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轉嫁仇恨
語兮越過心漪將視線掃過每一個或疑問或猶疑的宮妃。她最後瞥了眼在一旁看戲的查芝箬，忽而輕輕笑了笑，“皇後娘娘，你覺得這個論點可信嗎？”
查芝箬清楚自己絕不可能成為一直置身事外的那一個，所以當語兮提到她的時候，她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她轉眸看了一眼語兮近前的心漪，而後才稍稍踏出一步，“孟嬪的話確實有些不著根據，本宮也不明白她為何會將貴妃同筠貴人聯係起來。”
“隻是這念頭雖然天馬行空，孟嬪卻似乎很是執著。”查芝箬再度掃了眼那邊的心漪，“不如貴妃賣本宮一個麵子，見個麵而已，貴妃也不會損失什麽。”
“所以皇後娘娘是支持這位……孟嬪了？”
查芝箬微微皺眉，適時的在女子的反問中表現出些許懷疑，“這是最簡單的證明孟嬪判斷有誤的法子，本宮不明白貴妃為何這麽難接受？”
語兮勾了勾唇，沉寂之後的查芝箬，果然比以往理智多了。
她不動聲色的加重著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可疑度，推動旁人延續對自己的指控，而她自己的發言都偏於中正，不會夾帶太多個人情感。
“倒不是難以接受，隻是覺得被懷疑得有些莫名其妙。就連這證明的法子，都有種趕鴨子上架的嫌疑。”
語兮抖了抖衣袖，又將周圍一時噤聲的宮妃一掃，“而且這麽大架勢這麽多人過來延禧宮，自始至終都沒人問過一句小殿下是有何不適，倒像本就是衝著我來的一樣。”
女子輕巧說完，後退一步重新站回蔻丹和顏吟之前。她突然轉身看向陌嫣，“小殿下，你見過筠貴人嗎？”
陌嫣本身就對院中的來往針對聽得懵懂，加之喉嚨時不時犯癢，懨懨的已有些困意。此刻陡然聽到有人喚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直到後背被人拍了拍，她這才意識到不是幻覺。
眼見孩子揉了揉眼，知她陪在這裏無趣，更容易犯困，是以語兮重新又說了一遍，“嫣兒，你見過筠貴人嗎？”
“筠娘娘？”陌嫣垂下小手，很乖巧的點了點頭，“見過啊。”
“那她跟秋娘娘比，誰更好看？”
語兮這話一出，不出所料的聽到一些細微的嗤鼻聲。剛剛這句確實問得有些不要臉，可對一個孩子來說，這是最直接的表達方式。
陌嫣幾乎沒有思考，脫口而出道，“當然是秋娘娘更漂亮啦！跟父皇畫像上的母親一模一樣。”
說著，她忽然自己捂住自己的嘴，犯錯般的看著顏吟，“母妃，嫣兒是不是不該在背後說筠娘娘的壞話啊？”
剩下的小對話已然不用再聽，而達到目的的語兮則是回身望著周遭眾人，“那麽現在誰來跟我解釋一下，兩個容貌不同的人，如何能被認為是同一個人？”
蔻丹凝著語兮獨自周旋的背影，想起早前在桐鷲宮她對自己說過話，有些明白她那句“傾心以待”的意義了。
那不僅僅包含了自己可以被照顧的溫暖，還蘊藏有自己能夠為一個人變得足夠強大的動力。
就在宮妃們馬上要偃旗息鼓的時候，就在查芝箬正欲再度引導的時候，一道聲音驟然打破了沉寂。
“江湖上不是傳說有一門易容術嗎？雖然不太了解，但人皮麵具這個詞兒倒也有所耳聞。這不就能解釋同一個人如何能表現出兩張臉了嗎？”
心漪瞪視著語兮，複又補充道，“如果手握這麽方便的東西，不僅是第二張臉，想必這個人想變成什麽樣，都是可以的吧？”
“想不到這宮中還有走過江湖的俠女，倒真是讓我又開了個眼界。”語兮沒理會心漪的敵意，顧自反問道，“這位孟嬪原來不是出自閨閣，而是和長公主一樣遊曆過江湖嗎？”
“閨閣中也有各類寫有奇聞異事的書冊可看，這就不必貴妃你操心了。”
“那既然你了解的奇聞異事多，為什麽還會覺得我和筠貴人的綠眸與眾不同？你就沒在書裏讀到過嗎？”
“你這是在轉移話題，從剛剛開始你就一直在找各種理由搪塞你和洛筠的聯係。”
“那麽你呢？你一直在針對我，一直想證明我和另一個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的兩種身份。這對你又有什麽好處？為什麽你要如此執著？”
語兮輕輕一笑，綠眸光華驟然閃過，“慕秋和諸位都是初相識，敢問自己何時得罪過孟嬪，要被你如此誣陷？”
“你沒得罪過我嗎？你從我這兒搶走的東西還不夠多嗎？”心漪再也受不住這麽被人壓迫的滋味，她顧及不了其他，急於發泄自己的情緒。
“是我先遇見的他，他本來是我的。我為他付出了那麽多，他答應要給我一席之地的。結果因為你，就因為你，我的一切都被毀了！”
“你憑什麽占據他的心？憑什麽讓他那樣對我？如果你不出現，我就會是他最最寵愛的女人。我能為他生兒育女，我還可以……”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們不過才剛初次相見，栽贓也得講點道理吧！”語兮沉聲打斷心漪的話，不僅因為她不願聽，也因為這些曝光對雙方都實在不利。
何況心漪最後那句話如果說出來，那就是赤裸裸的對後位的覬覦。不談已對她生出不滿的查芝箬，隻談宮規，就足夠對她嚴懲。
孟嬪突然的情緒失控也讓其他人莫名其妙，尤其後麵這些言論，好像她麵對的是多年的仇敵，而非將將入宮的新貴妃。
“公主不是說了嗎？她跟她母親的畫像長得一模一樣。又不是雙生子，怎麽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算天底下真能有如此相像之人，她這麽巧的也進了宮，難道不是圖謀不軌嗎？”
“所以你把你對孝賢仁皇後的恨意都轉嫁到我的身上，以此來平複自己扭曲的內心？”語兮繼續曲解著心漪的意思，始終像一個無辜受害者在反駁申訴。
“不是，我不是！是你，本來就是你做的！你就是，你就是那個死而複生的……”
“孟嬪娘娘這話，可要思量清楚了再說！”
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就在此時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裏。
查芝箬一時站立不穩，她怎麽也沒想到，來此替柴語兮救場的人，竟會是她的兒子敏璃！
敏璃從眾人間穿過，直接來到語兮的身前。他朝她拱手一禮，又看看她身後的顏吟等人，安撫的朝陌嫣笑笑，轉身望向遠處的查芝箬，最後仰視被他打斷的心漪。
“孟嬪娘娘這是在質疑父皇的判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