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她值得世間一切美好。
縱然以前很多時候，蕭臨淵等人從來都不覺得他十三月真的不在乎這個皇位，時常有陷害。
但是那個時候，畢竟他是真的不在朝野，自然是不會過多在意，隻是現在，等他真的進入了朝野之中，那麽，以前蕭臨淵對他的指控，便真的成為了事實了。
到那個時候，難免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了。
風盡覺得有些憂愁，看著十三月欲言又止。
十三月的語調冷了冷：“有什麽事情你盡管說吧。”
被看穿心思，風盡多少有些的不適應，連忙低下頭去，輕聲說道：“雖然對於主子想要進入朝野的時候屬下不敢有任何的意見，但是，主子，現在我們還沒有準備好，倉促進入後一定會引來殺身之禍，這麽做，難免有些操之過急了。”
在流殤夫人來之前，十三月幾乎是從來都不會考慮進入朝野之中的事情的，現在就為了一個流殤夫人，便心甘情願地進入這朝野的紛爭之中，而且，還義無反顧。
走得太倉促。
十三月不說話，似乎這一些，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而風盡卻更加擔憂了：“為了一個女子，主子這麽犯險，真的值得嗎？”
其實，風盡是不願意讓十三月為了一個女人進入這朝野的紛爭之中的，如果得到這皇位是十三月自己想要的，那麽，他怎麽做，風盡都是支持的。
而目前的情況是，十三月根本就沒有心思這個皇位，他之所以進入朝堂，隻是為了流殤夫人。
為了一個女人去爭奪這天下，他總覺得，結果不會很好。
雪落下來，紛紛揚揚楊落在他的身上，十三月站在那裏，肩膀上落了白雪，男人清瘦的身姿越發顯得挺拔寂寥，背後是長長的長街，以及長街兩邊昏昏沉沉的燈火。
他站在那裏，孑然一身，身上染上了寂寞。
眉目上覆蓋了一層沉沉的寒色，唇畔輕輕地牽動：“她值得這世間所有好的一切。”
這世上一切美好的東西，隻要他能夠給的，那麽，就都應當屬於他的，在他的心中，這天下間的河山萬色，都不敵那個女子的眉間一點笑。
為了這一點，他總覺得，做什麽，都值得。
風盡看著他，從他的眉宇之間讀出來了義無反顧的堅定，對他來說，已經是篤定的事情，也就是說，流殤夫人對他來說，比他所擁有的一切，都要金貴。
連同他的生命在內。
所以，為了她進入朝堂，根本就不是什麽倉促的事情，是他心中，早就已經想過千千萬萬回的事情了，隻要她願意，那麽，他就算被推上風口浪尖，也心甘情願。
稍微沉吟了一下，風盡隻得說：“既然主子已經決定好了，那屬下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主子隻要耐心地等著，明天青州的災情必定會上傳到朝堂之上的，到時候，主子隻要和皇上開口去賑災，以皇上對您的寵愛，一定會答應的。”
以前皇帝總是怨十三月不爭不搶，把大好的江山拱手讓人。
現在他終於有了想要爭想要搶的心思，他一定會覺得十分的開心。
明裏暗裏，都會幫他的。
“去青州！”
十三月輕聲呢喃了這一句話，目光放得遠遠的，縹緲得很，不知道在想什麽，似乎青州這個地方，引起了他諸多的情感，但是具體是什麽事情，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過了不知道多久，十三月這才慢慢地開口：“李斯回來了沒有？”
聽見他的話，風盡稍微沉默了一下，這才有些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已經回長安城有好幾天了，就是一直沒有回王府去。”
說完之後，他還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十三月，生怕他聽說李斯回來卻沒有回王府而讓十三月覺得惱怒，但是還好，十三月臉色隻是淡淡的，問：“他還在做什麽？”
“他和屬下說，他還有一些未完的心願沒有完成，所以，要乘著這一次回來的機會處理好。”
風盡說完之後，又補上一句：“但是具體是什麽事情，屬下也不是很清楚。”
他隻知道李斯回來長安城了，在處理一些自己未完成的心願，但是，李斯這個人，從來都不會告訴他自己在做什麽事情，神神秘秘的，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不過，屬下猜測，應該是為了三小姐！”
風盡忍不住猜測了一句，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一些的肯定，李斯在長安城裏基本沒什麽親人和朋友的，有的，應當也是三小姐嶽琦紅了。
最近三小姐嶽琦紅大擺擂台招親，風盡便猜測，可能，李斯就是為了這一件事情回來的。
十三月低垂下頭碾轉著手指上的血玉，冷淡地笑著：“我派出去了三撥人，都請不動他回來，為了一個女人，他倒是願意馬上回來了這個他口中的地獄一般的長安城了。”
在李斯的嚴重，長安城，簡直就是一個地獄。
這個地獄裏，還居住著活著的人，他常常說，這就是最為荒唐可笑的事情，人都披著一層的皮，偽裝者自己的良善，但是，隻要揭開那一層皮，就能看見底下的腐朽。
李斯是一個很極端的人，說起長安城的繁華昌盛，總是不屑一顧的。
但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了女人，竟然回來了。
風盡聽出來十三月語氣裏的不善，這個人從來都沒有對一個人這麽有耐心過，對李斯算是最為有耐心了，他任性地在外麵鬧和撕扯，十三王府的人都會幫他處理幹淨。
縱然受了十三月很多的恩惠，但是，十三月讓李斯回來為他做事，李斯也是拒絕的。
他常說，君子不能為三鬥米折腰！
當然了，他覺得君子可以為了美人折腰。
“十三爺，李斯難得這麽執著，應該是真的在意三小姐，這一次三小姐擺擂招親，看起來是逼急了李斯了，他這才跳了出來，不過，他已經給屬下來信說，處理完三小姐的事情之後，必定回王府和十三爺認罪！”
“他何罪之有？”
“輕慢十三爺之罪行！”
風盡認認真真地說著，沒有半點的假。
放眼這皇家，雖然說最為得勢的還是太子蕭臨淵，但是，誰都知道啊，皇帝最喜歡的是十三月啊！
或許皇帝一個任性，就把皇位給了十三月呢！
所以，很多的大臣，都圍了自己的未來著想，在紛紛為皇子站隊的大臣裏，不乏獨善其身的，而這些人都是在觀望，看看誰最有可能當上皇帝。
對十三月這一隻潛力股，更是不敢妄動。
或許李斯自己也知道，十三月，絕對不是一個可以讓他輕慢的人，必須回來請罪。
十三月根本就沒有把李斯對他所謂的輕慢放在眼裏，所以，對他回不回來請罪的事情，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卻是對另外一件事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他忽然揚唇問：“他想要娶那個女人？”
“額？”
風盡錯愕了一下，然後臉色有些躊躇，想了想才說：“屬下覺得，李斯，從來就不曾想要過結婚！”
結婚這件事，在風盡看來，對李斯來說這件事情，是極其遙遠的。
那個人，總是那樣不按常理來出牌，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麽，居無定所到處流浪隨遇而安，這樣的人，都已經習慣了自由，想要一個人綁住他，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很明顯的，李斯對嶽琦紅，是有感情的。
十三月聽李斯這麽說，眸色有些清冷地說：“既然不願意娶她，何必還要糾纏不清！”
似乎對十三月來說，愛一個女人便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娶了她，然後，一輩子把她放在自己的身邊，捧在手心之中，放在心尖尖上來珍重。
不然，就放了她。
而李斯很顯然，兩個都做不到。
第一，他愛嶽琦紅，但是，他還不想要定下來，所以，他不願意娶嶽琦紅。
第二，他也不想要放了她。
這樣的人，很顯然是自私的，十三月這樣對感情有潔癖的人，幾乎是難以接受的，所以，他的臉色冷凝了一些，看起來，似乎不太好，這就是他的糾結。
風盡連忙說：“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屬下不敢多說。”
十三月接受風盡的說法，卻對李斯還是諸多的不滿，丟下一句話：“他回來後，你告訴他，讓他先換了身上那一身衣服再來見我，要是還帶著以前那些惡習，我便砍了他！”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風盡知道十三月的意思，他現在已經決定進入朝堂，參與到奪嫡大戲之中，對於身邊的人，自然是要求甚高的，以前李斯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他現在，自然是不可以這樣了。
這樣的人，會讓十三月，身陷囹圄之中。
風盡連忙跟了上去，但是十三月的腳程明顯很快，輕功飛快，他跟了一條街之後，便跟丟了，眼睜睜地看著寂靜的長街裏，十三月消失在了深深的夜色之中。
他基本可以肯定，十三月走的方向，不是回王府的方向。
仔細想了想，那邊，應當是別館的方向的，別館，摘星別館，流殤夫人所在的地方。
心中有些鬱然，終究是，離別剛來，便放不下。
流殤夫人回到驛館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長淩等在前廳，桌上的飯菜似乎是熱了又涼了，婢女便把飯菜放在炭爐上麵溫著，等著她回來吃。
見她遙遙走來，長淩馬上撐了傘迎了上去。
“本來想去宮門等夫人的，又怕給夫人添麻煩！”
長淩輕聲解釋，撐著傘為她遮擋風雪，護著她進入了前廳之中。
他之所以這麽說，到底是知道人心的，他去宮門外等著，怎麽都是引人注目的，容易給流殤夫人招來很多的非議。
“雲裳和玲瓏回來了沒有？”
流殤夫人對其他事情倒是沒怎麽上心，對百裏雲裳和古玲瓏的事情，卻是一點都不肯鬆懈，在炭爐邊上坐下來，侍女馬上躬身把溫著的飯菜端上了矮桌。
“夫人，先吃點飯吧！”
婢女把筷子遞給她，笑著替長淩回答了流殤夫人的問題：“公主和古小姐已經回來了，本來想要等你一起吃晚膳的，但是公主似乎心情不大好，便把飯菜送回房中吃了，古小姐太累，沒有吃飯，便睡下了。”
昨天到今天白天，古玲瓏應該是沒睡多久的，自然是很累了。
人一旦累了，就很難吃下東西。
流殤夫人淡淡地吩咐：“你讓人備著一些粥溫著，玲瓏半夜要是醒來餓了便可以吃了。”
見流殤夫人對古玲瓏這麽貼心，侍女笑著點頭說：“古小姐便知道夫人會這樣，已經和奴婢說了，不必為她準備了，她一睡下，就是明個早上了。”
流殤夫人不禁莞爾。
這古玲瓏一向都是精靈古怪的，能猜人心。
假以時日，隻要細心培養，必定是一個聰明的人兒。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擺手讓侍女下去了，自己坐下來慢慢地吃著晚膳，目光穿過廳堂屋簷看向庭院，枯木上積雪厚重，梅花樹上，點點豔紅。
白色的風燈在夜風之中搖搖晃晃，淺黃色的柔光，徒增了一份寂寥。
她忽然問：“玲瓏可發現了什麽？”
長淩躬身上前來，為她溫酒，剛把酒壺放在炭爐上，便聽見她這麽問，他搖頭：“聽古小姐說，雲裳跑出去後，便跑到了懷安寺的大雄寶殿去求簽了，哭了一陣，便心平氣和地和她回來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眉頭微微地蹙了一下，很顯然是有了別的想法。
流殤夫人挑眉：“你感覺出來什麽了？”
“懷安寺！”
長淩若有深意地看著流殤夫人，緩聲道：“懷安寺這個地方，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之中的頻率最近越來越高了，而且，長安城這麽大，公主為什麽獨獨去了懷安寺，而不是其他的地方？”
以前君子澤就和他們說過，百裏雲裳曾經去過懷安寺的。
但是，她在懷安寺裏做了了什麽，卻是無人知道的。
流殤夫人這才想起來君子澤，問他：“君子澤呢？”
“他等了夫人一個下午，見夫人遲遲不回來，說是家中有事，便走了。”長淩想起來君子澤走的時候那個樣子，心中也著實是不忍心。
看來，這個小惡魔，終於是被人給壓住了。
他感慨了一句：“君少爺看起來不太好，看來，這以後，他是沒什麽好日子過了。”
也很是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