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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曲向發展

  清明過後的幾天裏,宮裏都沒出現關於語兮身孕的傳言。這件事就這麽靜悄悄的被壓下了,無人察覺,更無人關注。


  隻是漸漸的,皇帝與梅嬪失和,變成了一件諸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語兮那日回到桐鷲宮,雖有鍾鳴陪著,沿途也沒碰上什麽人,但遠遠回避的宮人還是有注意到,梅嬪的脖子上,有還未消退的手指印。


  皇帝素來不沉溺情事,卻也有人不懷好意的揣測那指印是皇帝一時情亂下重了手。可後來聯係上壽康宮前的傳聞,帝妃有了矛盾,似乎才更合情合理。


  語兮後來想過,自己在壽康宮外徘徊掙紮了那麽久,即便她不主動叩門,內裏懂事的領頭宮人也該出來詢問一二。


  可他們就像是早有指令一般,全然不顧的忽視,甚至連祁軒後來出現,也漠不關心。


  母子終於團圓,聽聞兒子在自己宮門前逗留,還與宮妃出現了問題。就算是太後,問一句都不肯嗎?

  語兮直覺這對母子關係不正常,可具體的,她卻不想考慮。


  一個不信任自己的男人,和他那個親手拆散她父母姻緣的母親,有什麽值得她關心的?


  那日之後,語兮終日留在桐鷲宮內,就連尋常會有走動的染霜和顏吟都被她婉拒在宮外。一時之間,除了每日來請脈送藥的如默,再沒有人可踏入桐鷲宮的宮門。


  語兮知道卿梧不會對如默多言,但她也看得出,如默言辭眼神間,還是存在疑惑和不解。


  她的身子剛剛足月,正是胎象不穩的時候。那日情緒一直起起伏伏,多次強壓克製,給身體和孩子都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如默送來的藥,語兮也不管是他還是卿梧配的,全都來者不拒。


  她想過了,至少,她不會為了證明清白,讓這個孩子成為代價。


  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語兮等了幾日,到底沒有一碗黑乎乎的墮胎藥送到她麵前。


  既然他決定不公開她的身子,不著急處置,那他很可能正在調查。矛頭直指的第一人,必然是景仁宮的查芝箬。


  語兮不認為自己沒有時間和耐心等下去,所以她隻是說自己近來不適,將桐鷲宮裏的其他人,甚至是憐兒和品銘他們,都通通瞞住。


  當然,假裝失憶這件事,也沒有被拆穿。


  憐兒和品銘等知道的畢竟太少,卿梧離宮那晚簡單同他們說是查芝箬那邊挑事,敷衍過去後,他們看語兮狀態,也就沒敢再問。


  仿佛除了那些流言,宮中的一切都沒發生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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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語兮抱著陌嫣正在院中消食,她雖然情緒不高,但對待孩子,依舊笑意滿滿。


  孩子總是一天一個樣,快周歲了,自然也是越抱越重。到最後,語兮將陌嫣放在石桌上,雙臂限製著她的活動範圍,自己也落座休息片刻。


  憐兒陪在近前,給語兮斟了杯茶,看顧著陌嫣,讓語兮得空兒潤潤嗓。


  小家夥能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多,有時候仿佛話匣子打開,令語兮不得不緊跟她的思路陪聊下去。奈何孩子的思維向來跳躍,哄逗不止,終歸有些乏。


  語兮灌了口茶,隨隨的將茶杯一放,伸手扶住陌嫣圓滾滾的身子,看了憐兒一眼,示意她不必擔憂。


  憐兒沒有堅持,她適應著語兮的些微變化,順從的斂眉後撤,退居她之前的位置。


  就這麽看著語兮傾身和坐在桌上的孩子玩鬧,似乎又過了許久,憐兒便聽到後方傳來一聲低喚。是燕玲,大概是要拿什麽東西,想讓她幫把手。


  憐兒回眸再看一眼語兮,看情況安好,也就沒多遲疑。疾步過去,低聲交流,很快就有了動作。


  麵前的陌嫣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張牙舞爪的比劃著,急於向自己描繪出她的所想。語兮一手扶著她的小身子,一手略微抬起,跟著她動作,頗為投入。


  結果就聽“啪”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在腳邊碎開,讓一直“嘮嘮叨叨”的陌嫣都停了下來。


  語兮側眸去看,同時將陌嫣的身子朝聲音傳出的相反方向護了護。眼眸再抬,這才意識到地上的殘渣碎片正是她方才就勢放在陌嫣身後的茶盞。


  小孩子不會注意周圍環境,更不懂得刻意控製力道。一時被聲音嚇住,恍惚的有些委屈,癟了癟嘴,竟似要哭了。


  語兮連忙回神柔聲誘哄,聽到動靜的憐兒也急急趕來,粗略抖了抖語兮裙擺上沾上的茶漬和碎渣,就幫著已將陌嫣抱進懷裏的語兮起身回房。


  燕玲聞聲趕到,低聲詢問幾句,便蹲下身準備開始收拾。誰知早已走遠的語兮突然回身,莫名交代她別動那裏的殘局。


  等到把陌嫣哄得睡下,讓憐兒留下守著,語兮這才轉出殿外,回到桌邊。


  品銘去內務府領了俸銀,回來就見燕玲站在院中石桌邊,身前一地狼藉,卻莫名視而不見。


  燕玲無奈說明,才剛說完,就見語兮離殿走來。兩人一時不再說話,簡單向語兮見了禮,也不多問,便陪著再度落座的語兮在院中呆著。


  此刻的語兮神色淡淡,她沒因這個意外產生什麽情緒波動,隻是心底生出些許留戀,對那聲脆響的留戀。


  剛剛杯盞落地的那個瞬間,語兮並沒有被驚嚇到,相反的,竟有了些暢快的滿足感。


  她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即便她還花了精力去哄孩子入睡。


  語兮靠著自己支在桌沿的手臂,斜眸去看腳邊的一片,過了一會兒,彎腰撿起一塊最大的碎片,在燕玲和品銘擔心她會不會劃手的時候,手指微鬆,眼睜睜看碎片再次崩開。


  旁側的二人更覺不對,品銘看了一眼燕玲,想一想,到底上前喚了一聲,“娘娘。”


  依舊將視線落在青石板上的女子唇角勾起一抹笑。她聞聲緩緩轉首,看品銘說出下文之前,淡淡開口吩咐,“品銘,去內務府問問,有沒有已經廢棄到不可再用的瓷具,全給我拿回來。”
……

  “皇上,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辦?”鍾鳴方送走來回稟結果的玄月,再次轉回殿內,就見帝座上的男人已然不見。四下尋找,終究在內殿的窗邊找到男人的身影,微微考慮,到底開了口。


  祁軒負手立在他的一方天地裏,耳聞鍾鳴的提問,並未立即回應。


  對於查芝箬能得知語兮身世這件事,不消細想,也知這其中必有查家在背後幫忙。當事人除了他母親盡都辭世,柴家留下的線索,他也全部毀得一幹二淨。


  最後還有望探究的,或許是被他遺漏的當年的宮人,又或許是關押他母親多年的前朝罪妃,權傾一時的惠貴妃,莫雪琦。


  查芝箬,或者該說查家,一向商賈的思維,在得知此等秘密後,自然會立即將知情者殺人滅口,以保證自己的最大優勢。


  其實這個秘密,還有很多更好的利用方式。


  先讓謠言在京城內傳播,而後利用朝臣上諫,把整件事鬧得無法低調收場。這種方式,最容易讓他和語兮的矛盾爆發得徹底。


  可若是換個角度,這也不過是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


  雖是私情,但終究淒美;雖有逾界,卻情深難當。


  真要論起來,他母親這記棒打鴛鴦,才是更不討喜的一部分。


  如若查芝箬擅自改變說辭,沒有實情告知,那麽之後激化時的口不擇言,就更容易暴露她的故意。


  查芝箬必然會成為他事後追責的一個,可若是自己同語兮的矛盾不僅在此,還能落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就未必了。


  所以她單獨和語兮談,所以她勢必還有準備。


  可這件事裏,他那位已然不太親近的母親,又有沒有參與呢?

  祁軒沒有就此事詢問過太後,甚至在最初,太後初見向她請安的語兮後向他問起她來,他也沒有透露語兮的身世。


  祁軒看得出來,太後提起語兮,有些小心翼翼的惶恐。這種表現,完全契合了柴衡當初向他講述的故事細節。


  他不清楚母親為何那樣做,也無從查證當年的莫雪琦為何會在設計血洗珩王府後,將母親關在那陰暗的地牢裏。


  真相他從未放棄尋找,隻是在兩方都不太安定的情況下,維持住與母親的情分,挽回或說穩妥的將語兮留在身邊,才是緊要。


  祁軒心裏不能排除母親和查芝箬的交流,畢竟比起其他妃嬪,皇後總是陪太後更多。私心裏,他期盼太後與此事無關,可假若當年的一切都並非無意,太後隻怕一樣容不下語兮。


  “皇上,娘娘那邊,發生了一件事。”


  鍾鳴靜候許久也不見祁軒吩咐,耳聽殿外有腳步聲靠近,悄聲出殿,便聽聞了近日關於桐鷲宮的第一件異常。


  祁軒垂眸捏了捏眉心,頓了片刻,出聲追問,“什麽事?”


  鍾鳴重又上前幾步,身子微微躬著,有些小心的開口,“娘娘她向內務府要了許多廢棄的瓷具。”


  祁軒捏著眉心緩解的手不由一頓,黑眸抬起,進而轉身看向鍾鳴,劍眉微蹙,質疑道,“廢棄的瓷具?”


  “是,而且原話裏要了全部。”鍾鳴也不知語兮意欲何為,隻是聽暗衛和手下人來報,兩方確認,這件事確已達成。


  “她要那些做什麽?”耳聽語兮如此怪異的要求,且還要的不少,祁軒下意識奇怪,問題也就脫口而出。


  但很快,他就想到鍾鳴也無法回答,擺了擺手,繼而握拳抵唇思考起來。


  鍾鳴抬眸看了眼沉思的男人,正要再言,就聽祁軒吩咐,“把今日值守的暗衛帶來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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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朝過後,祁軒商議完政事,人閑下來,不可避免的就又想起了昨夜暗衛的描述。


  語兮不是會求死的性情,可對她在下達指示前曾對著那破碎的杯盞碎片發呆一事,祁軒始終覺得這個起因很微妙。


  她的要求那麽細,沒有用的,廢棄的瓷具,就像是衝著毀掉它們去的。


  是發泄嗎?如果隻是這樣,的確比她把情緒憋在心裏要好得多。但她想借此發泄的,除了他的隱瞞和身世,會不會還有某些他不願承認的部分。


  祁軒不自覺的歎了口氣,有種多思無益的感覺。


  在沒有更多線索被發現之前,他的感情偏向於查芝箬設計了語兮。可脈象一事,他又著實想不出偽造的可能,畢竟卿梧也沒有否認。


  他想過,隻有修文之亂那段混亂時期是最容易出事的。可如今查芝箬已然不無辜,與那段時間便有些契合不上,總歸她那時正被軟禁著。


  祁軒目前隻能將情況劃為自己不知情下發生,或者語兮被設計用了強。至於語兮為何最終沒能避免有孕,他實在難繪輪廓。


  何況另一方麵,若語兮自己和暗衛都沒能察覺她的被害,那這個計劃,絕不簡單。


  男人的指尖叩了叩禦案,片刻後,“鍾鳴,擺駕桐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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