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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情始乃虛

  男人的默認,讓品銘沒有拒絕的理由。但轉念一想,既是合作,自己也實在沒必要抱有太多的私人情緒,眼眸垂下再抬,已是淺淺掛笑,轉身到廊下做了布置。


  很快,桌上殘局被收斂幹淨的同時,那邊已有兩人抬著一張小桌進來。不及品銘過問需要安置於何處,洛筠便移步先進行了交代。


  禦案左側的不遠處多了一方小桌,一時看去,竟還有些不習慣。


  祁軒淡淡看著女子熟稔的在他的禦案前自由活動,瞥了眼旁側的品銘,後者立即上前詢問可需要幫手。奈何女子不為所動,搖了搖頭,頗有些不想被打擾的架勢。


  男人黑眸眯起,沒再表示,隻示意品銘去準備茶水,自己則抱胸看著洛筠往來的身影,間或看到她肩上的銀狐雪白的狐尾搖了搖。


  還真是多了個人,這儲秀殿的氣息都變了。


  洛筠專心的將禦案上的奏折整摞移去那小桌,雖看得到她分類的動作,可其中的標準卻讓人有些不明所以。畢竟,她甚至連內容都沒翻過,一樣的外觀,究竟憑什麽區分?

  及至這些工作重複到隻剩下今日新送來的折子,通常都堆積著的禦案明顯就空蕩舒爽了許多。


  洛筠回到案前俯身扯過鎮紙下幹淨的宣紙,執起秋毫硯中輕點,手袖微動,不消片刻,取用之物已盡數歸還,隻那宣紙在她手中折疊翻轉。


  “嘶”的兩聲,紙頁被兩度撕開。祁軒掃了眼因女子的動作而睜眼重新找回平衡的銀狐,待她收手,這才開口,“替朕分擔政務?”


  洛筠轉眸看向隔案相對的祁軒,攤了攤手,“所以下一句是,後宮不得幹政?”


  祁軒皺了皺眉,垂眸落在小桌上三摞高度不一的奏折上,未及說話,身後殿門處便響起品銘入內的腳步聲。


  話題終止,祁軒從另一側繞回他的帝座。正欲坐下,才發現洛筠選擇的小桌定位很是方便,不僅順應了他入座的習慣方向,還不影響他的批閱方式。


  記憶裏,昨日她來時自己已然入座,便是後來更衣,也隻是因為珠簾的所在而選擇右側登座。實在談不上暴露,除非她早就……

  品銘將茶點放下,看了眼坐下後若有所思的男人,朝洛筠點了點頭,便先退了出去。


  洛筠望著那殿門掩上,也不再多留。手指點了點手邊分好類的折子,輕聲說明,“批過的都在這裏,我做了標記。你要是有需要,按標記找就好。”


  祁軒黑眸一滑,繼而落在洛筠自奏折上收回的手上,傾身從小桌上最靠近自己的那摞抽出一冊,翻開來狀似隨意的問道,“你好像知道不少。”


  沒有明指知道什麽,但洛筠還是聽懂了。她伸手撚了撚朱批遞到男人手中,微退一步,“知道太多的人總是活不長。有皇上相伴,我並不想輕易放棄這種機會。”


  “可你那雙手,並不像知道得少。”祁軒雖對那段表白無感,但話中所指已不再淩厲。


  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手,洛筠稍稍細想,不覺啞然,“皇上看人倒準。”


  “那你覺得朕看透了嗎?”


  洛筠聞言輕輕挑眉,“世人紛亂撩眼,想要看透終歸不易。”看著男人合上手中折子望來,她又勾了勾唇,“尤其是女子。”


  祁軒不欲再糾纏文字遊戲,索性專心批折,不再開口。


  洛筠見男人不再為難,挽袖研了會兒墨,便輕輕放下,轉身繞過禦案,朝珠簾走去。


  腳步的方向很輕易的在祁軒的耳中暴露了女子的去向,不太樂意她如此堂然皇之的出入自己的內殿,祁軒手上筆杆叩了叩,“還要小睡?”


  洛筠明白男人的意有所指,駐足回首,看也不看昨日還安眠的軟榻,眼眸橫轉,張了張嘴,卻並未說什麽。然後突然的,她的秀眉微挑,綠眸曖昧,聲色透著誘惑,“陪我一起嗎?”


  祁軒輕輕一哼,移開被她有意關照的視線,“看來你很中意儲秀殿的龍榻。”


  忽視男人話音裏的重點,洛筠完全轉過身來。抬手拍了拍身上的銀狐,手臂略垂,待小家夥躍下肩頭,重新挑選了它的休憩之地,這才用更綿柔的音調開口,“我最中意有你的榻。”


  這樣的撩撥,讓祁軒忍不住喉頭一動。女子的話太過露骨,即便她有頭牌之身,可他素不認為她有風塵之態。故意用那副聲音那種腔調說著那樣的話,想引誘他做什麽?

  臨時起意?莫非.……她看出什麽了?


  “既然我們是在互相利用,那我可不可以認為,我們各自的身子也包含在內?”洛筠唇邊的笑有些輕佻,綠眸帶著稍許的意味不明,步伐很慢,但還是來到了祁軒的麵前。


  是麵前,而非身側。


  祁軒手中的折子被洛筠放回到案上,朱批胡亂的滾著,身子也因她的靠近而被迫慢慢後仰。男人眯起眼眸,神色間有絲玩味,“就這麽著急把自己獻給朕?”


  麵前人頰邊的嘲弄似乎並未觸動洛筠。她隻是笑,隱隱的在壓抑什麽,壓抑著,卻始終沒越過爆發的底線,“所以久居深宮的皇上果然沒見過如此床第之術嗎?”


  祁軒聞言隻是稍稍一頓。他不太確定洛筠突如其來的用意,可自己該做什麽,他並未出現猶疑。


  互利之局,情愛之好,都不過是需要他完成的一招殺將。


  男人的大掌很快壓上女子的脊背,明知無人的環境做得再多也難有收效,但祁軒偏偏想借此試探洛筠究竟能犧牲多少。


  洛筠猶自伏低靠近的身子又被祁軒壓低了些。即便三年來不再熱衷於此,祁軒還是發覺了她的身心不一。比如明明說著勾人誘惑的話,她卻固執的維持著兩人的距離。


  祁軒前傾身子靠近洛筠,嘴角帶著些許得意般的調笑,“不是在引誘朕嗎?身子怎麽如此僵硬。”


  洛筠似乎蹙起了眉,但很快就有了決定。雙手攀上男人的頸項,身子在瞬間整個軟化到幾乎無骨,全憑背脊上的那隻大掌才穩住那似水般捉不住的嬌軀。


  祁軒能聞到洛筠身上飄出的味道,淡淡的,有些清涼,有些熟悉,卻辨不出到底是什麽香料。沒有多餘的興致追問,因為女子已輕輕抵住了他的額。


  “朗晏,還記得你問我怎麽看待孝賢仁皇後嗎?”


  “.……你覺得我隻是個嫖客?”


  洛筠笑著搖了搖頭,睜開閉起的眼,忽而媚氣一笑,“不,好歹你能把心思留在我身上。”


  祁軒手上用力,將洛筠帶到左膝上坐下,換了手自她玉頸間撩開青絲,“這便滿意了?”


  洛筠任由男人的手在她身上點火,嘴唇湊到他耳邊,“若是真的,為何不滿意?”


  那仿佛記憶裏的聲音響起時,輕柔的吻就落了下去,有些碎,癢癢的,卻很舒服。


  洛筠在無人看見之處淡淡掛上笑意,伸手順他衣襟往上,手腕一翻,便毫無阻礙般竄了進去,留在那暴露的話會格外誘人的鎖骨上摩挲,引得男人的吻和呼吸都更重了些。


  不自覺的,祁軒閉上了眼,放棄研究洛筠的所有細節,隻因她的一切,都讓他懷念。


  帶著自我催眠的念頭,祁軒刻意忽略掉現實裏懷中人的身份,享受她遊走的手帶給他身體和心靈的戰栗。


  舌尖舔過女子的耳垂,耳墜的金屬感讓這個親密的碰觸更加特別。齒間稍稍啃噬,就不出意外的收獲了她下意識的反應。


  領口處她的手微微握成了拳,細細密密的吻熨帖的覆蓋住兩人之間的距離。


  洛筠的喉間發出嚶嚀,頭微微揚起,臉上是點滴的潮紅。祁軒聞聲順勢左手使力,那炙熱的軀體就靠得越發近了。


  情欲,還剩最後一層沒有捅破的紗。


  殿外隱約傳來些許動靜,奈何殿內的兩人毫不在意,任由呼吸交織,任憑身體隨本能墜落。


  可惜很快,殿門就被人突然強力推開,外間衝進兩人,一前一後,尚還穩不住前傾的身形,已被禦案後的一幕驚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男人的臉還伏在女子的頸側,從他們的方向看不清神色,卻能將女子情動染血的側臉瞧個清楚。她的手還停在男人前襟微敞的錦袍裏,而男人的手指也正滑到她的胸口。


  層疊的宮裝很輕易的就能發現已然鬆散開來,若是角度調換,必定能看到此刻男人眼中的大好風景。


  焦點中心的二人沒有驚慌失措,他們的動作的確停了下來,隻兀自平複著,甚至沒多斥責打斷好戲的闖入者。


  直至女子緩緩偏頭來看,略帶迷離的淡綠眸子劃過唯一那個還沒收回視線的穿著朝服的人影,咬了咬唇,便再無更多情緒。


  沒有被撞見的羞澀,沒跳離男人的掌控,沒出聲悲戚的哭鬧,隻是用那雙還不甚清醒的眸子,凝著殿門一處。


  祁軒看夠聽夠了洛筠的反應,這才抬首轉眸看向那邊慌忙告歉的二人,忽略品銘和仍立在廊下的鍾鳴,黑眸很幹脆的用不悅籠罩餘下那人。


  越是不發作,越能代表此刻皇帝的不滿有多濃。


  洛筠瞥了眼男人微微透著紅潤的臉色,無聲的笑了笑,自他腿上站起身。


  身形有意阻擋著他逼人的視線,洛筠緩緩替他整理好衣襟,又簡單扯了扯自己的,這才略微俯身伸手擦過他的臉頰,用隻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句話。


  “燕郎,別生氣了。”


  祁軒閉目接受著女子的服侍,從頭到尾沒去看她一眼。他在計劃怎麽用這件事發酵宮中的流言,卻不想洛筠會在最後說出那樣一句話。


  來不及抓住那截衣袖,人已從他雙腿間退開。他眯眸看著她大大方方的暴露自己方才在她頸間留下的紅印,然後就聽她妥帖的道了句,“皇上還有公務,那臣妾先行回避。”


  說著招了招手,一直掩了氣息蜷在軟榻上的銀狐便躍了過來,鬧得驚疑不定的某位大人越發不敢吭聲。


  品銘雖不知入殿前祁軒有何打算,但眼下洛筠撇開常理的應對到底讓他心裏有了幾分底。抬眸看了眼帝座裏沉著臉色不出聲的男人,品銘朝廊下的鍾鳴挑了挑眉,繼而伸手引洛筠離開。


  兩人一狐步出,鍾鳴隨即入內。


  殿門緩緩被人掩上,祁軒黑眸一滑,掃了眼鍾鳴細微的示意,輕咳一聲,“查侍郎請見,究竟有何要事需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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