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淡漠求證
顏吟有些擔憂的看看靖承，見他對自己報以微笑，怔了怔，斂下心神，彎腰對陌嫣說，“嫣兒，母妃宮裏還有事兒，這就回去了好不好？”
陌嫣本就為母妃會來接她下學有些奇怪，畢竟之前都是太傅送她回宮的。但難得母妃來，她心裏也是高興，隻是這樣就要和皇兄更早的分開了。
“皇兄今日也要回去看書嗎？”陌嫣的眼神帶著期許，手拉著敏璃的手，忽然又自己放開，“嫣兒忘了，皇兄昨夜沒睡好，還是快回宮歇著吧。”
敏璃今兒早上學時臉色就有些發白，雖則眼下要好上一些，整個人看去還是有些虛弱。
“公主不必擔心，微臣會負責把殿下平安送回宮的。”沒等敏璃開口，一旁的靖承已然接過了話茬。
陌嫣看看太傅，又望望沉默不語的皇兄，即便他還掛著淺淺的笑，她也能感覺到他的疲累，“皇兄，要是覺得不舒服就找禦醫。藥是很苦，可總比身上難受強。”
“知道了。”敏璃輕輕撩了撩陌嫣的額發，笑了笑，複又抬眸朝女子一拱手，“占用顏娘娘的時間，還望沒耽誤什麽要緊事兒。”
顏吟聽言連忙擺手，“不會不會，殿下客氣了。”
靖承深覺若如此繼續下去，這本該尋常的道別就會被無限拉長，不由主動做了結束，“既然娘娘還有事兒，殿下這邊也需要休息，那微臣這便隨殿下告辭了。”
顏吟看看敏璃，笑著拍了拍陌嫣，“嫣兒，該和皇兄說什麽？”
……
“太傅今日特意跟來，是有什麽指教嗎？”敏璃目視前方，出口的話顯得有些冷淡。
“殿下是這麽想的？”靖承側首接話，看著孩子略顯蒼白的臉色，心中輕歎一聲，“隻是奉某人之命，要將殿下安全的送回宮罷了。”
“是父皇讓你來的嗎？”孩子的腳步甚至都沒停，聲調也沒有起伏波動。
靖承沒去接話，而是過了一會兒，反問道，“殿下心裏的結論是什麽？”
敏璃的步伐有一瞬的變化，但很快又恢複如常，“有關係嗎？”
靖承輕聲笑笑，搖了搖頭，“所以殿下又何必在意微臣的答案？”
那雙黑眸終於從前路挪到了身側人的身上，半晌，他呼出一口氣，“的確是呢。”
一路上，兩人再無對話，而原本與敏璃並行的靖承，也稍稍落後腳步，改成了跟隨。
孩子的背影挺得很直，就好像他從那人口中聽到的，並未給這個年幼的生命帶來任何波瀾。
靖承狀似隨意的打量著周圍經過的轉角和出現在視野內的宮人，要想查清究竟是誰泄露了那些消息給皇子，怕是有些難了。
“太傅，本宮到了。”敏璃站在屬於自己的宮宇門前，頭也不回的低聲開口。
靖承抬眸瞥眼宮門上的匾額，抱拳一禮，躬身道，“還望殿下多注意休息，微臣告退。”
直到宮道裏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敏璃這才緩緩側首，“他走了嗎？”
伺候的小侍從連忙上前，“是，太傅大人已經離開了。”
“那好，我們也走吧。”敏璃閉了閉眼，轉過身子，“去桐鷲宮。”
……
“娘娘，要不還是請禦醫過來瞧瞧吧？”木玲看著窩在美人榻上麵色潮紅的語兮，再度出言提議。
“不用了，隻是小小風寒，等汗發出來就好了。”語兮說著又裹了裹身上的毯子，“請了禦醫，又得驚動不少。也不是什麽大事，就別讓他們知道了。”
女子抬眼回望麵露憂色的木玲，笑了笑，“我自己的醫術就不差，會看著辦的。”
“可皇上要是過來……”
“那就等他過來再說。”語兮擦擦鼻下的汗珠，想起什麽，又開口問道，“讓你給顏吟和靖承傳的話都帶到了嗎？”
木玲見女子調轉了話題，歎了口氣，終是回應，“是，奴婢都是見麵談的，當不會有誤。”
“那就好。”
話音剛落，殿外就傳來不小的動靜。
語兮和木玲簡短的一個對視，後者就迅速轉到了殿門前。才剛打開，木玲就見一道小小的身影在幾個侍從的保護下穿院而來，不覺大吃一驚，“殿下，你怎麽……”
“她在裏麵對嗎？”相比起周遭的嘈雜，孩子的聲音頗為平淡。
木玲還來不及回應，殿內的語兮已然出聲，“木玲，是誰來了？”
敏璃聞聲轉眸，緊接著又瞥了木玲一眼。那意思很明顯，他要和殿內的女子獨處。
木玲剛準備向語兮通稟一聲再決定是否退下，身前的孩子就先她一步的跨進殿去。
正在穿鞋預備起身的語兮聽得腳步，下意識的就抬頭望去。看到意外出現的敏璃，怔了怔，隨即擺手，“你別過來。我有些風寒，會傳染給你的。”
敏璃靠近時就覺得女子身後堆著的毛毯在這時節顯得頗為奇怪，耳聽她說的話，再看她泛紅的雙頰，頓時皺起了眉。想起昨日她冒雨前來，又一直穿著黏濕的衫子，“是因為我嗎？”
語兮沒有接話，重新將毯子裹好。她掃了眼已然合上的殿門，稍稍含笑，“殿下過來是有什麽事兒嗎？”
敏璃駐足在前，半晌，還是回身在隔著些距離的桌邊坐下。他思索了一會兒，黑眸抬起，“你昨日說你太早就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用來達到目的的工具，那是什麽意思？”
語兮唇邊的笑意一僵，片刻後，才輕咳一聲回應，“你聽到了？”
敏璃沒有說話，隻是直直的凝著語兮。
語兮歎了口氣，抿著唇將視線偏到一旁，順帶把手裏的毯子又扯緊了些。
眼見對方不願回答，敏璃閉了閉眼，又想起一個切入點，“當作工具是為了保護你？”
還是沉默。
敏璃覺得自己平靜了一路的心緒終究是煩躁了起來，他騰地站起身子，“所以你覺得現在是在保護我嗎？”
“你是我母後嗎？你清楚她是怎麽想我的嗎？你明白我的感受嗎？你知道什麽是為我好嗎？”敏璃一步步的走近那張美人榻，看著那張臉，望進那雙眼，“你太多管閑事了。”
語兮麵對敏璃強硬的姿態覺得有些不適，好半晌，她才低低開口，唇畔是淡淡的笑意，“的確，真的管得太多了。”
……
“這不是我想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