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撩出軍情
木玲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正在抿茶的男人，注意到他的眉梢輕折，心下無奈一歎。
祁軒放回茶盞，指尖在桌上叩了叩，聽不出喜怒的開口，“她這是故意的，還是根本就沒上手？”
木玲本就估摸著隱瞞不住，聞及此言，隻得告歉道，“娘娘說沒有心情煮茶，還請皇上寬宥。”
洛筠敢這麽交代，自然就不怕男人對此追究。
木玲雖有些忐忑，但她畢竟做不到洛筠的那番手藝，便是想掩蓋，也力不從心。說出實話確實有些頂撞聖顏，可不直言，男人也未必會信她的托詞。
果然，男人到底沒有動怒，隻是凝著眼前的杯盞靜了半晌，然後追問，“她還說了什麽？”
木玲搖了搖頭，並沒有什麽能稟報的。可正當她止住搖頭的動作，忽而想起一句話來，臉色也微微一變。
祁軒沒有錯過這一細節，伸手重新端起熱茶，慢慢開口，“想起什麽了？”
被皇帝抓住，木玲顯得有些為難。她抬眸看了男人幾次，終究迫於無形的威壓，將洛筠開玩笑時的一句話說了出來，“娘娘說……喝了她的茶，就是她的人了。”
祁軒吹拂熱氣的動作一滯，怎麽也沒想到木玲最後稟報的會是這樣一句話。黑眸有些危險的眯起，因著不確定她的這句調戲係有意無意。
他知道，今晨開始他的一些作為就透著反常。她那樣一個七巧玲瓏心的人會不深想，當真絕無可能。
他不介意她對此投入更多的注意力，何況底線之上，他已有心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故意當著她的麵兒撇開和心漪的關係，警醒心漪是一方麵，也是想讓她知道，心漪於他盡管意義非凡，但這些年來，亦未曾有過什麽發展。
隻是這一幕的深意她懂或不懂，他就有些沒把握了。
木玲說完話後就一直有些惴惴，男人沒發脾氣是好事，可自己這樣陪著，卻也煎熬，偏生她還不敢打斷男人顧自的思緒。
那邊祁軒拿定主意，指尖敲了敲麵前茶盞的杯沿，看著那波紋一圈圈漣漪出去，輕笑一聲，“那你替朕帶句話，問她，以前的那些茶，可還作數？”
……
“啟稟皇上，殿下同娘娘受顏妃之邀入林散步去了。”品銘瞥了眼鋪在整個書案上的東西，複又看向凝神的男人，將剛得知的動向稟報而出。
祁軒沒有立即說話，黑眸凝著某處，直到一個初步的輪廓在腦中成形，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派了多少人跟著？”
“除遠遠守備的一隊禁軍外，奴才一共差遣了六名暗衛。”品銘知道男人問的應當不止是明麵上的侍衛，全盤交代後，不覺又跟了一句，“奴才擅作主張，不知是否合適？”
玄明離開辦事後，暗衛的一些對接安排便移交到了品銘手裏。雖則大體的方向布局仍由祁軒操控，同以往也沒什麽差別，但品銘終歸涉入不深，時常擔心自己的處理不夠妥帖。
其實這一點上，品銘的心理就有些杞人憂天了。眼下畢竟和平穩定，衝突甚少，許多支線都隻需按照既定的方針繼續執行，而他目前接觸最頻繁的，說到底還是有關語兮和洛筠的部分。
祁軒聽得出品銘的些許不自信，沒有反對，隻輕輕應了一聲。他隨即收起案上的東西，提筆寫了一封長信，末了，才突然想起一般的問了句，“她跟敏璃談了多久？”
“不超過一炷香的功夫。”品銘早有答案，聽祁軒問起，自是立即回應。
祁軒放下秋毫，似思索了會兒什麽，“回宮之後，她的身邊還是照舊。”說著吹了吹宣紙上快幹的墨跡，從一本奏折裏翻出一個信封，折好塞入，另加蠟封。
“皇上不派人跟著娘娘嗎？”品銘接過祁軒遞來的信封，有些不解為何還要照舊。
祁軒沒有作答，黑眸掃了品銘一眼，眼梢點了點他手中的信箋，“派人送到午前朕交代要接觸上的那人手裏。”
品銘抿了抿唇，不敢再言，當即頷首應下，才要轉身出帳，就聽身後男人閑閑吩咐，“去請駙馬和瑞親王，養了兩日，朕也該去真正秋獵一把了。”
……
祁軒讓木玲給他帶話的當夜，便吩咐禦廚用他親手獵得的野味給洛筠準備了一桌佳宴。
如此用心至情，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偏偏洛筠看著那一整桌的美味，挑了挑眉，隨即就差木玲將除了羹粥以外的菜肴一份一個營帳的都送了出去。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男人的皇帳。
祁軒聽著品銘的稟報，雖是停了筆，但唇邊有抹弧度，彰示著男人並未被影響的心情。
及至夜深折子看完政事有了結論，男人沐浴一番，便出帳轉去了洛筠那裏，結果竟然，被她拒之帳外。
其實祁軒真要想進去，硬闖下旨都是辦法。但他盯著那個在帳中或許是在與自己對弈的影子半晌，輕輕朝一旁替主婉拒的木玲拋出一句，“睡了朕的榻，就翻臉不認人了？”
當然，男人最後還是回了皇帳安歇，而女子聽得那句傳話，隻怔了怔，就重新在棋盤上落子，從頭到尾，沒有任何變化。
翌日開始，營地裏便出現了筠貴人使性子衝撞皇帝的流言，且直到秋獵結束，關於洛筠的抨擊似乎愈演愈烈。
沒有人出來澄清，不管是當事人還是任由發展的祁軒。而包括幾個動了心思的旁觀者，也被交代不可多管閑事。
可就在這種情況下，連日都不曾碰麵的兩人，最後卻坐上了同一架回京的馬車。
說不意外是假的，但事已至此，回避也沒什麽意義。
洛筠坐在搖晃的馬車裏眯眸看著沒要求占她主位的男人，直到他終於耐受不住似的睜開眼，她卻在同一瞬間闔上了眼簾。朱唇輕啟，“這次你又想幹什麽？”
話音方落，洛筠就明顯感覺到有黑影朝她壓了過來。速度之快，幾乎是在她感覺到他噴出的鼻息之時，一片溫軟就貼在了她的唇瓣。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會不會和我相同？”男人就那麽貼著她說話，有意無意的，幾次三番黏住她的唇。
洛筠沒有躲，隻是有些皺眉的在打擾中思索他的問題。
幾日沒有交集的好處就是能直接略過很多不相關的線索，當她準確理解了兩相問題以及他可能要給出的答案後，那雙綠眸便睜了開來。
“怎麽辦？可我好像不相信你啊。”
男人輕輕一笑，半扶住女子的身子，“那正好，我也不相信你。”
洛筠挑眉沒有再言，而男人傾過來的靠近也被外間的急報打斷。
祁軒瞥了眼已在他禁錮中的女子，稍作思量，還是調換了他們的位置，摟著她在主位坐下，然後沉聲開口，“什麽事？”
“皇上，北境緊急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