些激動了。
剛才碧雲明顯看到，她來的時候，百裏雲裳一個人坐在裏麵懨懨的，一點精神都沒有，但是一聽說青柳的事情，便馬上來了精神。
竟然是半點都不關心長淩的死活，而是關心起來了青柳。
看來，她是真的恨極了青柳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長淩是為了她的事情出去追蹤青柳的，要是長淩出了什麽事情的話，也有百裏雲裳的責任。
而她，卻是一點都不知道反省。
想到這裏，碧雲對百裏雲裳，更是不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