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病尋醫
木玲穿過宮道來到禦醫院的門前，讓過正欲外出的禦醫，這才提了裙踞跨入。
院中有不少忙碌的宮人，收取藥材，清點晾曬，忙得不亦樂乎。木玲小心的避開走動的侍從，快走幾步上得石階，從廊下看了看主堂，然後輕輕叩了叩敞開的殿門。
原以為堂中嘈雜，事務繁忙，一次恐怕得不到回應，但事實偏偏出乎了木玲的意料。
她的手剛剛收回，很快就有一個藥材櫃旁邊打掃的小侍從跑了過來，“是木玲姑姑來了。”
木玲笑著點了點頭，沒去探看，隻望著小侍從問道，“請問謝院正在嗎？”
“謝院正方才同周院使去了後院，想來也該說完話了。小的這就幫姑姑去尋一尋。”侍從的話說得很客氣，還朝木玲拱了拱手，這才離開往後院走去。
因著木玲先後跟過孝賢仁皇後和顏妃，侍奉的主子都極有位分，是以宮中識得木玲的人也不少。再加上她如今的這位主子短短時間就破了皇帝好幾條不成文的規矩，自然更無人敢怠慢。
自那日洛筠被顏吟陪著送回赤雪宮，前後也才過去兩日。洛筠沒了請安的必要，閑在宮中，實在悠閑非常。如默當日雖有看診，但沒什麽異常，也隻好囑咐多多休息。
不想剛過了兩天消停日子，今日晨起，洛筠的胃口就不太好。挨到午膳，依然沒見好轉。考慮到現非夏季，不至暑乏人懶，木玲擔心不過，便來請如默過去瞧瞧。
將將在廊下稍後了片刻，木玲就聽兩道腳步聲靠近過來。轉身就見如默走近，那位尋人的侍從也識趣的頷首離開。
木玲收回目光向如默行了一禮，“見過謝院正。”
“姑姑不必多禮。可是娘娘身子有什麽不適？”如默朝木玲略一點頭，微俯了首斂眉問道。
木玲欠了欠身，“倒不是什麽大事兒。隻是娘娘今日胃口不好，一直未有緩解。我擔心娘娘吃壞了東西，腸胃有損，便想請院正去看看。”
如默聽完描述，又細查木玲神色，心下稍定，應聲開口，“姑姑且稍後，我這就取藥箱來。”
兩人這邊剛有結果，方才那個侍從便已去而複返，雙手端著如默的藥箱，笑著朝回身的如默遞來。
如默道了句謝，又囑咐那侍從去記檔，客氣的跟木玲說了句“請”，兩人便結伴離開了。
其實最初赤雪宮並不由如默負責，但一來洛筠極少出現小病小痛，二來幾次大事祁軒都吩咐了如默診脈，時間一長，自然而然，也沒有其他禦醫敢接赤雪宮的出診。
如默隨木玲踏入赤雪宮的時候，院中除卻守衛，還有宮人在打掃。或許因著來人實在不算眼生，諸人見他們走入，俱都駐足行禮。好在也沒深入，不多停留，便各自忙去。
如默腳步未停，可還是注意打量了一番赤雪宮的整體氛圍。上次本就沒看出來什麽毛病，如今又免了請安，整個赤雪宮仍舊井井有條之外，確也閑適不少。
剛在木玲的指引下進入主殿，如默就看到了深處通往內殿的通道旁，那張美人榻上，女子手臂覆額，懶懶的靠在那兒一動不動。
他微微眯了眸，隨即發現洛筠擱在榻上的手指動了動，似乎，並非氣虛體弱的模樣。
美人榻前另有一個長條的腳榻，上麵放著一個不大的痰盂。榻旁的小桌上置著一套茶壺和茶杯，桌上有點滴茶漬，還來不及收拾，看來這洛筠確實是不太舒服。
候在殿中的宮人見木玲帶禦醫回了來，緊步過來交接，眼神仍有擔憂。木玲安撫的笑笑，低聲交代她先下去，便回身將如默繼續往裏麵引。
兩人還沒走到美人榻邊，聽見動靜的洛筠就低低的打了招呼，“院正來了。”
憑聲音判斷，倒沒有虛弱無力的征兆。如默心思未停，但臨到近前依舊認真行禮，“見過筠貴人。”
“院正不必多禮。木玲，給院正看座。”洛筠將手從額上移開，擺了擺手吩咐道。
木玲應聲，轉而去將圓桌前的圓凳搬了過來。
如默將藥箱放在榻尾，還沒來得及坐下，美人榻上的洛筠就突然撐起身子，上身探出，對著榻邊的痰盂一陣幹嘔。
如默不便出手，木玲的反應也不慢。她一邊輕拍洛筠的脊背，一邊取過小桌上的帕子。
待洛筠平複下來，木玲又給她遞了水漱口，如默也在此時才再度上前。
看著墊了軟墊後坐直身子的洛筠，如默有些試探的開口，“娘娘這反應，該不會是……”
洛筠聞言笑了笑，配合著木玲又調整了一下軟墊的位置，綠眸含笑，唇色水潤，竟不像是剛剛吐過的人，“院正的猜測，不如自己一探究竟。”說著便提了提衣袖，顧自將皓腕露出來。
如默回以一笑，從藥箱裏取來腕枕。落座後把腕枕安置在美人榻上，待那手腕放了上去，便凝神細細切起脈來。
斟酌的時間很短，如默便收回了手，“娘娘近日用得清淡，偶然油膩，腸胃一時受不住罷了。隻要吃些去油腥的膳食，調整適應幾天，不日就能恢複。”
如默取回腕枕見洛筠似是反胃的按住胸口，不由又加了一句，“若娘娘覺得幹嘔得厲害，微臣也可以寫個方子，調理得快些。”
洛筠垂眸拍拍自己的胸口，聽如默這樣說，搖頭笑了笑，“既然可以躲，還是不要吃那麽苦的藥了。院正若不嫌麻煩，準備幾頓藥膳便好。”
“是，微臣回去便安排。”如默垂首應下，轉而起身將腕枕放回。
洛筠聽言沒說什麽，伸手想取茶來清清嘴裏的味道。剛把茶盞遞到唇邊漱過，發覺茶涼的木玲已欠身開口，“奴婢給娘娘換壺熱茶來，娘娘稍候。”
如默正考慮著是否該就此告辭，榻上的女子卻重新開了口，“顏妃姐姐和公主近來可好？換季已有幾天，小公主沒染風寒吧？”
耳聽洛筠還有話問，木玲便沒請如默一並退離。
如默朝木玲笑笑，複又坐回圓凳，“顏妃娘娘近來忙碌，聽說這幾日都是太傅大人親自把公主送回去的。微臣隔日請平安脈，暫時都沒發現有風寒征兆。”
洛筠點點頭，偏首瞥了眼未有動靜的殿門，狀似隨口的問了句，“不知道殿下那兒是否也好？”
如默隻當閑聊，很快就接過話頭，“自然是好的。”
女子收回視線，恰好與抬眸的如默撞上，靜了片刻，她方輕輕出言，“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