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情願妥協
與判斷相悖的結果，終究是讓語兮有些意外。
語兮並不打算幹涉靖承與顏吟的選擇，也沒有在心中認定哪種情況會更好。她隻是希望這個決定是由他們倆商討之後所做，並且皆為情願，而非妥協。
顏吟的表述中既然說的是“想”，那說明留在京城隻是一種設想，而並非無法改變的決定。隻是靖承為何會決定留下，語兮便有些看不懂了。
這件事中，靖承和顏吟兩人才是主角。是留下還是遠走，他們這些旁人隻有建議和服從的份兒。
如果隻是單單的留在京城倒也罷了，可顏吟若想沿用她真實的身份，且不說他們倆需要麵對怎樣的輿論，單就這個身份轉換就不是很容易。
語兮轉轉眼眸，眼見身側的顏吟神色過於緊繃，想了想，一麵引導她繼續往前走，一麵緩聲開口，“你自己是什麽想法？”
顏吟的眉輕皺著，看上去十分糾結。她有些欲言又止，但到最後，還是決定說出來，“說實話，我覺得這樣對他不公平。”
察覺到語兮的目光，顏吟繼續道，“留在京城，還要以我本來的身份曝光於人前，他要承受的壓力勢必比我還大。”
“我不是染霜，可以以公主的身份下嫁。作為宮妃，本身就沒有離宮這個選項。宮廷中不存在和離，想要走，除了‘死’沒別的選擇。”
顏吟說到這裏，頓住腳步，側身看向語兮，“以我的狀況想保留身份，著實不太可能。”
的確，在百姓中雖不普遍，但到底可以完成的和離，放到帝妃身上則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即便宮妃有罪被罰，要麽禁足，要麽貶為庶人搬居冷宮，也不會有出宮這條路可走。
況且即便真的有，不談雙方家族會受到的非議，單就是顏吟一女侍二夫，也足夠引發爭議。
語兮實在有些摸不透靖承給出這種設想的理由。就算出宮問題解決了，身份問題解決了，他們的結合也勢必會受到非常多的注目，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他們今後的生活。
眼見語兮沒接話，顏吟考慮再三，忽而湊近她，壓低聲音道，“再者不管怎麽說，我已非清白之身，實在不該……”
“等等。”語兮打斷顏吟的話，不解的皺眉，“據我判斷.……”意識到自己有些急躁，語兮抿唇靠近，“你應該還是完璧。”
顏吟一怔，隨即追問，“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語兮肯定的點了點頭，抬手捏捏顏吟的臂膀，示意她繼續向前。
兩個人眼下挨得很近。語兮再度壓低聲調，“這問題有些私密，你想好再答。”她說著頓了頓，“你還記得第一次是什麽感覺嗎？”
顏吟的眼眸陡然睜大，臉頰不由開始泛紅。但她很快抓住了語兮提問的重點，轉眸想了想，臉上開始有迷惑浮現。
不等她真的說出答案，語兮便接著道，“對他而言，你和我和查芝箬都是不同的。”
“查芝箬不僅代表著查家，也是他的發妻。如果不是查家背後犯下的案子，發妻的身份將保得查芝箬能安安穩穩的在宮中度過一世。”
“所以無論他們之間有多少真情實意，夫妻之實都將是注定。”
“而你不一樣。盡管你嫁給他有一定被利用的成分，可合作並不止延續於他和你的兄長，那麽他也就沒有必要將你一直困守在身邊。”
“我不清楚他初時是如何對你做的打算，但有了靖承，我相信這個打算一定不敷衍。”語兮隨著不自覺停下的顏吟頓住腳步，“何況我還發現你的宮中沒有子息花。”
顏吟皺了皺眉，“子息花，那是什麽？”
“子息子息，其效如名，是一種能讓女子難以有孕的藥草。”語兮牽住顏吟似是有些後怕的手，“這東西不比麝香強烈，隻是會讓行房變得無效罷了。”
語兮的話音停了停，感覺到顏吟的手不再顫抖，“現在你可以回想看看，他留宿延禧宮時，可有與你發生過什麽？”
顏吟有些混亂，但還是盡量穩住心神。她抬頭看看語兮，片刻後，“可在王府的時候呢？”
語兮安撫的笑笑，“如果他一開始就不是這樣做的，那在宮中繼續下去又有什麽意義？”
顏吟抿了抿唇，撇開語兮獨自向前走著。
語兮知道接受這些事兒需要時間，也不打擾她，隻是落後幾步跟著。
身處的宮道將至盡頭，在前的顏吟忽然回過身來，“那他也是因為知曉這件事才會對我.……”
語兮被顏吟的回身驚住，聽到這話還沒反應過來。可見顏吟仿若說不下去的模樣，猛然頓悟，連忙上前捏住她的雙肩，“你想什麽呢！他怎麽會是這種人呢？”
“可是.……”
“沒什麽可是。”語兮態度堅決的打斷顏吟的話，匆匆開口道，“如果他是那樣的人，又為什麽要守你這些年？”
“他又不是被困在宮裏的宮妃，日日下學出宮，有大把的時光可以去找尋常女子為妻。而他到如今仍舊孤身一人，從未成家，難道還有什麽好懷疑的嗎？”
顏吟張了張口，發覺自己真的沒有可反駁的理由。好半晌，她才垂頭道，“抱歉，我隻是一時有些.……接受不來。”
語兮上前輕輕擁住顏吟，拍拍她的背，“也許你覺得我和他的感情已屬來之不易，可你也別忽略了你自己身邊的美好。”
“靖承這個人素來不容易魯莽。他既有此設想，一定有他的道理。”語兮緩緩呼出一口氣，“雖然我也不是很理解，但這其中必然有他的深思熟慮。”
語兮鬆開顏吟與她四目相對，“如果你覺得害怕，那就和他溝通。這一輩子的事兒，不要妥協，要情願。”
顏吟看著語兮綠眸中給予的鼓勵，緩緩的點了點頭。
語兮稍稍放心的笑笑，抬手撥過顏吟耳側的發，“你可以問問看他之後的規劃是怎樣，別因為一個設想而就此怯步。”
顏吟不好意思的笑笑，視線觸及她們之後的木玲和青琉，抿了抿唇，“我們還是先去接兩個孩子吧。”
語兮挑了挑眉，一邊任由顏吟挽住自己，一邊打趣道，“是去接兩個孩子，還是想抓當事人問問？”
“娘娘.……”顏吟有些無奈的喊了聲。
語兮沒再玩笑，綠眸回轉，按下內裏一個猜測的可能。
他不會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