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軒語兮第三章 蕭氏其族
翌日巳時將盡，略顯得有些龐大的祁軒一行人就出發了。
拋繡球招婿本就是當地的一個傳統風俗，加之姑娘家身份背景不低，自然引來不少關注。
從客棧前往的距離不遠不近，不過是湊個熱鬧，也不是太計較要掐準時辰抵達。原本品銘得到吩咐後還特意提前看過了路線及周圍地形，結果真的出發才發現，根本用不著他帶路。
街道上的人潮雖不至都在往一個方向去，但大體還是能分辨出有較為明確目標的一個群體。
可能是因為他們這些人身上所散發的氣息總歸還是和尋常百姓不太一樣，越往後走，人流越密，那無形中將他們與外界隔開的圈子就越明顯。
倒不是說他們有意不與旁人接觸，而是其他人似乎都不敢跟他們扯上關係。
仿佛他們太過高貴，輕易不可褻瀆，又或許那是來自人心底的恐懼，害怕一經招惹，便將萬劫不複。
不過無論是因為什麽，這都不會對他們一行人本身造成影響。
如果你能在一個相對高的角度觀察，還會發現不知不覺間，他們走在一起的組合呈現出一種微妙的對某個人的特別關照姿態。
也許你會詫異這種偏離的發生，但身處其中的他們早就習以為常。
……
“我們不能走快些嗎？這樣下去，等我們到了，可能都看不到主角的人影兒了。”
語兮隔著鬥笠上的白紗轉首看向身邊不緊不慢的男人。她倒也不是非那麽著急，隻是眼下的速度，著實讓她都覺得慢了點兒。
祁軒虛攬著女子的腰身，聞言很是隨意的揚眸看了眼前方的路，語氣帶著點兒不解，“你不是怕人家姑娘瞧上我嗎？去得晚些，待她都選完了，不是更讓你安心？”
語兮沒想到昨日一時為了回嘴而想到的這句話現下就被男人拿來調侃上了自己，稍稍怔了怔，正欲反駁，就聽身後傳來壓得不算低的輕笑聲。
白紗有些妨礙語兮去捕捉人臉上的細微表情，可麵對身後一眾熟人，光看那唇角的弧度，也明白他們是在笑些什麽。
緩停腳步的女子忽而勾唇一笑，盡管她的笑容在白紗下顯得有些朦朧，但不知為何，後側的幾人都感覺到了一絲寒意。
“現在看笑話？萬一人家姑娘不喜歡他這款，反而中意你們的夫君呢？”
語兮順勢攬住同樣半回過身的祁軒的手臂，白紗下的秀眉輕挑，頗有些玩味的看著對麵的三對璧人。
祁軒勾了勾唇，旁觀者一般的欣賞著鍾鳴等人的反應，而後就聽染霜笑著回了一句，“所以為了保證他們也不被挑去，自然還是到得晚些更好。”
無論有沒有想到這層，染霜的這句話終歸是繞回了話題的起點，並且如此站隊下來，語兮完完全全就是被“孤立”的那一個。
不過朋友間的打趣向來不會過分當真。沒等語兮對此有所表示，染霜已然上前賠罪，“好嫂嫂，我就是一時口快，你可千萬別跟我計較。”
她說著轉眸看了眼祁軒，繼而邁步環上語兮的手臂，“別管兄長了，我陪嫂嫂去前麵逛。”
染霜的舉動不由分說，但其實是因為她注意到了前方人流的減少。那代表主街的好戲已然開幕，他們磨蹭的這些時間，早就足夠。
不然那個男人也不會因為她一次簡短的眼神交流就任女子被她拉走。
當然，之前那些都不過是借口，就算真的不幸被姑娘相中，他們這一個個的也自有辦法讓那繡球落不到自己手上。說了這麽多，不過是想讓語兮避開人群成團，最容易被波及的時候。
語兮的眸色不易遮掩，但若是讓她一路都扮有眼盲，又著實辛苦了些。易容術隻能改變她的樣貌，可如果最關鍵的部分始終無法兒動搖，那要不要隱藏她的容貌，就不太重要了。
白紗鬥笠算不得是個萬全之法，隻是這樣語兮活動起來能輕鬆些，至於其他意外，他們的應變能力總歸是能應付的。
這邊祁軒同鍾鳴隨意聊著，視線卻從沒有一刻自語兮身上完全離開。品銘無需吩咐就跟上了前麵一路走一路討論街上小鋪商品的兩道身影，盡職盡責的繼續著他的角色。
因著身處公開場合，所有人都按照之前簡單商定的人物關係在進行著對話。雖然不能談論政務，稱呼上也需多加注意，但其實相對來說，也沒什麽大的影響。
親戚友人的關係一架，怎會有哪裏是說不過去的疑點。
等到轉入正熱鬧著的主街，人潮的聲音就越發不能忽略了。
拋繡球這種活動通常都需要在高台上進行，是以一旦有誰家的姑娘要招婿了，往往都會在主街包上一間不錯的酒樓，兄長父親在前造勢，成一段姻緣，事後還能一道招待來客。
具體的細節會因為各個家族的不同而進行調整，有些別致的條件，亦是可以接受的。
語兮由染霜陪著一直在外圍遠遠的聽著那三樓平台上的不知是誰解說著參與者的基本要求，間或吃著品銘手中剛買來的小棗，聽得也不甚認真。
祁軒這邊見三人都適度的和人群拉開了距離，也沒特意繞過去匯合，隔著距離一邊湊熱鬧，一麵關注戒備著。
直到又一個年輕人暴露在日頭下，氣質和煦，彬彬有禮的向樓前眾人介紹了自己，沒事先了解的語兮才知道，這是當地大戶，蕭家的大公子，蕭杭。
察覺身旁女子吃棗的動作微頓，染霜轉眸去看，就發現了語兮臉上的疑惑之色。
她稍稍回想，憶起沿路似乎都沒談論過他們要觀的是哪家的拋繡球，考慮到語兮一直閉塞於客棧，轉而輕聲解釋，“蕭家不僅在這裏是大戶，在周邊也是個比較有名的家族。”
聽聞話語，語兮喂棗的手再次一頓，眼眸略轉，“怎麽說？”
“我也是這兩天聽說的。”染霜頷首謝過品銘的呈遞，接著道，“他們家祖上從商，不溫不火，但也足夠養活全家。”
“後來之所以名聲大噪，是因為眼下的曾曾曾祖父那輩兒，出了個在江湖上極富浪名的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