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噩夢般的世界
夜，是很多人的噩夢。
這一夜，林語夢陷入夢中，七百五十萬……這麽多錢，他們從哪兒得來的？
難道房地產計劃啟動了嗎？
這不可能！他們看中的土地還沒有取得經營性用地使用權，計劃不可能開展。
那麽，錢從何處來？
難道是之前的幾樁單子？
對，很有可能！或許他們換掉了原本的貨物，以次充好，謀求私利。
這麽說好像行得通！
可是……他們再怎麽玩花樣也不可能多達七百五十萬，除非他們已經賣了內存條，除非……
一張張臉，杜憲的，林妙彤的，扭曲變形地出現在她的腦中，心不斷收緊、再收緊……千萬別再生出什麽事端，不然，駱琦公司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不同的床上，另一個女人翻來覆去，夢裏，她還是那閃耀的明星，走在光鮮的紅地毯上，四周滿是她的粉絲。
閃光燈閃瞎她的眼，她對周圍笑著，揮著手，心裏卻一陣落寞。
“爸爸媽媽，你們看到了嗎？”對著鏡頭，她想告訴她的親生父母，沒有他們，她也能活得很好。
一瞬間，閃光燈消失了，叫喊聲也一並消失，周圍的場景褪了色，紅地毯變成了灰地毯，人呢？為什麽隻有她一人站在這兒？並且……她變成了一個小女孩。
時間倒回1998年夏，耳邊是哇哇的蟬鳴，爸爸媽媽左右牽著她，她今天很開心，因為今天是她的生日——四歲的生日。
爸爸和媽媽理應開心地陪她過生日，可為什麽他們沒有笑容？
坐上天鵝狀的小船遊湖，她於水中看到了媽媽的倒影，媽媽為什麽在哭呢？
之後，之後發生了什麽？
不要……她不願想起，就連夢中也不想再遭遇一次被拋棄的經曆！
床單被她擰得皺巴巴的，好痛苦……為什麽還不醒來？
似乎還帶著一點留戀，她想記住爸爸媽媽的臉，可是那臉卻越發的模糊了。
猛然間，李汐瑤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心髒砰砰砰地狂跳，用力地砸著她，眼淚無聲地滴落，“你們不要我，你們不喜歡我，我偏偏要讓你們看到，看到我活得很好，就算沒有你們，我也能幸福地生活……”
一大早，‘人間何睦’總公司迎來了一個氣勢洶洶的女人，李汐瑤臉上戴著墨鏡，掩飾她昨晚哭過的痕跡。
法式銀色的頭發盤在腦後，臉上塗著白如雪的粉底，一張耀眼的複古紅唇顯示著高傲，今天，她穿著一身正紅的風衣，染了血似的，在人群中鶴立雞群。
何翌蕭的辦公室外，Lily和Alan正在閑話中，Lily說：“今天的頭條看了嗎？”
“看了。”Alan不會告訴Lily，李汐瑤發生的一切都是何翌蕭的指示，且是經過她的部署。
“哇，不知道李汐瑤得罪了誰，我想，坐牢都沒有她慘。”
轉角處，一抹紅色的影子站在那兒，墨鏡下的眼有些浮腫，她在聽，聽著這群女人八卦的話題。
肖楠從茶水間出來，剛剛，她磨好了咖啡豆，添加了一些濃黑的巧克力粉，咖啡已經煮好，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送去。
昨晚被拒絕的話折磨著她，她也不可避免地做了一場的噩夢。
“肖楠，咖啡好了啊，真香！”Alan正好借她轉移話題，可是發現她的臉色十分憔悴。
“嗯，裏麵還有，待會我給你們倒上。”
“好……肖楠，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Alan姐，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什麽？”
“幫我把這杯咖啡送去給何總。”思來想去，她還是沒有勇氣麵對他，或許今天該準備辭呈了！
Alan遲遲沒有接過，甚至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麽，“你……是不是跟何總發生了什麽事？”
肖楠抿緊的嘴唇沒有回答，就在這時，一個身影逼近，伸出手，食指上戴著玫瑰花樣的戒指，女人一把奪過碟子，咖啡差點灑出。
“你……”Alan本想發作，突然間咽下了所有的話。
Lily驚得合不攏嘴，“李汐瑤？”
“哼。”她不屑於跟Lily和Alan這種嚼舌根的人說話，隻對著肖楠，“我送去給他。”
Alan心一沉，看來她已經知道了，“對不起李小姐，何總現在正忙，沒有預約恐怕……”
“少跟我玩這些把戲，我跟你們何總認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讓開！”隻手推開了Alan，她徑直朝辦公室走去。
篤篤篤……
“進來。”聞到咖啡味，他頭也不抬，“放在那兒。”
她高昂著下巴，“他們說你很忙，果然不假。”
聽到是她，他抬起頭，“你來了。”
“你知道我一定會來。”她將咖啡送到他麵前，濃濃的香味彌漫著整間屋子。
他冷漠的下顎劃出一道弧線，望著她的臉，“說吧。”
“為什麽這麽對我？”
“你知道原因。”
“原因？”她捏著拳頭，李汐瑤，你一定要冷靜，“我不知道。”
“回想你昨天的話。”
“昨天……”她認真地回憶著，突然想到了什麽，難道是因為那一句？
當時她對著林語夢說：“再說了，不是沒出事嗎？”
他指著那道傷疤：“李汐瑤，記住你今天的話。”
對上何翌蕭獵鷹般的眼，她知道八九不離十了，難道因為說錯一句話，她就要遭受這樣的打壓嗎？
“何翌蕭，你好狠！”
他雲淡風輕，“我狠？這不是沒出事嗎？”
怒不可遏，何翌蕭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難道我們的交情比不上一句話？”
任何人與我的交情都比不上林語夢。
“因為一句話，你就抹殺我所有的努力，公平嗎？”
這個世上本沒有絕對的公平，況且跟語夢相關，就更無公平可言。
“何翌蕭……”眼淚順著墨鏡流出，“你是為了林語夢報複我吧！”
終於，他的薄唇微微開啟，“與她無關。”
與她無關！
她又聽到了這句話，哥哥口口聲聲說與林語夢無關，何翌蕭也是，明明這些事跟林語夢脫不了幹係，為什麽，為什麽他們要撒謊？
“你可以說與她無關，信與不信是我的事。”她小聲地啜泣起來。
“隨便你。”對於別人，他一直是無所謂的態度。
他的冷漠深深地刺痛了她，她說：“何翌蕭，你知道嗎？我跟你們不一樣！你們生下來就擁有一切，不用努力就能獲得成功，幸福更是家常便飯，人生接近圓滿，可我不同……我的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她沒有親生父母的疼愛，沒有一個真正屬於她的家庭，沒有唾手可得的成功，所擁有的一切都來之不易，沒有真正努力過的人不會明白。
看著她抑製不住地哭著，他心裏很煩，“別哭了。”
“翌蕭，為什麽這麽對我……”
“好了！”他拿起電話，“Alan，通知聚星公關部的人，就李汐瑤車禍的事做出回應，你知道該怎麽做。”
“是！”
聽到他鬆口，李汐瑤止住了眼淚，“那通告呢？”
“沒有。”他喉結抖動。
“我……”
“你再說一句就永無翻身之日。”
這下，她乖乖閉嘴，站在那兒對著何翌蕭，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似乎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他說道，“隻要你安分守己，通告自然會有。”
他的話再明顯不過了，無非是叫她別去騷擾林語夢。
雖然心裏氣不過，但總算有了好的開始，停止通告，她有損失公司也有，就這麽耗下去吧！等父親李正文集結其他股東支持她，何翌蕭便無法隻手遮天。
目送著她離開，何翌蕭端著咖啡輕輕抿了一口，是這個味道。
濃濃的咖啡中有巧克力的香味，卻沒有巧克力的甜膩，反而有淡淡的苦澀。
他閉目養神，細細品著這杯咖啡，就在這時，敲門聲再度響起。
“誰。”這次他學聰明了，先問來人。
“何總，我是肖楠。”
“進來。”
她顫顫巍巍地開門，遞上了一封辭職信。
看著白色的信紙，他瞪著她，“什麽意思？”
“我……”
“回去。”眼神掃過信件，“帶走你的垃圾。”
“為什麽？”她以為經過昨天的事，何翌蕭身邊已容不下她了。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著杯子，“咖啡涼了，換一杯熱的進來。”
“是！”她端走了杯碟，難道在何翌蕭眼裏，她就是個會煮咖啡的茶水小妹？
心裏，很失落呢！
掏出手機，他對著那熟悉的號碼猶豫一番，最終還是撥通了。
“女王大人，來電話了……來電話了……”林語夢正準備出門，瑪麗在外邊幫她叫車。
手忙腳亂地找到手機，發現是他打來的，擰著眉頭一陣，她還是接通了，“喂。”
“喂。”明明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不值得他關心，可是……
“關於項鏈的事……”
“能不能別提這事！”他已經很努力地忘記這份傷害，不願被提及。
“好。”
“你的腿好些了嗎？”
“還行。”她咬著牙，忍著痛出門。
“你要去公司嗎？”
“是。”
“我來接你……”
所有的一切都化在最後一句，原來，不管他受到多少傷害，依舊想向她靠近。
“算了吧，我可以自己去……”話音未落，一聲爽朗的叫聲打破了平靜，“語夢！”
放眼望去，李熙元風度翩翩朝她走來，下一秒……
嘟嘟嘟……電話被狠狠掐斷。
她無奈地搖搖頭，何翌蕭又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