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參武計至
一曲舞畢，所有人都默契的沒多評論靜嬪的表現，任由她孤單的退場離去。
明澈的文華之後，鍾鳴的武風也即將登場。
染霜淡笑著目送夫君出列，她不擔心他會應付不了，隻是那道未知來源的視線，很難在心裏忽略。她想當作是自己看錯，可人的好奇心終歸無法兒擅自扼住。
洛筠繼之前的辯解後又重新陷入沉默。這次沒有引發寒疾的風險，但她還是象征性的嚐了一顆皇帝賞賜而來的烏珍珠。
酒水的飲入讓她很快感覺到了胃裏的變化，身子溫熱，意識則無甚影響。
大殿之內沒有特旨不可佩劍，所以在靜嬪退場之前，品銘已交代夏禾去取鍾鳴存放的佩劍。
接過佩劍的鍾鳴朝夏禾微一頷首，轉而向高階上的帝後拱手致禮，“微臣獻醜了。”
祁軒淡淡應聲，沒做過多交代。可還不及他拿起酒杯，回退至殿中的鍾鳴腳步就遭人打斷。
“衛皇見諒。本宮一向跟隨皇兄習武健身，看到鍾大人欲以舞劍助興，一時興起，想與大人切磋一番。”慕容瑾說著側身望向高處的男人，“不知衛皇可否允準？”
女子的驀然起身本就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再聽她後麵一席話，驚詫之人更是不少。
染霜蹙眉望向對側的女子，摸不準她打的主意，卻已在懷疑自己感覺到的那道視線便是源自慕容瑾的注視。
身側蔻丹的變化慕容瑾沒有錯過，但她未改決定，仍舊笑著繼續，“上次未能如願，機會難得，還望衛皇和鍾大人不要推辭。”說著轉向染霜，“長公主不必憂心，自然是點到為止。”
既已被點名，染霜也不好忽視對方。但她畢竟不能代祁軒做主，想了想，隻得將話頭拋給男人，“瑾公主都這樣說了，皇兄以為呢？”
慕容瑾之外，還有好幾個人在關注男人會作何反應。
祁軒挑眉將左右一掃，思及慕容瑾話裏的“上次”，很快捋清大致關係，“瑾公主的鞭法朕亦有所耳聞。那次時間匆忙，來不及多加請教，今日既有機緣，鍾鳴，你陪一陪就是。”
鍾鳴聞言抱拳應聲，看上去平靜，心下思緒早已翻騰。
慕容瑾他的確見過幾次，交集不多，也未有比試的約定。他知道男人的話隻是不方便戳穿她的虛詞，但女子為何要與自己切磋，他便想不通透了。
自然，文武定了他和明澈，慕容瑾若是提出要與別人對陣也不合適。可真的算下來，這似乎是他這個外臣同慕容瑾這位公主唯一順理成章切磋的機會，所以還是衝著自己來的？
為了霜兒？還是為了別的什麽？鍾鳴一時無解，步入殿中的女子更讓他無暇再想。
多年不見，染霜也拿不準如今的慕容瑾性子有沒有改變。當初她雖是被告知自由的那一方，但這並不代表她的放棄就很輕鬆。
沒有道別，她不知道慕容瑾是怎麽想的自己。若鍾鳴是被自己牽連，那實在是……
靖承眯眸看著走入殿中的女子，隨即轉向孤身坐在案後的蔻丹，見她略有回避，不覺也是心下一沉。這慕容瑾，恐怕來者不善。
鍾鳴執劍朝慕容瑾抱拳一禮，隨即又做了個請的手勢。而慕容瑾勾唇一笑，右手一揚，已將腰間長鞭抽出。
慕容瑾的服飾原就不似衛朝女眷那般繁瑣。她掃了眼周圍空間，一麵和鍾鳴拉開距離，一麵把長鞭在臂上繞了幾圈。待得攥好，揚聲一句“得罪了”，人已迅速逼到鍾鳴近前。
鍾鳴提劍去擋，雖有些猝不及防，但仍有富餘旋身調整。
兩人在殿中忽遠忽近的過招，靠在座位裏的洛筠則換了個姿勢挑揀碟中的小菜。
她麵上瞧不出什麽異常，心情卻很有些複雜。當事人一個兩個三個她都頗為熟悉，眼下事態雖談不上失控，但處理上終歸為難。
當下情況她不便插手什麽，可旁觀者清，自己是如此，身側的男人未必不是。
他任由他們有此摩擦，肯定不是因為想看熱鬧，隻是如今狀況，終歸不是個適合解決矛盾的場合。
祁軒看著殿中的兩道身影，眼梢亦沒錯過洛筠的些微心不在焉。他側身朝她那側靠了靠，壓低了聲線，有些故意的突然出聲，“你想做什麽？”
洛筠手中的銀筷晃了晃，雖沒脫手，可受了驚卻是藏不住的。她斜眸回望向男人，內裏有些不濃的抱怨，片刻後收回視線，“你覺得我想做什麽？”
祁軒將她的小變化收進眼底，摩挲著手指，隨即挑眉示意殿中武鬥，“沒有想法？”
洛筠好似低低一歎，有些無奈的放下筷箸靠回椅背，“內力有餘卻乏招式，你覺得我看得懂？”
沒料到她會用自己的話來堵自己，祁軒怔了怔，而後輕輕一笑，“記仇了？”
“不應該嗎？”
“那怎樣你才會消氣？”
“所以你覺得他們誰更勝一籌？”
祁軒抿了唇，這次沒再立即接話。話沒順勢套出來，他並不意外，但她的防守著實堅韌。
不過……她從來就不是能輕易拿下的，從前是，如今還是。
鍾鳴和慕容瑾的切磋最終在女方的叫停下結束。慕容瑾甘拜下風，比得酣暢，氣氛自然輕鬆。
稍作休憩敬酒之後，燕晴在查芝箬的示意下來到了洛筠身邊站定。她還沒開口說話，女子輕輕抬眸望來，那眼神，就叫她一時失了語。
不過洛筠並未拒絕。問一句為何先輪到她本就沒必要，該來的總要來，她們不如意，又怎會輕易放過自己？
洛筠猜到了自己能抽的內容必定刁鑽，隻是她沒想到，查芝箬連敷衍都不做，就留了一個選擇給她，也不怕她出言質疑，到時她這個皇後下不來台。
她的手始終停在壇內，綠眸盯著燕晴，直看得後者抱著壇子的手開始微微發抖，這才不緊不慢的撚出紙卷，閑閑的轉眸，忽而笑問，“皇上覺得臣妾會不會需要重抽呢？”
女子突然改了稱呼，那麽這席話就不止是說給自己聽的。
祁軒側身過去的同時掃了眼手邊的查芝箬和回到她身後的燕晴，待身子倚到扶手上，這才笑著接話，“筠兒覺得沒把握？”
洛筠挑眉搖頭，有些回避男人的捋開紙卷，看清內容，唇角立即露出一抹明顯的笑意。
女子的模樣太過輕鬆，讓有心設計她的人不由都是心下一跳。
還不待祁軒過問她抽到了什麽，洛筠已將紙卷揉作一團，目標明確，嗓音柔和，“瑞王爺，不知可否勞煩您替本宮辦件事兒？”
不僅是被點名的明澈，殿中的其他人，也對洛筠這突然的發言甚感意外和不解。不是該由這位貴人娘娘來一出才藝展示嗎？怎麽會勞動瑞親王幫忙？
饒是如此質疑，但總歸也不能將人晾在一邊不理。
明澈起身朝洛筠拱手，看了眼沒有反對的祁軒，“娘娘有何吩咐？”
“煩請王爺到樂坊尋一把器樂來。”女子的話頭有意頓了頓，“本宮需要一把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