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嚐試糾答
有些時候，敏璃會覺得語兮和祁軒在細節上的相處顧念就足夠體現他們之間的感情。
盡管這當中的主角不是他的爹娘父母，可換個角度來看，若他得到了滿足，那嫣兒又該如何作想？
隻是認識到這點之後，兩人中尤其是語兮多次出現的“表白”，到底讓情感懵懂，隻能盡量幻想理解而無法真實體會的敏璃有些接受無能。
就像現在，他明白語兮話裏的那個人是祁軒，是他的父親，可他自己代入不了那麽一個人，無法兒共鳴，隻覺略微尷尬。
兩人間沉默半晌，也不知語兮是在等回應還是想別的事兒去了，敏璃憋了好一會兒，終是開口道，“這些對我來說是不是太早了？”
聽出敏璃的意思，語兮不由笑笑，“我恐怕是你局限了。”
她轉眸看向仰首的孩子，“不是隻有愛人才能讓一個人變得強大。親情，友情，甚至主仆，都有可能成為一個人的動力，讓他所向披靡。”
“你未必能在每一個領域都遇到這個特殊的存在，但你要相信，他一定會在。”
敏璃對此若有所思，片刻後，突然追問，“你想過我對你隻是虛情假意嗎？”
語兮微微一怔，下意識停駐腳步朝敏璃看去，就對上一雙認真專注的眼。像是迫於那種壓力一般，女子脫口而出兩字，“想過。”
敏璃的眼瞳發生了一次可被發現但又不是很嚴重的收縮，像是答案本就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又或者是實在沒激起他太多的反應。
語兮看著敏璃微抿的唇，後知後覺的開始考慮起自己應該如何加以說明。
她不是想解釋什麽，隻是覺得，自己應該把話說得清楚些。
“敏璃，在我同你頻繁接觸以前，我對你的印象都來自於感覺和想象。這勢必會和你本人產生出入，所以有些事我隻能做好最壞的準備。”
語兮調整了一下呼吸，略略提高手中的燈籠，“我與你母親糾葛太多，雖說是不想牽連下輩，可已經發生的，也沒法兒去否認。”
“皇族中皇子本就是競爭的中心。你一直都是獨一無二的，陡然知曉後麵還有兩個應該不太差的弟弟已存在多年，我確實想象不出你會立刻接受的模樣。”
敏璃的臉被燈籠裏透出的光線照得清晰了不少，聽言後的神情無甚變化，這讓語兮不自覺的有些心慌。
她一時沒再繼續說什麽，瞥了眼隔著距離一樣停步的木玲等人，在心底微微歎息。
又過了一會兒，就見敏璃始終挨著的唇瓣分離開來，“我希望我們日後都不會再如此揣測對方。”他說著黑眸漸漸揚起，“我想在你身上嚐試你剛剛說的那種關係。”
語兮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如此厚望，絕不辜負。”
一大一小相視一笑，有情緒在丈餘之內緩緩蔓延，末了，語兮輕握方才竟沒分開的敏璃的手，“回宮吧。”
氣氛開始好轉，話題也不再匱乏。閑聊幾句後，敏璃想起夏季之後緊隨而來的秋獵，對語兮技藝好奇的他不覺開口問道，“今年秋獵，能不能讓我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巾幗不讓須眉？”
秋獵一詞勾起了語兮不少的回憶，以至於直到敏璃的尾音落下，她才回神開始思考那句傳說中的場景發生在何時。
想了想，語兮確認的反問一句，“你是指活捉小離那次？”
敏璃思考了一會兒才想起小離說的是那隻全身赤紅的狐狸，忙點了點頭，複又追問一句，“說起來一直也沒問，它們後來都去哪兒了？”
“送到宮外了。”語兮嘴上接著話，但想到敏璃想欣賞她的騎射，不自覺的聯想到兩次卿梧都未得結果的診斷。
雖說卿梧建議她保持活動量，維持住身體的運動機能，可她再怎麽活動，也沒有平日就練習騎射的必要，這讓她沒法兒確定自己還有沒有能力，或者說能不能嚐試撿起。
沒注意到女子的思慮，敏璃兀自想了想，也覺得如此安排的確合理。
宮裏誰人不知宮中唯一的兩尾狐是跟著洛筠筠貴人的？如今赤雪宮以抱恙為由一直避不見客，兩尾狐若在其他宮中活躍，如何得來，又得尋理由掩蓋，不如送出宮去，省得日後徒惹事端。
隻是……“是送去他們那兒了嗎？”
耳聽敏璃出聲，語兮收回思緒頓了頓，“嗯，前段時間才送過去的。畢竟都沒接觸過，得先讓卿梧跟小離小膩建立起關係。”
女子說著話頭一轉，“你應該隻在去歲秋獵時近距離見過它們吧？”
敏璃“嗯”了一聲，正要延續話題，就聽語兮繼續道，“你喜歡嗎？要不要去看看？”
敏璃心頭一驚，連忙搖了搖頭，可似乎是有些不甘心，他很快又點了點頭。
語兮被敏璃的反應逗樂，稍稍屈膝，不讓他仰頭仰得太累，“你想去見人，還是那兩尾狐？”
這就是敏璃最初的反應是拒絕的主因。既然小離小膩被送去了“他們”那兒，那麽要看那兩尾狐，怕是就要與他那兩個未曾謀麵的弟弟碰上。
不是不能將其分開，回避見麵一事，隻是若真的因此出宮，敏璃覺得即便他告誡自己自己是為看狐而去，心裏某一塊還不小的地方一定會叫囂著讓他麵對，讓他將兩個見麵合二為一。
眼看敏璃陷入深思，語兮拍拍孩子的背，示意他繼續前行，“這個決定你慢慢下，沒有人催你。”
“像你父皇，當初去見他們，也是緊張莫名。”女子朝望來的敏璃笑笑，“同一個過程，每個人需要花費的時間也不是非得相同。所以你何時想好了，何時再來知會我也是一樣。”
敏璃點了點頭，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語兮話中的一個細節，“父皇他，會害怕見到他們？”
“主要是擔心自己不被接受吧？”語兮順著敏璃的力道停步回身，“不管其中發生過什麽造成了我們的分開，他們出生後沒見過父親是事實，所以他覺得有所虧欠吧。”
“那父皇花了多長時間讓他們接受他？”敏璃的眼神稍顯迫切，透露出一些別樣的信息。
語兮眯眸看了看身前的孩子，片刻後道，“別因此改變你的思路，遵從本心才是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