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落定暢想
衛嘉五年，七月二十三，震驚全國的查家案終於有了定論。
朝廷經過中央聯合地方的聯動調查，總算把遍布全國的查家產業摸了個清楚。除京中本家的虛報假賬，侵占田地，支使家仆甚至雇凶傷人等情況外，部分行當以次充好的問題也暴露出來。
為免統一處置冤枉了無辜，朝廷下令將當地風評也納入評估罪責處置的考量之一。凡有百姓商賈等願意為其地界內的查家族人作證的，將適當減輕或減免其需承擔的責罰。
至於從查家收繳的珍寶器具，房契地契等，將由中央派遣專職官員進行清查匯總。暫擬定將總數的一半納入國庫，另一半則用於補償受害百姓及相關商賈。
考慮到其中取證存在個案差異，朝廷給出一月時間接受各方對受害經曆的報備，並須同時提供物證或人證畫押。期限截止後，未登記的將不予理會。
而針對記錄上的案件，再給三月將證據加以落實。根據情況金額由朝廷具體分類，按不同種類給予不同的補償比例，盡最大能力彌補緩解查家造成的影響。
由於收繳錢財的總額是為定數，所以依照初步統計的結果，將設定一個限額分開普通百姓和商賈貿易兩類，並在後期對雙方承受能力加以評定，適當靈活處理。
同時，登記了並不代表就一定能獲得補償。除開驗證為虛報的個案外，補償分發以先到先得為準，這意味著朝廷隻是給出機會，有否結果，全看各家自己努力爭取。
因著整個收繳的錢數價值並非全為現銀，是以朝廷前期還會組織人員對登記在冊的非現銀部分進行兜售。買方不可因查家案對物品或房契地契提出其本身價值以外的疑問，需公正進行。
其中涉及租賃的店鋪清算後歸還原所有人持有，族係中未同流合汙者，亦能保留部分產業，不會讓其因本身沒有犯過的錯而承擔責任。
而身在宮中的查皇後，雖與查家案沒有太過直接的聯係，但畢竟也是沒能約束住母族。
據傳，查皇後為母族之失甚為自責，在輿論及朝廷重臣的壓力下，自請廢後，終身禁足於穆廷寺修行。其子燕敏璃將由太後親自撫養，不受生母及其後族牽累。
衛嘉帝感念結發之情，起初並不答應。然查皇後一意孤行，堅持近月，廢後旨意，終是昭告天下。
至此，查家案的收尾工作雖還有大量耗時耗力的部分仍需推進，但朝廷的整體處置方式，已然得到了大批百姓的認可。
唯一的遺憾，就是查皇後在這當中的大義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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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太後應允語兮所請之後，她具體和查芝箬談了些什麽，誰也不知道。隻是沒過幾天，景仁宮就在一次敏璃慣例的殿外請安時將他請入了殿內。
整個過程持續了超幾個時辰。小小的孩子出來時已哭成了淚人，哄勸無用，最後完全是被祁軒強行抱回宮去的。
時近八月中旬，送廢後查氏入穆廷寺修行的車架才從紫金宮離開。
語兮沒有現身相送，不管對外的說辭是怎樣，查芝箬不想見到她，她也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她能在敏璃麵前有好的表現，不代表見到自己，就不會再次失控。
何況此番祁軒會與敏璃同去，就算是為了孩子好，也要盡量給他留一個無恙的道別。
之後的宮中並沒有因為查芝箬的離開而表現出極大的不適。
不管是之前的禁足已然消磨了這種影響，還是後宮當真在語兮的管束下變得有條不紊，總之，對內的風波猶如毫無波瀾般的就過去了。
隻是當下誰也都知道，整座紫金宮除了太後，再沒人能及得上秋貴妃的地位。
……
這日，語兮和顏吟去過內務府，看著時辰差不多，便打算結伴去接將要下學的敏璃和陌嫣。
之前因為查家的事兒，語兮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敏璃身上。雖偶有讓木玲給延禧宮送些東西，但正兒八經的拜訪或見麵到底還是少的。
小丫頭懂事且心疼兄長，起初倒也沒什麽。可時日一長，查家的案子不再是重點，語兮又開始勞於宮務，而且比顏吟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就讓她有些埋怨了。
敏璃現已交由太後撫養，但宮宇並沒有遷動，也未規定他下學不可去別宮走動。加上查家案時這孩子多有接觸政務，如今偶爾會留在儲秀殿聽祁軒說政，碰到語兮就變得更尋常了。
語兮忙歸忙，用膳的時辰卻都會被品銘或夏禾督促著回儲秀殿，是以同敏璃就更非打個照麵就過的狀態了。
相較之下，陌嫣不僅缺少這種走動儲秀殿的機會，用膳也都是在延禧宮和顏吟一起的情況居多，差異導致的不平衡感就越發明顯。
語兮清楚自己近來有所虧欠，但她畢竟沒有與陌嫣相認的打算，太過關心親昵，對她對顏吟，都不夠公平。
這是語兮想控製的度，可想到顏吟和靖承的感情，又擔心自己如此“疏遠”，陌嫣的依賴無法轉移，後期麵對分別，孩子會難以接受。
想了想，語兮瞥了眼身後側跟隨的木玲，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並帶著青琉與她和顏吟拉開距離，這才輕聲開口，“你之後有什麽打算？”
半環著女子手臂的顏吟應言抬眸，怔了片刻，抿唇垂下了臉。
語兮見狀不由皺眉，腳步稍頓，“他沒跟你談過嗎？”
“不是，他提過的。”像是怕語兮誤會一般，顏吟這次答得很快。她對上那雙帶有疑問的綠眸，忽而別開臉歎了口氣，“我隻是有些……害怕。”
“怕什麽？”語兮聽言接話，隨即想到什麽，“他想去隱居？”
顏吟畢竟有一個宮妃身份，想要擺脫，和自己當年一樣假死是最徹底的法子。
可從那以後，除非她遠離京城，不然麵容都是一個極大的隱患。易容不是不可，隻是往後的數年都不能以真麵目示人，著實不是個能輕鬆做出的決定。
靖承既然守了顏吟這些年，應該就想得到這種方式會讓她付出什麽。就此隱居自然是個解決的辦法，但相對的，顏吟也將再見不到他們，見不到她的兄嫂族人。
“他想留在京城。”女子看著語兮，唇瓣一張一合，“想讓我以顏吟的身份，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