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傷心慘目十戒鎮
“十戒鎮?”顯然年輕的毒尾暮煞不太了解這個地方。
“十戒鎮在不休之手和風棲穀地之間,是拱衛軍及家眷的大本營,銀弓掠風的母親和妻子都住在那裏,他的妻子是風棲部落的公主,隻要抓住他們,就能作為人質逼銀弓掠風和流浪者就範。現在拱衛軍已傾巢而出,那裏隻剩下老幼婦孺。你速去清點一千人,趁夜色偷偷出發,將十戒鎮包圍,務必捉住叫穀村木槿和花間婉瑜的這兩個女人。”
毒尾壺繼續分析道,“向來膽怕事的流浪者必會堅守,派你的人馬到風棲穀地入口佯攻,吸引拱衛軍的注意,向東之路就會暢通無阻。”
“我這就去辦。”毒尾暮煞走出營帳。
待所有人都離開,毒尾壺終於癱坐在毛氈,喪子之痛令他肝腸俱裂、老淚縱橫。淺草無痕不知何事出現在帳中,默默走近陪他坐著,輕輕靠在他胸口上……
拱衛軍初戰告捷士氣高昂,戰士們在林間空地上點起篝火,幾個人聚成一堆,邊喝啤酒邊烤野味,好不熱鬧。銀弓掠風獨自站在茫茫地雪地上,不知該開心還是悲傷,他們折損了一千人,這可是拱衛軍三分之一的兵力。誘敵深入這種計策隻能用一次,現在他們要麽一直躲在北方林地,坐視毒尾大軍開進不休之手,要麽衝出去血拚,戰死沙場換取榮耀,這兩個選項同樣讓他無法接受。
他走到矮子葛根身邊,跟他痛飲一杯,然後交待道:“讓你的偵查隊密切關注遊牧者,一旦發現他們越過風棲穀地,馬上讓十戒鎮按計劃向北撤離。”
“放心,”矮子葛根答道,“豆芽波傑帶兄弟們一直在外麵盯著,兩時後我會帶人把他換回來,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這雙眼睛。”
銀弓掠風拍拍他的肩膀,又坐到獨眼匡正旁邊,“敬鐵手安德!”兩人碰杯。
“讓兄弟們吃飽了,遊牧者有仇必報,還有一萬多人想要砍我們的腦袋,不要放鬆警惕。”
獨眼匡正心事重重地點點頭,他本來就話不多。
“我們還有多少支箭?”銀弓掠風問正在割肉往嘴裏塞的白臉鬆箭。
“大概六千支,射準點的話還能殺傷兩千人。”
“太少,入夜後讓兄弟們再撿一些回來,越多越好。”白臉鬆箭做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
安排妥當後,銀弓掠風獨自走進林地深處,思考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午後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葉子,為雪地鍍上一層光斑,晃得人睜不開眼睛。筱筱的冷風在林間穿行,似是在呼喚他的名字,他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但從來沒有這麽真切過,風中好像有無數隻手在推動他的身體,讓他去往某個地方。他放鬆身體,任由這股不清的力量推動自己,慢慢走到一個高處,這裏溫度驟升,地上甚至沒有一片雪花,銀弓掠風覺得似曾相識,很像九爪峰卻又與平日冰雪覆蓋的狀況完全不同。
召喚聲到這裏戛然而止,他的周圍變得無比寂靜,隻有自己粗重地呼吸傳入耳中。這就是九爪峰,他現在非常確認這一點,山腰這塊凸出的岩層像一把遮風擋雨的巨傘,他前幾讓拱衛軍在岩層下建起臨時棲居處,以備十戒鎮之需。然而這又不是那個他熟悉的九爪峰,他此刻站在岩層之上,驚訝地看著地麵上的四隻巨大爪印,爪印邊緣還有燒灼的痕跡。
他奇怪的彎下腰,用手觸摸這些痕跡,就在手指接觸到爪印的瞬間,他的大腦被什麽東西一把抓住,進入遙遠的時間維度——攝魂者火狐威武地站在岩層上,三條燃燒著藍色火焰的尾巴高高舉起,不休之手的創立者銀弓不休彎腰跪在她麵前,身後一同跪下的還有二十多名“神矢者”。他將自己的弓舉過頭頂,攝魂者火狐眉宇間藍光一閃,頓時弓上燃起藍色火焰,火狐向他腦海傳音道:“此乃攝魂神弓,靠攝取魂魄來保持神力,它會指引你找到王者之地,成為北方大陸的主宰,你等日後要信奉於我,以此弓為圖騰,世代供養。”完她就像能夠看到銀弓掠風一樣轉過頭,火狐母性的聲音在他耳畔:“殺戮若停止,神弓就會熄滅,隻有王者的靈魂才能讓它的火焰重燃,但是一旦拿起,征服便是唯一的選擇,火焰再次熄滅之時,王者的靈魂也將隨之消散……”
話音一停銀弓掠風瞬間回到現實世界,孤零零站在九爪峰深深的積雪之中,剛才發生的幻象依然真切地印在他腦海,讓他對不得不相信家族的傳並非虛構。原來攝魂神弓是因為沒有魂魄來維持才會熄滅,那為何先祖沒有遵循火狐意願去征伐世界,反而留下遺訓,後世若非生死存亡不得妄動幹戈?
他尚未想明白之時,豆芽波傑派人來報,毒尾大軍有行動,便顧不得思考神弓之事,立刻跟隨他來到前沿偵查點。
“毒尾暮煞帶著三千人馬一直對風棲穀地叫囂,但就是不敢進去。”豆芽波傑樂嗬嗬地,“估計是在我們這裏吃了虧,怕峽穀中有埋伏。我還以為遊牧者都不怕死呢……”
“他們這樣多久了?”銀弓掠風問。
“剛剛到,”他抬頭看了眼即將落山的太陽,“這些放羊的不會是想夜攻吧?我們要不要去支援流浪者?”
“就地觀察,先不要暴露,特別要注意毒尾壺的主力部隊。”他拍拍豆芽波傑,“有情況立刻來報。”
和父親預計的完全不同,毒尾暮煞到達風棲穀地後發現這裏沒有任何防禦,讓他頗感意外。但他的任務是封住這條峽穀,沒必要冒險進入,哥哥的意外讓他更加謹慎。
隨著夜幕降臨,執鞭草原一千人的偷襲隊行走在黑暗中,沿路直奔十戒鎮。而矮子葛根和豆芽波傑的注意力全在風棲穀地,他們還饒有興趣的打賭遊牧者敢不敢進去。
銀弓掠風再次來到偵查點:“遊牧者有什麽新動作?”
“沒有,他們大概是被嚇破了膽,隻在穀在虛張聲勢,害我輸了一桶啤酒。”矮子葛根有些沒好氣。
“這可不是毒尾壺的作風……”銀弓掠風越發疑惑。
遊牧者擅長閃擊戰,他們若要攻打風棲穀地不會一直在外麵徘徊,若隻是為了封住出口,此時主力部隊已經有所行動,這完全不符合常理。
“不好,快去十戒鎮!”他雖然沒完全猜到毒尾壺的心思,但已隱約感覺到他肯定已有所行動,而唯一的可能就是夜襲十戒鎮。
自從拱衛軍離開後,原本喧囂的十戒鎮冷清了很多,女人們早早就關門閉戶。今早上前線勝利的消息讓他們欣喜若狂,但那些失去男人的家庭卻陷入悲痛,他們相互擁抱鼓勵,撫慰著彼此的心靈。
花間婉瑜和穀村木槿為銀弓掠風而驕傲不已,決定晚上做點美食慶祝一下。她示意穀村木槿幫忙,一起推開牆角的櫃子,下麵是儲藏食物的地窖,兩年前她讓銀弓掠風花了三時間才挖好,裏麵不僅有蘿卜等蔬菜,還有幾塊油紙包好的臘肉。
倆人高興地拿出臘肉,正準備到廚房加工成熟食,外麵突然斥責聲哭喊聲四起。
“我去看看,你先不要出來。”花間婉瑜心的推開門溜出去。
穀村木槿有些害怕,她膽子向來很,躲在門後偷偷往外看,鎮上的人正在四處奔逃,似乎是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快,快躲到地窖裏!”花間婉瑜已經回來,“是遊牧者,他們已經攻進鎮子,正在到處抓你!”
她沒有告訴穀村木槿,他們要抓的是兩個人,因為地窖本就不大,隻夠一個人藏匿。她把驚慌失措的兒媳婦硬拉著推進地窖,叮囑她:“記住,無論發生什麽,千萬不要出來。掠風會回來救你,如果見到他,千萬要告訴他,不要來救我,否則我會死在他麵前!”
完奮力將櫃子推回去,隻在牆角留了一條透氣的縫隙。
遊牧者本就將女人作為戰利品,連日征戰又不沾葷腥,所以看到鎮上幾乎全是女人後獸性大發,但凡自己不是花間婉瑜、穀村木槿的女人幾乎都被強暴,年老體衰的男人們則被殘忍殺害,隻留下那些不到馬腹的孩子,十戒鎮已變成人間煉獄。
花間婉瑜將她藏好後剛轉身,門已被一腳踢開,一個頭目模樣的遊牧者騎兵闖進來,嘴裏罵罵咧咧地問道:“你就是花間婉瑜?穀村木槿在哪兒?”
她高昂著頭,不予搭理,畢竟曾是不休之手的王妃,對這些渾身羊膻氣的遊牧者,她從骨子裏流露出一種不屑。
顯然,這個頭目被她的傲慢激怒,一把抓住她的頭發:“你不?!”
她忍住疼痛,眼神依然蔑視著這個闖入者,不發一言。
“啊——”遊牧者頭目已經抓狂,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拳打腳踢後硬是撕掉她的裙子,毫無人性地強暴了她。。
花間婉瑜羞憤不已,這是她此生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即便是王後母子的嘲弄都未讓她如此絕望過。她瘋狂地抓起桌上的花瓶向這個喪盡良的遊牧者頭上砸去,但還未到他眼前就被抓住手腕,花瓶摔在地上,碎片飛濺。
得意獰笑的毒尾頭目一把將她扛到肩上,在她無力地掙紮中走出房間。藏在地窖中的穀村木槿又驚恐又傷心,卻也隻能咬著嘴唇瑟瑟發抖,她從深居簡出,連動物的屍體都沒見過,真的沒有勇氣跳出來麵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