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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遺憾本能

  意外好心遭到拒絕的同時,祁軒更加在意這個向來隨性而為的女子竟會介意自己的母親不喜歡她這個事實。


  除了查芝箬,祁軒就沒見母親對他的其他妃嬪表示過多的好感,即便麵對顏吟或孫霖,也隻是不算冷漠罷了。


  他和母親分開太多年,不可能再像兒時一般親近。何況拋開時間,有很多東西也都變了。


  祁軒本就沒打算要協助洛筠博取母親的喜愛,再者光是想想他對洛筠的那些殊待,身為太後的母親也絕不會對讓他“荒廢”後宮的女子產生好感。


  母子連心就是如此,即便當年母親沒當麵說過語兮一句不是,他也清楚她很介懷語兮對他的影響。


  那麽如今的洛筠,又豈會在母親那兒獲得比語兮更好的待遇?


  祁軒伸手扣住洛筠還在打顫的下顎,稍稍用力,將她無力的身子提了提,“為什麽你會這麽在乎我的名聲?太後厭煩你,你不是應該也如此回敬她嗎?”


  洛筠皺眉在男人懷裏睜開眼,泛著水光的綠眸內裏血絲似乎都變多了,“皇帝的名聲可比我這種人重要多了。何況,那不是你母親嗎?”


  女子話音將落之時已微微偏開了眼眸,祁軒看不到她眸底的情緒,但從聲音聽來,洛筠仿佛有些不太合理的低沉。


  他還有太多的疑問需要她來解答,所以麵對洛筠的堅持,祁軒沒有多作理會。手伸到她的膝彎之下,直接傾身抱起她,邊朝屏風架之後行,同時揚聲招人,“品……”


  話還沒完全出口,一隻冰涼的手便按住了他的唇。祁軒皺眉垂首看去,看她死死攥住自己的胸口,腳步不由加快,語氣也不覺重了些,“別任性,到時候難受的是你自己。”


  “忍一忍就過去了。”洛筠伸手勾住男人的脖頸,讓自己能稍稍將身子直起,“你別.……不能讓太後覺得你還會為女人不顧後果.……你別走了!”


  女子的聲音到最後甚至染了焦急,扯著他的衣襟,極不配合的不肯讓他再多行一步。她的身子依然發顫,抱起來就像從冷水裏撈出來一般,可比起自己,她仿佛毫不在意這一身病症。


  祁軒到底還是在越過屏風那刻停住了腳步,她的堅持,讓他覺得如果自己不這麽做,就太辜負這樣一個為自己考慮的女人了。但其實,祁軒根本弄不懂她的初衷。


  以報複為目的的洛筠,憑何要為他如此著想?是語兮的交代,還是她的自作主張?

  男人無奈的將女子重又抱回到湯池邊,這裏有溫泉的熱度,總好過其他地方難給她需要的溫暖。


  祁軒心中依舊存惑,可幾步間的回想,他就發現她的報複似乎隻針對他一人。換句話說,她從未打擾過品銘等舊人,沒攪亂過政局,更沒私自算計過其他宮妃。


  所以她才要維護自己的名聲嗎?不惜背負一層層再難褪下的惑主妖孽之名?

  這像是對自己如例行公事般的洛筠嗎?這分明像甘願為他付出所有的語兮!


  “不宣禦醫,你預備如何扛過這一切?”被他放置在池邊的女子正努力將自己抱緊,祁軒無力分神再多細究,但對比上次實在是惡化太多的情況,不覺問起是否有緩解之法。


  洛筠抿著蒼白的唇搖了搖頭,騰出手推了推身旁的男人,“你趕緊去景仁宮,我等等就沒事了。”


  盡管洛筠竭力掩飾,但祁軒還是聽出了她話音裏隱藏的牙齒打架的聲音。


  他不明白她為何不開口利用就在麵前的自己,或像上次那樣服個軟,都可以暫時應對她此刻侵襲全身的寒意。就因為他有約在先,所以她不看禦醫,甚至想悄麽聲的自己扛過去?

  祁軒心頭泛起了一種稍顯別樣的怒意,氣她如此執拗,氣她不懂得心疼自己。


  黑眸微微闔上,男人側身躍入水中,隨即握著女子的腳踝將她也拖下了水。他自然沒讓她再次嗆水,圈著她的腰,將她以手為墊抵在石壁上,“那麽想讓我離開,就別在我眼前犯病。”


  洛筠被突然的落水分散了大半的注意力,此刻抓著男人的衣襟,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都發生了什麽。聽到對方有些惡狠狠的警告,想要反駁,出口的話卻變成,“你就是想報複我。”


  祁軒聞言皺眉,片刻後突然明白了洛筠的意思,“禮尚往來。是你說我的名聲更重要的,那再給你多扣一頂媚主的帽子又怎麽了?”


  眼見男人已決意留下,洛筠也不再費力推拒,放鬆了身子,微垂下濕漉的眼睫,“是,我不嫌多。”


  祁軒沒再回話,傾身上前輕壓住洛筠的身子,忽視體感出來的曲線,空出的右手撩開她胸口的衣襟,直接肌膚相觸,催動內力替她通脈驅寒。
……

  寒意之外,女子似乎還承受著其他的病痛。祁軒沒有頭緒,隻是抱著她已然溫暖的身體,對那緊蹙的眉心有些無奈。


  此刻的男人有些累,距離上次這樣長時間運功,仿佛已過去了許久。久違的一次大開大合,讓他產生了些許不適,結果得了便宜的那人,竟似乎沒全然擺脫困境。


  不過即便如此,她卻依然能熟睡,想來剩餘的問題並不算大。


  身子的疲累加上不放心留洛筠一人,祁軒暫時沒挪動地方,隻擁著女子坐在石階上歇息。


  除了貼身的裏衣,兩人其他的衣物都被滯留在了水裏。幹衣用以給洛筠保暖,祁軒隻攏了外衫,便喚來品銘對今夜之事略作安排。


  品銘見狀雖有意外,但到底隻瞥了一眼沒再多言。應下交代後複又送來兩套幹淨衣裳,離開辦差,再無打擾。


  湯池的溫泉已過了日常換水的時間,水溫漸漸下降,這對陡然間耗費了不少體力的祁軒來說,就像失去了平衡的外力一般。


  而這種時候,得到溫暖並開始自主循環的洛筠就變得很“趁手”了。


  祁軒不禁將懷裏的女子又摟緊了些,讓她靠在自己的頸窩裏,無意識摩挲她那雙練琴的素手,熟悉它的大小粗細,體會它的觸感輪廓。


  他有點記不清語兮的手是什麽樣,說不出來,描述不了,可洛筠的手,卻擁有足夠令他心顫的契合感。


  這個女人身上的疑點好似永遠都挖不盡一般,太多版本的猜測都無法兒一次性解釋清她所暴露的那些違和之處。難道她的存在本身就缺乏合理性嗎?


  無論語兮有沒有可能身患寒疾,洛筠有寒疾祁軒基本能夠確定。雖說他們初見時已入了春日,可相處間真沒見過洛筠有多少符合寒疾患者的保養之態。


  況且,如今還算是夏季,寒疾也會在這種時日發作嗎?

  除此之外,明霍的出現是無心還是挑準了日子?如果是早有預謀,她如何肯定自己不會心血來潮的召幸筠貴人?擺脫倒不是不可,那麽……

  等等,明霍的出現會和她的寒疾有關嗎?不,不對,寒疾的發作,怎麽可能人為控製得那麽精準?就算外因誘發,通常也會在幾天之內,如何在今日,又如何在夜裏?


  假使一個人故意受涼想引發風寒,那麽這個度和病勢反撲的時間點,也絕非人力可控。


  所以他究竟是幹什麽來的?

  祁軒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這些解不開的疑點。方才為了盡快達到效果,洛筠身上的宮裝都被他褪下了大半。


  緊急之時,沒人會多在意這些細節,但當寒症消減,祁軒帶著她上岸,不可避免的就起了檢查的心思。


  上次僅確認了她的肩頭沒有刺青,然而今日,她的肚腹平坦,完全沒有語兮當初秋獵時受傷所留下的箭傷痕跡。


  她的雙手雖同樣留有習琴造成的薄繭,但右手前三指卻沒有弓弦致使的凹痕。他親手教她的箭術,似乎理所當然的沒在這個女子身上留下印記。


  為什麽一個人可以如此矛盾又滿足他的幻想?還是從那夜的一麵之緣開始,所有都隻是他一廂情願的錯覺?


  男人的手指不自覺的輕撫上洛筠的臉頰,習武之人的手掌略微粗糙,能清晰感受到對比之下她肌膚的光滑柔嫩。


  正神思遊離之際,有人虛虛覆上了他的大掌。祁軒垂眼看去,是那雙異樣的眼眸。


  “謝謝。”沒有多餘的客套,這是洛筠醒來後對男人說的第一句話。


  祁軒沒有立刻將手撤回,淡淡看著女子依舊有些蜷縮的模樣,嗓音因為疲倦有些低啞,“你若累了,就繼續睡吧。”


  不再強勢的語氣莫名讓人覺出溫柔的味道。洛筠眨了眨眼,忽而笑笑,“你想她了。”很肯定的口氣,配合著她自行直身的動作,“不去看看她嗎?”


  祁軒聽言不覺眯起眼眸,“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可惜我比你以為的要知道得更多。”洛筠放棄一般的重又靠回男人胸前,抬手在眼前動了動五指,略微有些無奈。


  祁軒沒有順勢問下去,既然洛筠的神思很清醒,那麽多費口舌,也未必套得出一句話。何況他此刻身心都有消耗。


  兩相無言片刻,洛筠忽而抬了頭,右手按在祁軒胸口,勾唇一笑,“需要安慰嗎?”


  “作為春熙樓的頭牌?”祁軒輕挑起眉,不冷不熱的回應洛筠的玩笑。


  洛筠隻是笑,卻慢慢撐起身子湊近男人的臉側。不過須臾的蜻蜓點水,洛筠望著祁軒包裹住她的深邃黑眸,淡淡一笑,“不是想找她的影子嗎?何不直接試一試?”


  又是一出邀請尋歡,這讓祁軒深深的皺起了眉。除了寒疾,洛筠今日有些執拗的“勾引”也很讓人費解。


  她到底想要什麽?要一個男人來滿足自己?因為老六被自己“趕走”,所以想找他來替代?

  祁軒抬手扣住女子壓在他胸前的手,用了些力道,“你這麽寂寞嗎?”


  洛筠搖頭一笑,“你幫了我,我隻是想盡快還掉這份兒人情。”


  “那老六幫你的,你也是這麽還?”


  幽綠的眸子稍稍眯起,然後將她的氣息向男人迫近,“吃醋了?”


  “我很閑嗎?”


  洛筠無所謂的聳聳肩,隨即在可行範圍內退開些距離,“不過一個提議,不參考便算了。”


  祁軒抿了抿唇,片刻,“你所背負的名聲,就足以達到交易的籌碼。”


  “不,那些名聲,無論如何也隻會由我來背。入宮幾月,你應該知道沒人會比我更合適。”


  “可我並不需要犧牲這份名聲。”


  洛筠低低一笑,短暫休息後重獲主動的身子用了力從男人懷裏坐起,進而不小心碰落了他肩上的外衫,“你隻是不知道一些事情罷了。”


  僅隔著一層單薄裏衣,女子的貼近很容易就在男人的肌膚帶起些許直達心底的騷動。祁軒一時沒有接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願意說?”


  洛筠笑著搖頭,“不說,可以做。”


  她稍稍圈起男人的頸項,柔軟貼在他再無阻隔的胸口,小舌輕輕滑過被青絲阻攔了一二的耳蝸,齒間廝磨著他的耳垂,“完成交易,你也能得到一個機會來驗證自己的猜想。”


  因為離得近,洛筠的聲音帶著她說話時的氣息全部衝進祁軒的耳裏。觸覺和聽覺的誘惑讓他的身子有過一陣觸電般的酥麻。盡管還不至勾起他的欲望,但足夠打開一個起點。


  他的確有很久沒碰過女人了。原就不是貪念女色的人,在語兮之後,更沒了這樣的興趣。


  這些年,他或多或少還是有過幾次出於本能的發泄,但發泄不是情愛,它滿足不了他虛空的內心。而洛筠的出現,無疑拉長了他釋放本能的周期,也讓他越來越想念語兮。


  女子的動作很緩很輕,始終遊離在他的耳廓至脖頸附近,帶不來太過刺激的感受,卻足夠耐心的讓人倍感舒適。


  還沒法兒決定是讓她繼續還是將她推開,那感覺竟突然戛然而止。眯起的黑眸再度睜開,就聽耳邊低低一句,“不能隻有我一個人亂不是?”


  玉簪被人抽出,玉冠隨即也被扔進水裏。因著發絲在冠中已被浸濕,祁軒的發垂下來並不順直,彎彎扭扭的,纏了女子的手臂,還不放過他自己的脊背。


  洛筠甚至沒有去解開那些發絲,收回揚起的手,笑著去看被捉弄的男人,“男子的發該由妻子來放,你看過我的腳了,這下總算是扯平了。”


  女子神色無異,饒是祁軒用最挑剔的眼光,也沒察覺出什麽問題。可她方才所說的話,再一次扣住了他的記憶點,那句語兮玩笑時說過的話,和她剛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男子的發該由妻子來束,女子的足亦隻有夫君可看。


  曾幾何時,一個女子伺候他晨起時淺淺一提。而今此時,另一個女人也有類似的執念。


  不聽話的青絲有了自己的糾纏,繞在一處,像是他們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祁軒低眸看著洛筠微垂的臉,她正忙著理順二人的發,小心翼翼拉開打結的發絲,好似這是一件很重要的大工程。


  然後很快,發絲重新找回本源,她也仰起頭來看著他,唇間還有一抹意為滿足的笑意。


  一瞬間,祁軒覺得他再難控製住自己。


  吻落下得突如其來,如狂風暴雨般劇烈而急促,如綿綿細雨般優柔而寡斷。


  雙唇被吸吮,齒間被占據,一切的發展都出人意料。


  不知何時重新被溫泉水浸滿的湯池裏再度出現了兩道人影,沉淪,潛伏,而後是至底的糾纏索取。


  唇角帶著細密的水珠,從最初的刹那起便都忘了情,忘了所有隔閡與未解的謎題,隻有本能的相互靠近才能撫平躁動的內心。


  水下的缺氧讓人無力卻興奮難抑。男人在最後關頭將兩人送出水麵,但僅僅是一個喘息,他們便再度主動的貼在了一起。


  意識已經完全被拋開,內裏自然的渴望讓兩具身軀交纏得越發緊密。誰對誰都是索求,誰對誰也都是慰藉。無論對方的動作有多粗魯,這才是真正的歡愉。
……

  中元節夜,夏風微涼,宮中某處,一派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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