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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病軌錯逢

  衛嘉帝登基後的首次禦駕親征取得了空前的勝利,不僅嚴守了邊境防線,更橫跨了大半華國疆土,甚至威望超過華帝,讓一些百姓都開始產生背離舊主的念頭。


  此一役中,華帝與衛皇間作為君主的差距越發明顯。而大兵壓境,華帝企圖拋棄百姓孤身離京之事一出,華國的朝政也徹底崩盤。


  衛嘉帝抵京不過幾日,已有華國朝臣繼和談條約後上書進言,希望將華國納入大衛管轄,以期獲得平安和支持,引導華國戰後發展。


  此事流傳甚廣,更有不少華國人開始期待這一請求得到應允。


  民心所向,自古便是得天下者不可缺少的。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衛嘉帝並未接受諫言,隻是表示暫時可以派遣得力的官員入華國施以援手,安撫戰後百姓,並竭力協助發展。


  唯有吞並納境一事,執意不肯。


  雖則國內也有朝臣勸說衛嘉帝應趁此機會取下華國之地,但決定者始終未改初衷。


  此事一度成為街頭巷尾議論紛紛的話題,直到正月底,才漸漸平息下來。


  原本皇帝回京之時已是上元前夕,戰事變故,早有旨意表明回京之期趕不及新年。但宮中仍舊準備著一應需要,以免帝王變了想法,讓合宮太過慌亂。


  因著一係列的政事加上皇帝並非與大軍同回,洗塵宴便也就此擱置。及至華國朝政慢慢穩定,大軍回朝,原定於上元節的晚宴和洗塵宴便才提上日程,卻終究還是一拖進入了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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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春這日,紫金宮裏舉行了盛大的晚宴,一為遲賀的新年,二為出征凱旋。


  這日雖是立春,天氣卻沒有絲毫溫暖的春意,依舊寒風凜凜。


  晚宴安排在崇明宮,是宮中最大的舉行筵席的所在,後宮妃嬪並著朝臣以及回朝受賞的將領,自上而下的分布在殿中兩側的席位上。


  太後不在宮中,皇帝的龍座兩側,便安排了皇後及顏妃入座,畢竟這兩位是眼下宮中位分最高的女人。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君臣同樂,後宮和睦,將領們因著封賞而暢飲,的確是一樁盛大喜事。


  隻是若是當真了解皇帝的人,必能覺察出男人在宴席上不說話時的心不在焉。


  祁軒手中的酒杯再空,夏禾忙取了酒補上。思及方才師父交代的話,唯有更小心的伺候。


  席中入座之人眾多,祁軒卻很清楚究竟少了個誰。原想派品銘親自去請,轉念之間,不覺自嘲自己為何要如此?

  回宮以後,她一直稱病未來儲秀殿,不再送茶,不出宮活動,隻一味呆在她的赤雪宮,同她悄然離宮之前一樣。


  暗衛重新被派了過去,若非有他們傳來她的消息,有顏吟帶著陌嫣偶爾走動,那座赤雪宮,竟像完全不存在於這座紫金宮內一般。


  她刻意的消失在他的視野裏,沒有逃跑,卻也沒給他帶來多少安心。


  身邊的皇後又說了什麽?祁軒轉首看去,不想再聽,揚眸笑笑,右手碰了碰她的鳳簪,說了句今夜會去她宮裏,便打消了皇後的繼續糾纏。


  宴席的後來還發生了什麽已經不重要,少了個人,所有興致便蕩然無存。


  崇明宮散場後,祁軒讓夏禾先回了儲秀殿。他沿著宮道慢慢緩行,繞開平日裏外臣出入宮廷的路,想去看一看她,卻又不想讓自己顯得如此卑微。


  正猶豫著,就聽未至的某個拐角後,傳來一些細碎的響動。


  祁軒抬眼辨認了方向,不免提起精神悄聲朝那處拐角靠近。方在足夠聽清對話的距離站定,一個明顯壓低的聲音便道,“娘娘要的東西切記收好。一次劑量不可過多,否則傷身。”


  另有一個女聲低低應了,似乎怕被發現,沒再多說什麽,兩人便分開了。


  祁軒隱蔽著身形稍稍探看了一眼,先說話的那人倒是不識,後麵那個該是哪宮的婢女,聽聲音有些熟悉,但當下還有些對不上號。


  眼見兩人朝著不同的方向走遠,男人自宮牆下側出身,眯了眯眼,並未選擇追去。


  他駐足原地想了片刻,憶起那腰間配飾的模樣,依稀確定了其中一人的所屬宮苑。


  如此一停留,直接錯開了與出宮人馬相遇的時間。祁軒沒再看路,信步沿著方才兩人說話的轉角拐了彎。夜深風寒,雖不會覺得冷,卻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祁軒將手攏在袖中,思量著剛剛那兩人提到的會是什麽東西。直覺告訴他不會是什麽太好的東西,但聽上去隻要不過量,又不至有害。


  額前微涼,伸手抹去,才發覺眼前飄起了雪花。原不在意,奈何雪竟慢慢大了起來。


  不知不覺行到一處宮宇前,瞥見台階,抬步上去避雪,正想喚暗衛去將品銘找來準備去景仁宮,忽聽身後傳來一陣很輕很輕的笑聲。


  男人轉身看去,一時便忘記了動作。


  那是一個在薄雪中獨立的女子。身上黑貂大氅蒙著薄薄的雪花,帶著些晶瑩的閃爍。


  她的發絲隨風擺動,因為風急,瞧著有些淩亂,她卻混不在意的撥到一邊,隻垂眼看著腳邊玩鬧的一團火紅。


  素手執了把油紙傘,已然蒙上雪花,似乎在院中停留許久。


  祁軒隻見她大氅微提,那穿了錦靴的腳便抬了起來。雪白的銀狐竄出大氅,同那赤火打鬧成一團。


  她將傘抖了抖,扯了扯到底有些大的大氅,視線始終隨著那兩尾躍起來追逐雪花的狐,唇邊笑意清晰且真實。


  雪下得越發大了起來,分明立春落雪不算什麽好兆頭,男人此時卻覺得下得正好。


  傘上落得雪越積越多,好似有些重,引得她握傘的手晃了晃,將不少白雪灑在她的發上。


  興許是累了,她慢慢蹲下了身,任由大氅鋪了滿地。抬手逗弄爭相表現的狐,又去撫摸它們微濕的毛發,奈何小膩覺得皮毛濕潤不適,拉長身子甩起了身上的水珠。


  女子不妨,被飛濺的雪水弄濕了額發,紙傘也在伸手遮擋間,跌落到一旁。


  祁軒眯眸靜靜看著院內的嬉鬧,忽而慶幸那兩人的出現,否則便會錯過如此景象。


  沒了傘麵的庇護,雪花頓時蒙上了女子的青絲。


  發上的簪子光華一閃,她作勢要打那弄濕她臉頰的小膩,反被狡猾的狐躲開。側麵能見她轉眸瞥了眼另一側的小離,眼梢輕抬,兩尾狐隨即糾纏在一起。


  見它們追趕開去,女子拽了拽身上的大氅,將一旁的油紙傘拾起,拍拍發上的雪,撐膝站起身來。


  她抬眸似想看一看天色,然而在回首間,撞見了一道擁有如夜黑眸,立在台階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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