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與你共同度過

  真沒想到何翌蕭竟然是聚星公司背後的老板,怪不得……怪不得他整天閑著沒事總陰魂不散,有這樣的公司日進鬥金,他還需費神嗎?

  坐在她身邊的男人,身價不知有多少億,而她……隻是那小小貿易公司的女主人,也難怪別人會誤會她,兩人的身份懸殊不得不產生流言蜚語。


  或許,事實就是如此呢?


  “我們去哪兒?”那不經意的‘我們’令他心情大好。


  “回家。”


  “啊?”她眨眨眼,“去你家還是我家?”


  好心情一落千丈,這個女人,總有辦法令他跌落穀底,“你說呢?”


  他生氣了嗎?三個字說得咬牙切齒,搖搖頭,可不敢得罪他,“我是病人,自然是……”


  “自然是回家。”他這話分明已告訴了答案,回家,回她的家。


  好無奈的選擇!明明他們有家,可是……


  林語夢完全沒有聽出他的意思,隻一門心思想著逃離,“不如你送我到公司吧,我還有事。”


  “公司?你不是病人嗎?什麽時候這麽有上進心了?”他嘲諷一句,猛然調轉車頭,“不許去。”


  “喂,你究竟去哪兒?”她苦不堪言,自從感受到生命的可貴後,麵對飛升的車速,她害怕地抓著安全帶,“慢點……”


  “怎麽?知道害怕了?”他繼續踩著油門,不斷超車。


  “小心!”真想搶過他的方向盤,這家夥瘋了嗎?


  一輛小貨車擦肩而過,她吼道,“何翌蕭,你找死!”


  他確實紅了眼,因為害怕而紅了眼,“剛才你不是很能耐嗎?竟然想著跳車。”


  她一時語塞,原來何翌蕭在生她的氣,“對不起,當時我……”她輕歎一句,“我也不知怎麽了,好像很討厭這個世界。”


  她的話令他放鬆了油門,速度緩緩降下,為什麽突然變得低落?有種看盡世事的滄桑。


  她究竟怎麽了?

  下巴快抵到胸口,“我是不是很失敗?”


  他有些慌神,卻依舊表現得鎮定自若,“為什麽這麽問?”


  餘光偷偷地打量著她,她今天沒有化妝,幹淨的臉比剛開放的荷花還要美,粉嫩,透明,可是卻籠罩著深深的憂傷。


  她指著窗外,“你看,這個城市很擁擠,可是,我跟誰都沒有關係。”


  一瞬間,她的傷感令他失神,真的很想告訴她,就算六十幾億人口與她沒有關係,可還有他!

  地老天荒,生老病死,他想與她共同度過,可是……她不知道。


  “你這麽說什麽意思?”


  “我……”她嚇得縮了縮脖子,糟糕,又說錯話了,“我沒有說你的意思。”


  “別狡辯了。”他的鼻頭有些癢癢的,下一秒……


  “阿嚏!”


  她送上紙巾,“你感冒了?”


  “沒有。”他硬撐著,不希望她多想。


  “是我傳染你的嗎?”她莫名地緊張了,兩人躺在病床上相擁的情景晃啊晃、晃啊晃……


  “不是,都說了,我沒有感冒。”


  “待會經過藥店買幾盒感冒藥吧!”


  “我沒有感冒!”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會……”


  他猛然踩下刹車,車穩穩地停在了路邊,她話音未落,愣愣地對著他,而他……狠狠將她抱在懷裏,“你太吵了!”


  “我……”


  他緩緩逼近,將她按在椅子背上,深深地壓著她的唇,似將她吸幹,時間過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直到她無法呼吸,眼前也有些暈眩,他終於鬆開雙手。


  盯著她,認真地對著那驚慌的小眼神,“以後再羅嗦,小心……”


  “嗚!”她捂住小嘴。


  呆呆的小模樣融化了他,“就算我感冒,也不是你傳染的。”


  邏輯好像不通呢……剛才還口口聲聲說沒有感冒,現在好像承認了。


  修長的手指點點她紅腫的小嘴唇,氣氛越發濃烈,那耳熟能詳的三個字就在嘴邊,很想告訴她,他此刻的心情,“語夢……”


  她聳聳鼻頭,怎麽有些不對勁?

  “阿嚏!”


  他僵在原處,滿臉的唾沫星子。


  慌亂地抽出紙巾,“對不起,對不起……”


  何翌蕭的話咽回了肚子裏,傻瓜,為什麽說對不起?與你感染同樣的病毒,似乎也是件快樂的事。


  “林語夢,如果你真想道歉,那就好好照顧我!”


  “哦……”腦子有些不夠用,還是先答應著,免得待會……


  手臂稍稍用力,她卷入他的懷裏,趴在他的肩頭,大眼睛高頻地眨巴眨巴,照顧他……怎麽好像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心滿意足地放開,他雙手握著方向盤,心裏的愉悅藏在最深的角落,“我們回家吧!”


  偌大的辦公室充滿冷色係的裝飾,白色的牆,銀灰色的窗,黑色的辦公桌椅,全都在嘲笑著她。


  一個女人捧著一碗薑湯站在門前,冷了繼續熱一熱,就這樣循環往複地在茶水間和辦公室之中穿梭。


  Lily收拾好了文件,推開門,“肖楠,別等了,何總今天不會回來了。”


  “什麽?”肖楠失落地跌坐在沙發上,兩眼無神,像一條脫水的魚。


  “剛才Alan打電話說,何總去醫院接了林小姐後就回家了。”她對鏡整理著頭發,拿上小包包,“我們可以下班了。”


  她始終捧著薑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收拾收拾。”


  “那好,我走了,Bye!”


  肖楠抬著頭,椅子上,似乎還留有那道令她著迷的身影,就在一個多小時前,她熬好了薑湯,雙手捧上來到辦公室時,何翌蕭正坐在椅子上審查文件。


  “何總,這是我給你熬的薑湯。”她小心翼翼地靠近。


  “嗯!”他頭也不抬。


  “要趁熱喝。”她再度靠近。


  “行了,我知道。”他有些不耐煩,她卻倔強地站在那裏,最後,何翌蕭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放下吧。”


  “好!”她剛放下薑湯,這時,他接了個電話,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她等著他回來,這顆焦急的心,反反複複,就像這碗薑湯,冷了又熱,熱了又涼。


  最後,Lily告訴她,何總已經回家了,回家……是啊,他有家呢!


  眼淚不自覺地滑落,滴在薑湯裏,一口、一口,她喝下了這碗苦澀的藥。


  “何翌蕭,你什麽時候才會憶起我?”她走到Lily的位子前,對著鏡子,當初土氣的黑框眼鏡不見了,牙上的醜陋牙套也不見了,鏡中的她確實變了模樣,他不記得她是理所當然吧!

  她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精致的首飾盒,開啟,裏麵放著一條彩金手鏈,手鏈上掛著一隻小熊,她自言自語,“何翌蕭,不知你還記不記得它,在那個雨夜,你冒雨前來,送了我這份禮物……”


  黑夜裏,閃爍著幾顆耀眼的星,山頂的位置最適合眺望星空。李熙元終於回家了,抬頭,一架高倍望遠鏡放在樓頂,兒時探索宇宙的身影依稀浮現。


  院子裏有媽媽種的牽牛花,也有爸爸養的小狗多菲,狗兒已經幾年沒見到他了,再見時依舊熱情。


  多菲撲在他的腿上,這隻邊牧越來越胖了,他就快抱不動了,“好了多菲,我知道你想我,乖……”


  母親嶽珊站在門前,盤頭,圓臉,脖子上戴著一塊翡翠觀音,她有些嗔怪地對著兒子,“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他勉強擠出一道笑容,“剛回來,想給你們一個驚喜!”


  屋子裏傳出一陣嚴厲的吼聲,“驚喜?恐怕是驚嚇吧!”


  全家最怕的就是父親李正文,他屬虎,性子也跟老虎一般。


  李熙元聽到了父親的聲音,將背包塞給母親,他快步走進客廳,心虛道,“爸!”


  李正文坐在藤椅上,國字臉上寫著‘嚴肅’二字,“哼,我不請,你還不打算回來吧!”


  “爸爸,對不起!”他明白,父親什麽都知道了,回頭瞪著李汐瑤,李汐瑤聳聳肩,這件事真與她無關。


  “聽說你回來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他的聲音高了幾度,震懾著整間屋子,大家大氣都不敢出,嶽珊放了背包趕緊走到他身旁,“孩子他爸……”


  “你閉嘴!”


  “至少先了解情況嘛。”


  “都是因為你,把他慣成這個樣子!”


  嶽珊不敢多言,走到兒子身邊護著他,李正文站了起來,“聽說,你這次回來是為了一個有夫之婦?”


  正在喝果汁的李汐瑤猛然噴了出來,李正文指著她,“姑娘不像姑娘,待會再跟你算賬!”


  她活生生把嘴裏剩下的咽了回去,默默地喝著果汁。


  怒氣衝衝的老爺子回到剛才的話題,“熙元,回答我,你回來是不是為了那個林語夢?”


  沉默半晌,曾經的他一定不敢承認,爸爸的厲害他不是不知,隻是這一次,他決定不再低頭,不再逃避,“是。”


  “你……”李正文揚起寬大的手掌,恨不得一掌拍死這不孝子。


  怎麽這麽不爭氣?這唯一的兒子,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兒子,竟然招惹上這個女人——何翌蕭的女人!

  這讓他的老臉往哪兒擱?

  “爸爸!”李汐瑤撲到父親身邊攔著,嶽珊抱住兒子,“你打吧!打吧!打死我們母子得了!”


  “你……”李正文氣得胡子都直了,“李熙元,你究竟要不要臉?要臉就跟她斷絕來往!”


  “爸,不可能,我跟語夢是真愛。”


  “真愛……我打死你!”


  “哥,少說兩句吧!”


  “老頭子,今天你打了他,我跟你沒完……”


  李家的大廳裏,幾個人扭成一團,不知是誰被推了一下,狠狠砸在了花瓶上,咣當一聲,花瓶變成了碎片。


  時間停滯,李汐瑤指著地上的血,驚叫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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