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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她本來就是他的魔魘。

  武定帝聽了他這話,頓時有一點的怔了。


  試問這天下之間,誰能想得到,那個專斷冷酷的十三月,殺戮身邊寵姬三千人,厭惡女人到極點的這樣一個男人,竟然會有這般絕世專情的模樣,想來這世間,以他這樣的身份地位,舍得為一個女人這般,如同飛蛾撲火,便也隻有一個十三月了。


  武定帝忽然想起自己年輕時候的模樣,他比十三月懦弱,而且比他理智。


  他想要得到的是這天下,而不隻是一個女人。


  但是,想要得到這天下,就必須不能有兒女情長,所以,他斬斷了這情,得了這江山。


  對於十三月的執著,武定帝隻能勸道:“十三,你還年輕,現在肯這樣,不代表以後還會這樣,我要為你考慮,不能讓一個女人把你給毀了。”


  他還是十分好奇地問:“這流殤夫人到底什麽吸引了你?讓你就像中了魔魘一樣!”


  這才是他想要知道的。


  十三月是他的兒子,自己兒子的性情他大抵是能夠了解的。


  這些年,十三月不要說看上什麽女人,女人對他來說,根本就是絕緣的。


  而這流殤夫人才來了這麽幾天,十三月竟然就抓著流觴夫人不放了,非她不娶,當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殿內浮沉的燭火之中,十三月半邊臉留著血跡,薄唇抿起,陰涼地笑著:“我哪裏是中了魔魘,她本來就是我的魔魘!”


  這個女人,一直都是他的一個魔魘。


  去不掉,除不了。


  長在心中,時間長了,就像是一個毒瘤一般,想要拔除,卻怕疼,有人強硬要拔除掉的時候,他又百般舍不得。


  武定帝被他的這個回答弄得一陣懵了,還想要問,卻看見十三月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的陰晴難側,他抬頭眯著眼睛看著殿外幽深的夜,眼神蕭索遠去,一字一句皆是寒意:“你若敢再動她分毫,榮華富貴轉瞬可丟,我們父子情義可斷,這天下,大亂!”


  他把這天下拿來贖這個女人的安危。


  縱然這話說得輕狂無限,武定帝還是深深地被震撼了,最後臉色鐵青,隻得重重地咬出兩個字:“逆子!”


  這一端時間,他罵得最多的,便是這兩個字了。


  而在十三月這裏,得到的,卻是輕嗬嗬無謂的笑,妖孽般的男人微微低下頭來,不點自紅的唇畔掀起了一抹淺笑,語調陰測測地說:“是不是你若是知道我會像今天這般,在十幾年前,也早就把我一同殺了?”


  他抬起頭來,半開半合的眸子裏明明盈滿了晶瑩的淺笑,但是看著人的時候,偏生教人渾身冰冷。


  武定帝紳、體震了一下,額頭上暴現青筋,卻是生生地把所有的憤怒給忍了下來。


  十三月話裏的意思,他最是明白。


  對他的虧欠,讓現在所有的憤怒都變得緩和了下來,他開始苦口婆心地勸他:“十三,聽父皇一句勸,你要什麽女人父皇都可以給你,但是,流殤夫人,你要不得,但且不要說她現在已經有了夫家和兒子,就連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們都不知道,這樣的女人,如何要得?”


  想要通過說道理的方式說動十三月,在看見十三月肆意不羈的冷笑的時候,武定帝便知道自己這個策略,是失敗了。


  男人朝後退了一步,站在長長的殿堂那頭,看著武定帝,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無比地說:“我隻要她!”


  便揚長而去。


  他邁開長腿走動的時候,那衣擺飛揚,似乎都帶著風,他身上從來不間斷過的酒氣就這樣蔓延開來。


  武定帝隻覺得心疼,醉生夢死這麽多年,這個人,終於肯醒來一些了。


  隻是,他為了流殤夫人醒來,這樣的結局,是他更不願意看到的。


  他現在,倒寧願他還是一樣醉生夢死!

  有時候醒來,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


  十三月是一個人來的,走的時候,也是一個人走,修長單薄的身影在黑沉沉的夜色之中逐漸消弭,走到了長長的花園小徑,最終消失在了路的那一端。


  斂盡天下間寂寥。


  高奇見十三月走了,這才從外麵進來,“皇上,奴才侍候你歇息吧!”


  武定帝擺手,有些的無力,高奇連忙扶著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武定帝長長地歎了一聲道:“這孩子,還是怨恨我當年害了他的母親啊!”


  他可以從十三月那裏讀出來,十三月對他的恨意,濃烈得不肯消退半分。


  剛才他便說了,要是知道他現在如此忤逆,當年是不是連同他一起殺了?

  那一瞬間,他當真是心如刀割啊!


  到底是親身骨肉,他怎麽舍得下這個手?


  高奇覺出皇帝的悵然,便安慰道:“十三爺是性子倔,但是父子哪裏有隔夜仇啊,那件事情都發生了這麽多年了,十三爺當時還小,過了這麽多年,應該也已經淡忘了一些了。”


  雖然說不會全部忘記,但是,總是不會記憶那麽深刻了。


  “不會,朕從他今天晚上的眼神中看出來了,那件事,在他的心裏一直都過不去,要是過得去,這麽多年他不會一直和我對著幹,做了那麽多的荒唐事,要是他肯聽我的,這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


  在自己心腹的跟前,武定帝到底是說出了這一番心裏話。


  高奇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在皇帝心中,十三月,才是那個繼承他的天下的人。


  他思考了一下,有些疑問地說:“皇上,會不會是,六年前那件事情,十三爺知道了是你做的?”


  “君雲上的那件事?”


  武定帝立刻反應過來,六年前,那一年,君雲上的這個名字在天下間如雷貫耳,他死去多時,依然是大齊戰功赫赫的戰神,活在人們的傳說中。


  而說起六年前,那一年,武定帝記得最清楚的,便是君雲上的這件事情了。


  “自然是君大將軍這件事情的。”


  “不可能。”武定帝立刻否定,十分堅決地說:“當年蕭臨淵已經承認了,是他致使了李衡退守伽羅城的,因為他得到消息北漠已經圍困魔鬼關,君雲上絕對沒有突圍的可能性,便吩咐李衡退守伽羅城,為的就是保住伽羅城,這件事,已經和朕半點關係都沒有!”


  這件事情,是絕對不能讓十三月知道的。


  高奇有些遲疑地說:“可是,奴才瞧著,這些年裏雖然十三爺沒有因為君大將軍和您有過什麽衝突,倒是和太子明裏暗地諸多爭鬥,但是自從北漠使團來了之後,十三爺的態度一下子就變了,他把從太子那裏矛頭指向了您!”


  一語驚醒夢中人,武定帝有些駭然。


  沉默地想了一會:“你是覺得,十三從使團那裏發現了當年的什麽端倪?”


  當時君雲上死在魔鬼城,便是死在了北漠人的手中,如今北漠使團來了,他本來還擔心十三月一時衝動會對使臣做出什麽,但是十三月竟然按捺住了。


  而且,求娶使臣裏的流殤夫人。


  這種情況,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高奇挑眼看了看武定帝稍霽的臉色,又低下頭去,壓低聲音小心謹慎地說:“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武定帝沒好氣地說:“都說到了這裏了,還有什麽當講不當講的。”


  得到了皇帝的首肯,高奇這才敢放心地說:“奴才不是覺得十三爺從使臣那裏得到了當年的一些什麽風聲,因為使臣怎麽會知道當年我們大齊皇宮裏發生的事情?奴才是覺得,十三爺對你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大,如果他真的是知道了六年前的那件事,必定是從別人那裏得知的!”


  “你覺得會是誰?”


  武定帝看了一眼高奇,那個答案還沒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武定帝便有所猜測地說:“你是想說,是從蕭臨淵那裏得知的?”


  高奇不敢太過於明說,便繞了話說:“皇上,您也知道,當年這件事情,就隻有您和太子知道,除了您,還有誰能夠讓十三爺知道?而且,最想讓十三爺知道這件事的,奴才鬥膽說一聲,必定是太子爺。”


  因為,扳倒十三月,才能不危及他太子的地位。


  “荒唐。”


  武定帝雖然覺得高奇說得有到底,但是還是辯解道:“當年朕找了他的時候便是說好的,這件事情若是他說出去,他命不久矣,他敢?”


  “可是,太子也可以說,這事情不是他說出去的呀,橫豎,我們都沒有證據!”


  高奇分析道:“現在朝中局勢皇上應該比奴才看得明白,就拿十三爺想要娶流觴夫人這件事被右相彭懷義聯合其他大臣彈劾這事,皇上應當能夠看出來一些什麽來的。”


  這麽多年高奇能夠得皇帝喜歡的原因,大多是因為,他總是能夠點明皇帝心中的疑惑。


  武定帝本來還想不通彭懷義彈劾十三月和六年前君雲上的死這件事情被十三月察覺有什麽關係,現在總算豁然開朗了,這兩件事情,都有同一個掌控者。


  那就是,蕭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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