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林妙彤的身世
“我終於明白了！終於明白了！爸爸為什麽在醫院裏那麽護著林妙彤了……”
“為什麽？”何翌蕭想跟她多說說話，這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林語夢小臉煞白，“爸爸一定知道他活不長了，所以……所以他在還債！怪不得家裏的房產和存款他都放心交給林妙彤，就連藥斷了也不急著去買，原來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行了！”
爸爸，你怎麽這麽傻呢？
你以為給了林妙彤這一切，她就會記著你的好嗎？你錯了！林妙彤那種人是沒有心的……
何翌蕭也明白了，“看來，之前是你誤會嶽父了。”
“是啊，是我誤會爸爸了……”說著，她的眼淚簌簌落了下來，從沒這麽傷心過，她愛著的，恨著的父親就要離開她了，永遠地離開她了！這樣的感情真是撕心裂肺。
心很痛，就連呼吸都是帶著血腥味的，她怎麽那麽幼稚呢？為什麽不問個清楚？
就在這時，急診室的門突然打開了，好幾名醫生護士推著小床出現在走廊上，急匆匆地對著前方說：“請讓讓……”
林語夢等人立刻追了上去。
“醫生，我爸爸的情況怎麽樣了？”她追上了剛才出來簽字的醫生。
醫生說，“搶救回來了，不過情況不是很樂觀。”
何翌蕭陰沉著臉，“你們醫院不行話我就給他轉院了。”
“我不建議轉院，病人體內的腫瘤剛剛破裂，血才止住，隨意移動會造成傷口再次破裂出血，到時候流入氣管很可能會窒息而死。轉院對病人沒什麽好處。”
何翌蕭忍了，“那你們能不能讓他醒來？”
“我們盡力！”
“不要總是說盡力，你們必須要讓我的嶽父醒來，不能有任何閃失……”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不客氣，我們哪能給你準信？”
“翌蕭，你別鬧了好嗎？”
“語夢，我沒鬧，我是在……”
“我相信爸爸一定會醒的……”
說完，他們進入了加護病房。
這一等就是三天，這三天裏，林語夢始終守在林遠恒的麵前，可是爸爸卻一直都沒有醒來……
她好擔心爸爸就這樣一直睡下去，直到有一天心髒監護儀變成一條直線，到那時，她恐怕會瘋掉！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媽媽，媽媽死得早，全靠爸爸又當爹又當媽將她養大，之後爸爸雖然接管了外公的駱琦公司，但對她的照顧一點也沒有落下，除了一點……那就是爸爸和李麗的婚外情，已經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林妙彤！
如果爸爸的人生沒有這個汙點，他一定是個好男人，好父親。
“爸爸，你還記得那年我打破了媽媽送你的泥塑小玩偶嗎？你當時氣急了，揚起手臂就要打我，當時我以為自己死定了！你從來都沒舍得打過我，當時氣成了那樣，那個玩偶對你應該很重要吧！”
林遠恒靜靜地躺在了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周圍擺滿了儀器，他老了，真的老了，林語夢這幾天裏發現，原來林遠恒的頭發已經灰白了，但是為了瞞住所有的人，他一直都在進行著染發。
而現在，發根處長出了新發，一截黑色一截灰白，很是明顯。
林語夢輕輕替他擦著身子，“爸爸，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每當我不開心，你就會讓我出去玩，我想要什麽你都能滿足我，所以……這就是妙彤為什麽恨我的原因吧！”
林遠恒已經無法與她對話了。
“爸爸，我聽翌蕭說了，他說結婚前你再三囑咐他要將我照顧好，要讓他忘掉仇恨，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麽仇恨呢？媽媽的死跟何家有關吧！”
說到洛紅，林遠恒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不怕告訴你，其實現在的我，是重生後的我，重生後我曾經有段時間擁有過異能，我看到你心裏有媽媽的片段，在一個紅色似火的樹林裏，你們倆第一次見麵，隻一眼你就愛上了媽媽。”
林遠恒的眼角不知不覺濕潤了。
“媽媽真的好美啊！他們那個年代的女子，渾身充滿了書香氣，不施粉黛便可以很迷人，我看到的媽媽就是這樣……哦，對了，還有你們去看電影，好像媽媽的什麽前男友出現了，她想去找他，而你們正在吵架……”
說著，她突然發現了一條重要的線索，“媽媽的前男友……難道這個人是翌蕭的爸爸？”眼前浮現出何平的臉，如果時光倒流二十幾年，何平也是個很英俊的男人。
何翌蕭的五官某些部分遺傳了何平，他這麽英俊，何平年輕時當然不會差。
難道何平就是媽媽魂牽夢縈的前男友？
如果真是這樣，一切的問題就順理成章的解開了，媽媽曾經愛過何平，卻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分手了，之後何平再度出現，亦或者再糾纏媽媽，才會促成了媽媽的死亡！
這個想法令她自己都感到害怕，不行，不能讓自己的臆想戰勝理智，她必須去問問何翌蕭，或者等爸爸醒了問問爸爸再說。
就在這時，林語夢沒發現，在病房的門外，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正盯著她……
“爸爸，當年媽媽死亡的真相究竟是怎麽樣的呢？我隻聽說媽媽是因為抑鬱過度得病死掉的，媽媽為什麽憂鬱？”
林遠恒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珠，她驚訝地發現，爸爸的睫毛……動了！
“爸爸！”她剛準備按鈴，卻被爸爸的手攔住了，“語夢，別按了，陪……陪爸爸說說話，好嗎？”
她含著淚點點頭，“好！”
“語夢……我都聽到了……”林遠恒的聲音沙啞如磨砂玻璃搓擦著她的耳朵。
“你……你聽到什麽？”她始終擔心著爸爸的身體，“我先去叫醫生吧！”
“別去！”林遠恒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雖然我昏迷著，但我……我卻能聽到周圍的說話聲，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
林語夢手心一緊，將他的手掌牢牢抓在手中，“爸爸，那剛才……”
“全都聽到了！”他渾濁的眼睛望著她的臉，多想好好記住女兒的這張臉啊！
“爸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病了，然後瞞著我？”
林遠恒張著黑洞洞的嘴唇，“其實……早在一年前我就知道自己患上了癌症！”
他有氣無力地說著話，臉色也因為看到她而變得有些紅潤了，一切都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林語夢的心中一陣欣喜，難道爸爸這次要有起色了嗎？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女兒？”她捧著他的手大聲地哭著，“爸爸……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嗎？我後悔自己沒有好好照顧你……”
“傻孩子，這不關你的事，是爸爸自己做的決定……當初，為了公司，我將身體的事強壓了下來，也沒怎麽按醫生說的去治療，就是害怕你會擔心。”
“就是為了讓我不必擔心，你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嗎？”
“孩子，要不是為了你……我早就下去陪你媽媽了，你不知道她走了以後，我有多難過，多痛苦，要不是有你陪著我，有你讓我每天都開心，每天都能看到希望，我的人生早已沒了意義！”
沒想到她在爸爸的心中是這麽的……重要！
“爸爸，對不起！”
“孩子，你並沒有對不起我什麽……相反，是我對不起你！”
“為什麽？”
“這麽多年，你不是怪我背叛了你媽媽嗎？其實……”
“其實什麽？”
“其實我想告訴你，我並沒有背叛過你的媽媽！”說完這話，門外的影子突然一愣，整個人凝固在了門上。
林語夢也是驚訝得合不攏嘴，“如果你沒背叛過媽媽，那李麗和妙彤……”
“我一直沒敢告訴你真相，其實，李麗隻是我的一個老鄉，她來到H市，進入了娛樂場所，那時候年輕，愛上了一個花花公子，她為那男人生下了妙彤……”
這是林語夢萬萬沒想到的，“如果她是別人家的孩子，你為什麽告訴我妙彤是你和李麗生的孩子？”
林遠恒有氣無力地回憶著過去，“一開始，我隻是出於朋友的幫助照顧李麗母女，照顧了幾年後，有一天，李麗突然哭著跑來求我，她說她的命活不長了！”
他咳了幾聲，林語夢幫他把床弄高了點，用棉簽沾了一點水給他濕潤嘴唇。
歇了口氣，他說：“當時李麗哭著告訴我，她染上了艾滋病！”
“天啦！”
“並且，發現的時候她身體裏的免疫細胞都被破壞了，不僅這樣，她還染上了暗病……”
林妙彤雖然沒接觸風月場所的女人，但也有所耳聞，他們染上的那些病都是很髒的，而且很難治愈。
“這麽說來，她的情況豈不是很嚴重。”
“是啊，她也是感到自己不行了，所以才跑來求我，求我收養妙彤，並讓我保護這個孩子，為了不讓妙彤心裏造成任何影響，她懇求我告訴孩子我就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一開始我是拒絕的，但想到妙彤還那麽小，找不到自己的父親，母親又得了艾滋病活不了多少時間，想著想著我就心軟了……”
“最終你還是答應了她，不是嗎？”
“是的，其實李麗說的沒錯，我是一個沒有老婆的男人，承認一個沒有身份的孩子甚至比孩子的親生父親認她更容易，我當時就想著，可以先答應著，反正她應該不會那麽快就死去，或許孩子的父親會自己找上門來認孩子呢？唉，沒想到啊沒想到，李麗把妙彤托付給我沒多久後，她就死了……”
林語夢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爸爸最後要護著妙彤了，原來是因為可憐，而不是因為愛。而她這麽多年卻一直誤會著爸爸，以為爸爸背叛了媽媽，還生了一個與她八字不合的妹妹，現在看來，一切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