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誤會求盡
三個當事人的戰局旁人無力介入，而明霍沒有延續下去的反駁，也讓氣氛更加緊繃。
祁軒聽著明霍直白的維護，視線複又擦過他身後女子的眉眼，上前一步，低低一笑，“是嗎？燕明霍。你確定這也是你想聽的答案？其實你也滿腹疑問吧？你說了你們沒有！”
“可我不會逼她。”明霍的鳳眸裏開始出現明顯的情緒，不為挑釁，而為不予理解。
祁軒一聲哼笑，眸光再度望向語兮微垂的眼睫，“那個孩子是什麽時候.……”
“說的實話你不信，你還想聽些什麽？”
“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祁軒發狠的喊著，右手直接一掌拍碎了檀木桌，叮叮咣咣的聲音碎了一地，他卻沒有半點反應。
他在憤怒，在掙紮，甚至沒有功夫思考，隻是極度的想要知道所有的一切，又不自覺的排斥那些他不想聽到的現實。
“是不是你的還需要懷疑嗎？剛剛是誰說自己沒碰過我的？怎麽，這麽快就忘了？”語兮借著明霍擋住她的半個身子小心的伸手按住胸口，她喘了口氣，質問道，“皇上，你在否定自己嗎？”
明霍不清楚語兮為何要如此刺激祁軒，但他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原因，他必須時刻警惕男人的舉動。
祁軒努力克製著自己越來越急促並焦躁的呼吸，黑眸緊緊凝著握有一切真相的女子。
話音落下之後，幾乎所有人的情緒都在不斷緊繃，而她卻突然不再說話。目之所及，隻有她緊蹙得像是不準備放開來的眉心。整個人，都給祁軒一種奮力強打精神的無力感。
沉默半晌，男人下了最後通牒，“你們今日是走不了了，我勸你，還是說出來得好。”
語兮微闔著眼，沒有理會男人的話，隻抿緊了唇線，像是在忍受著什麽。
明霍偏頭去看她，以為她是在心裏權衡利弊，一時也沒有出聲，考慮起最有效的脫身之法。
插不上嘴的眾人隻能各自在對話裏尋找線索，拚湊自己版本的故事緣由以及動機。他們很想幫襯或勸解一二，但那裏的衝突，局外人當真是無能為力。
女子的綠眸緩緩抬起，眉頭有所舒展，像是有了決定。就連唇畔，也染上一抹加深的笑意，“或許我本就不該求生。若求死，對我是解脫，對你便是枷鎖。”
祁軒心口一滯，嗓音陡然染上沉痛，“這就是你的決定？”
他重又吸了口氣，整個人開始帶上些壓迫感，“既然如此，那你當初做了那許多是為什麽？因為我不想放過他，還是因為我殺了他的孩子！為什麽？你到底為什麽要背叛我！”
“過了這麽多年，這還重要嗎？”
“當年你不過是沒有立刻讓我打掉孩子，這代表你放過了嗎？那現如今，你還願放過嗎？”女子的神色再度變得不那麽輕鬆，她閉了閉眼，偏開頭去，“就是因為孩子吧，你這麽想就好。”
“等等.……”明霍回首看著語兮，又瞥了眼祁軒，“雖然我不想打斷，但這一次我必須問個清楚。什麽我的孩子？我哪裏來的那麽多孩子？”
語兮蓄勢還欲反駁男人接下來的話，陡然聽到這句，不覺皺眉轉眸，“就是白怡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啊！白怡受傷，連帶著你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也.……”
“不，這不可能，白怡怎麽會有我的孩子！”明霍徹底轉過了身，這些消息帶給他的巨大衝擊，已讓他無暇顧及祁軒在後的“危險”。
“原來你還不知道。”語兮意外之餘，心底流過一絲惋惜和悲涼。
她轉首看向祁軒，綠眸透著失望，“因為你對白怡的逼迫，因為你的娘親，你害死了他的孩子，他還不知道已經存在的孩子！現在看來，你就沒有過錯嗎？”
“先等等。”明霍橫步擋在語兮和祁軒的對視之間，他緊凝女子的臉，再度追問，“你講清楚，白怡有了我的孩子是什麽時候？”
祁軒旁觀著兩人急促的對話，直覺事實出現了什麽很嚴重的誤會。
語兮因明霍的樣子而微微愣住，忘記了體內侵蝕自己的疼痛，片刻後才答道，“我，那天送你離開，她來找我。後來發生了些事，孩子就沒了。那個時候，她的身孕已經快三個月了。”
“三個月？”明霍喃喃念著，思緒轉動，“不對，那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可她明明是你的王妃。那個時候.……”
“不可能，我已經有段時日沒碰過她了，即便她有孩子，也絕不可能是我的。”
“你說什麽，那孩子是……”女子腦中一片混沌，這實在是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語兮的身子有些微搖晃，被近前的明霍攙住，抬首間，注意到前後兩個男人因心思重心改變而逐漸規律的呼吸，有什麽記憶突然湧現，周身變得不寒而栗。
突然沉寂下來的殿中，響起女子令人發毛的笑聲。她仿佛失心瘋了一般，兀自笑著，嘴裏不停的念叨。
“居然是個誤會？一個誤會！竟然都是錯的，錯的！哈哈哈.……”
“白怡，你果然有本事……我這麽些年……你真好，是我傻！我傻……”
“哈哈哈……”
明霍猛地收緊自己扶住語兮的手，按住她的肩膀，鳳眸裏滿是憂色，“你冷靜點，你這是怎麽了？白怡，白怡她對你做什麽了？”
祁軒此刻也上前與明霍並肩而立。事關語兮莫名的失態，誤會之外，擔憂無力隱藏，更無需掩藏。
然而還不等祁軒開口詢問，出手安撫，始終自言自語的語兮忽然抬眸準確的看向了他，“你不是覺得是我給你們下得蠱嗎？那我告訴你，我現在就告訴你.……”
她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突然掙開了明霍，邁步攥著祁軒的衣領，用力將他拉近。
“那是白怡下的，是她為了保全自己，在他失敗後在你這裏留條退路而下的！她算計不了你，卻可以利用我。知道嗎？那道蠱，隻要你我交合便能在你身上起效。白怡，白怡她……”
祁軒看著語兮眼裏的崩潰，聽她說的那些話，一字一字，都像一把把刀子捅在自己身上。
那樣為他付出的她，在知道這一切時該有多責怪自己？他竟還為了母親的消息，與她在白怡的事上“作對”。
“白怡不是已經死了嗎？”明霍沒發覺祁軒的動搖。語兮眸底的情緒他讀不懂，但有一點，“既然是她做的，那為什麽現在是我跟他的命連在一起？為什麽.……”
唯一知情的語兮已然不再開口。她一直在笑，就好像她已很久很久沒再笑過一樣。
大殿裏隻有她的聲音在回蕩，在天色轉黑的當下，莫名的詭異。
女子旋身背對著眾人，笑聲漸歇，背影卻掩飾不了她的心慌與顫抖。
沒有人靠近或再問，直到，她的身子猝然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