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我是齊國人。
“雲裳,你要不要跟我去?”
百裏雲裳嚇了一跳,看看流殤夫人的這架勢,今天一定是要野個夠的,而自己身上穿著衣裙,自是不能亂跑的,再說了,她雖然生在北漠,但是對於騎馬射箭之類的事情真是不大感興趣。
所以馬上擺手:“不,我要去泡溫泉,阿姐你不是說你帶我去的嗎?”
“長淩認得路,他帶你去即可!”
流觴夫人這意思是說,她要自己去狩獵,讓長淩帶百裏雲裳去泡溫泉的地方?
這邊百裏雲裳還沒說話,長淩便已經開口了:“夫人,你久不回來,這山裏的情況應該是變化很多了,你一個人去屬下不放心,還是屬下陪你去吧。”
本來流殤夫人提議要來北塢山狩獵的時候他就打定了注意要一直跟著她的。
沒想到到了這裏,她卻要一個人上去了。
“是啊,阿姐,你一個人去多不安全啊!”百裏雲裳也不同意。
流殤夫人抬頭看了看那白雪覆蓋的北塢山,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十分的順暢了,她朝著他們笑了笑:“沒事,你們去山穀中等我,我隨後便到。”
說完,整個人躍起來,黑色的身影如同獵豹一般,闖入林木之中,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段景浩看了這一幕,由衷地感歎:“從來沒見過夫人狩獵,沒想到夫人是如此的迅捷。”
對於不在流殤夫人身邊侍候的段景浩來說了,自然是不大清楚流殤夫人的武功有多深的,隻是隱隱約約知道,她的內功十分深厚,好像是受過重傷,多年還沒完全痊愈,有些限製了她的武功而已。
但是,她還是十分的厲害,這是毋庸置疑的。
看見流殤夫人這麽義無反顧地消失在了叢林之中,百裏雲裳和長淩也無計可施,隻能按照流殤夫人說的去做。
長淩當真如流殤夫人說的那樣,無比熟悉這北塢山的地界,趕著馬車穿過一條條隱秘的小道,期間還穿過了幾段長長的山洞隧洞,好像是被遺棄的礦道,瞧不出是什麽年代挖掘的了。
在山中小道上穿行了約莫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便到了流殤夫人所說的那一處山穀。
山穀在群山中央,四麵皆是斷崖峭壁,隻有一條隧道通道了這裏,因為懸崖環繞,地勢底下,這山穀裏麵竟然十分的暖和,一眼看過去,一麵大大的溫泉湖,糊上飄蕩著濃濃的煙霧,看不清楚整個湖麵。
湖四周長了無數不知名的花兒,姹紫嫣紅的,簡直是一幅人間仙境。
看到這樣的景象,百裏雲裳整個人都沸騰了,她驚喜地叫了一聲道:“長淩,這麽美的地方,你是怎麽發現的?”
“這不是我發現的!”
“哦對,是阿姐!”
百裏雲裳又來了一個疑問:“你是北漠人,六年前才開始侍候阿姐的,你怎麽知道阿姐的這些事情?”
她稍微猜測了一下:“你來過齊國?”
長淩的臉色有些沉,他目光放遠,好像是思考著什麽,半響才回答:“我是齊國人!”
“啊!”
百裏雲裳被他的這個答案給嚇了一跳:“不可能的,王兄都說了,你是北漠人。”
“那是因為王上想要保護我!”長淩露出一點悵然的笑容來:“要不然,以我一個齊國人的身份,那些年齊國和北漠戰亂不斷,我怎麽能夠在北漠活下去?更不可能成為現在的帶刀侍衛了。”
還是禦前帶刀侍衛。
百裏雲裳沉默了下來。
的確,長淩比她年長了許多,他到北漠的時候她應當還小,她又不認識他,自是以為他一直是北漠人,王兄才會那麽仰仗他,還把他賜給了流殤夫人做貼身侍衛。
原來,長淩也是齊國。
“也難怪你對阿姐這麽好!”
百裏雲裳知道長淩對流殤夫人的好不僅僅是因為她是他的主子,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或許是因為他們都是齊國人,在北漠那個遙遠的國度裏,這兩個人,自然是會有相依為命的感覺的。
“我對夫人好,不是因為這個!”
長淩稍微沉默了一陣,突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說完後眸光便放空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低聲說了句:“她於我,有再造之恩!”
要是沒有流殤夫人,那麽,這世上,便沒有長淩這個人。
所以,他長淩的命都是她的,他有什麽理由不對好好呢?
百裏雲裳雖然往日裏神經大條得很,但是這一刻,她從長淩那深沉的眼神那幽長的語氣之中讀懂了,他說的是真的,他對流殤夫人,有一種超乎於奴才和主子的情感。
到底是什麽情感,她不敢輕易下定論。
話說到這裏,兩個人都沒有了嘻哈了,氣氛一時之間,竟然有一些的凝滯。
還是長淩開口打破了這沉寂:“公主就在這裏好好泡溫泉吧,屬下和段將軍就在隧道口那裏守著,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說完,他便帶著段景浩出了山穀,從那條唯一的出口的隧道出去,兩個男人一人分站在隧道口兩邊,背靠著隧道口,抱著劍,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之後,段景浩看了一眼長淩,這才說:“這麽長時間,我竟然不知道你是齊國人。”
長淩的身上有著和北漠人一樣的魁梧挺拔,擅騎射,和北漠人沒有兩樣。
要不是長淩自己說的自己是齊國人,段景浩是想不到長淩不是北漠人的。
“你不知道不奇怪,這事情,隻有王上知道!”
長淩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心思已經有些遠了。
段景浩自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提議道:“公主這邊有我看著,你要是擔心流殤夫人,那就去看看。”
“這個時候她已經不知道在哪一塊山區了,去找也找不到,她會回來的。”長淩抱著劍開始閉上眼睛,整個人非常淡定地站在那裏等著,但是段景浩能夠看出來,離開流殤夫人的身邊,長淩是極其不安的。
這個男人一向有著鋼鐵一般的意誌和忍耐力,獨獨對於流殤夫人百依百順,這兩個人之間的情誼,不是他可以想得明白的。
兩個男人都沒有再說話,安心地等著。
此時,在北塢山一處深山之中,流殤夫人已經追趕了一匹野狼跑了不下五裏路,深山老林路非常難走,她的衣服被樹枝刮破,軍靴踩在地上,能夠留下深深的腳印。
這種在深山之中追逐獵物的感覺當真是美妙極了。
她在山中的方向感是極好的,雖然一路追逐野狼,但是卻還是知道自己所在哪一個方位,估摸著從她這裏去長淩那邊需要多長的時間和路程。
不得偏離方向。
她在一處峽穀前停了下來。
前麵便是大峽穀,隔著大峽穀便是一道陡峭的懸崖,已經無路可去。
被她追逐到懸崖邊上的野狼先前已經受了她一箭,就在腿上,一路狂奔之下,流了很多血,見前麵無路可退,便索性放棄了一般,氣喘籲籲地躺在了地上。
本來也累得不斷喘氣的流殤夫人看見這樣的情景,一下子就笑了出來了。
那匹野狼體型碩大,看起來凶猛非常,一雙幽綠色的眸子看著流殤夫人,看見她笑了,似乎有些愣了。
冷冽的風從懸崖那邊吹過來,吹動野狼的毛發翻滾,她伸手從袖中拿出來一個小小的陶笛,放在唇邊吹響,幽長的聲音馬上傳開來,被風吹向深山,遠去。
她索性在地上坐了下來,就垂著那陶笛,本來對她十分警惕的野狼竟然在這笛聲之中慢慢地放鬆了紳、體,躺在地上,蜷縮著紳、體,把頭放在自己的爪子上,睜著眼睛看著她。
但是那眼神,卻是柔和的。
在北漠六年,她從來不狩獵,因為那個人教會了她一種馴服獵物的辦法。
這樣的馴服,比獵殺,更有意思。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在空曠無人的深山懸崖邊,她吹著陶笛,那受傷的狼對她非但沒有怨恨,還柔和地和她對視,這一刻,時間是靜止的,她的心,也是靜止的。
她眯著眼睛,忽然瞧見野狼從地上弓起身來,眼神發狠地盯著她的身後看。
就在這一瞬間,她聽見風從她身後猛烈地吹來,夾雜著一種利箭刺破空氣的撕裂聲,就在她的身後,唰唰地傳來,似乎要把她的骨肉都給刺穿。
“嘶——”
野狼仰頭發出一聲長長的嘶吼聲,悲壯得很。
流殤夫人把手中那玄鐵築造的弓箭旋轉起來,如風一樣,沒有回頭,手中的弓轉到了身後,擊飛了朝著她射過來的三支羽箭,其中一隻羽箭躥出去,朝著野狼射了過去。
那野狼不斷地後退,差點跌落山崖,流殤夫人就地翻滾了一圈,在那羽箭射中野狼之前,兩個手指捏住了遇見。
野狼叫了一聲,躥入山林之中,不見了蹤影。
她聽見自己身後的叢林傳來一陣聲響,有人迅速地從那裏離開。
襲擊她的人,也是非常熟悉這北塢山的地形的,三下兩下,她隻能看見一道黑色的背影,那人便消失不見了。
她拿著手中的弓箭仔細看了一眼,很普通的弓箭,軍營中大把大把都有,沒什麽特別。
毫無疑問的,這些人,是官場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