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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偶緣其蹺

  正當語兮還在記憶裏檢索這張臉究竟屬於誰時,那捧著蘭花的紅衣女子已然步到了三人麵前。沒去多看擋在語兮前麵的兩個分明極為耀眼的男人,她隻是站定後前傾了身子,一雙略圓的眸子望了過來,右眼下的淚痣讓她整個人有種憂鬱唯美之感。


  女子眯了眯眸,不是對祁軒和鍾鳴的阻攔產生不悅,隻是認真的看了看語兮,隨即揚笑,將那顆淚痣擴散的氣質瞬間顛覆,“果然是你啊,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了呢!”


  鍾鳴緊緊盯著這一刻在他眼裏有些自來熟的女子,一旁的祁軒卻終究是回首看了看語兮。


  語兮的眉頭微微蹙起,她始終都沒有想起自己曾經遇到過這個女子的經曆,正想禮貌的表示她們並不相識,女子卻用手遮去了她的淚痣,另一手比劃著想示意自己頭上有個高帽,引得那蘭花在她懷裏簌簌抖動。


  女子模仿的高帽有些誇張,但就是這份誇張瞬間提醒了語兮。她下意識用手推了推祁軒讓他能給予自己更多的空間去觀察,腳步才剛與男人的身影並列,忽然就將麵前的女子和記憶中有過一麵之緣的某人重合上。


  “風師大人?”語兮不知女子名諱,隻能用自己對她的唯一印象來稱呼。


  紅衣女子聞言一笑,雙手垂下,將懷裏的蘭花理了理,“方才看你一直沒想起來,我都要懷疑是自己認錯了。”


  語兮抱歉的笑笑,在祁軒和鍾鳴之間再次認真的看向女子,“那日多謝你伸出援手,匆匆一麵,倒難為你還記得我。”


  “那麽俊俏的公子哥兒,自然是會記得的。”女子笑著接話,語氣裏的理所當然讓還未得知真相的兩個男人更為不解。


  “姑娘的風師大人也一樣。”沒料到那日所見也是女扮男裝的語兮誠心說著,見女子朝自己身側望了望,連忙介紹道,“這位是我夫君,他是鍾鳴。這位姑娘是那日在樂陽將我從人流裏拉出來的風師大人。”


  祁軒略作回想,想起他當日將語兮拉進懷裏之前,她身邊的確有過一個人停留,當下微微頷首,含笑一禮。


  鍾鳴不曾隨祁軒和語兮前往樂陽欣賞鬼市,但看祁軒沒有再問,便也拱手一禮,表示友好。


  女子稍稍欠身以示回禮,同時大方介紹自己,“我姓段,名喚赤瑾,叫我小瑾赤瑾都可以。”說著又打量了一番站在一處的三人,圓圓的眼眸一滑,微垂下頭,隨即將手裏的蘭花遞了出去,“既然有緣,這蘭花不如就送你了!”


  一個僅僅有過一麵之緣的女子,再相見,就隨意的把才用一錠元寶換到手的蘭花贈予自己,這發展著實讓語兮始料未及。女子含笑將蘭花捧到自己麵前,毫無留戀之意,實在讓她無法確定自己該不該接下。


  祁軒眯眸看著那女子毫不虛偽的笑,她的淚痣,她的樣貌,還有她說的話。似乎隻是個很平常的頗為活潑的姑娘,可既然上次是在樂陽參與了鬼節的表演,眼下出現在南都未央,又不為錢銀發愁,背景無論如何都不會簡單。


  段赤瑾,南邊有什麽知名的段姓家族嗎?祁軒不太熟悉,但卻突然想起了一個也是以段姓自稱的人來。


  “拿著吧!”見語兮一直沒有接過花束,段赤瑾又朝前遞了遞,“嬌花配美人,不然我哥待會兒來看到,又該說我糟蹋東西了。”


  語兮頭一回聽到還有人這般說服別人的,但看對方誠心,她又確實想細看那蘭花,若拒絕之後還賴著人家要多欣賞欣賞,似乎也不大好。抬手將蘭花接過,“多謝姑娘美意。隻是姑娘風姿瀟灑,同樣配得上這嬌嫩的蘭花,你的兄長大抵也隻是玩笑罷了。”


  “才不是呢!我哥雖然寵我,但一直念叨我應該更像個姑娘家行事。我都被他說煩了,能少一回就是一回。”段赤瑾毫不避諱的說著自己與兄長的關係,雖有些埋怨,卻也看得出他們感情極好。


  女子的樣貌看上去年紀和語兮差不太多,可聽她如此說話,個性上倒有些蔻丹那樣的俏皮。


  雖說語兮並非是個沉悶之人,但性子的恬淡和處事的不趨炎奉勢,讓她比同齡人甚至更年長的婦人都顯然更為成熟。自然,有這些看法的人都是在以偏概全的定位他們所認為的語兮的模樣,隻是此時看來,段赤瑾的確更為鮮活。


  語兮看著眼前的女子,心生羨慕,但已僅僅是羨慕。她想要這般爛漫的過活,她也的確可以如此,但她不想給男人造成多餘的負擔。還好,這隻是一點點羨慕,不是她個性的全部,也實在沒必要真的被成全。


  收回思緒,語兮微微頷首欠了欠身,“收了你的蘭花,本該至少請你吃杯茶以作回禮。隻是我們之後已有安排,不便久留,還請段姑娘能夠理解。”


  “誒?我還想說請你們一同用膳的。”段赤瑾聞言有些意外和遺憾,“我哥應該馬上就到了,你我有緣,自該把你介紹給我哥認識的。真的不方便再等等看嗎?”


  語兮沒有轉首討要祁軒的答案,她很清楚之後的計劃,自然不能因為自己的意外而打亂早已敲定的劇本。她搖了搖頭,正待拒絕,身邊的男人卻搶先開了口。


  “段姑娘,在下理解你與內子相遇緣分非常,但我們確有安排在先,還望姑娘不要為難。”祁軒微微頷首,很禮貌的代語兮表示了態度。


  話音到此一頓,祁軒卻隻是凝著似乎還有些不甘心的女子,然後在她試圖再說什麽之前,驟轉話題,“在下曾與一位段姓公子頗有淵源,可否請教姑娘兄長名諱,或許也是舊相識。”


  段赤瑾聽言,一直放在語兮身上的注意力果然就被祁軒吸引了去。可比起對待語兮時的友好不存心機,她竟有些戒備的眯了眯眸,似乎她的善意,隻針對語兮一人。


  祁軒眼見段赤瑾並沒有入套,笑了笑,也不再多問。側身接過語兮懷裏的蘭花轉而交給那邊的鍾鳴,彈了彈她衣襟上沾到的露塵,正欲告辭轉身,腳步猛然頓住,連帶著拿了蘭花的鍾鳴也再度防禦全開。


  段赤瑾顯有察覺,轉身看去,姿態上卻沒有多少戒備,反是輕鬆隨意。


  語兮不解情況,但既然男人出麵回絕,她本也打算略作告辭就離開。不想男人駐足回望,似有異常,不由也是心下一凜。


  但很快,祁軒抖了抖衣袖,身形轉向段赤瑾正對的方向,繼而解除防備。見祁軒如此,鍾鳴沒有遲疑,同樣撤步恢複了他侍從的姿態。


  語兮猶疑的探看那以她的目力還不甚清晰的遠處,隻見略有穿梭的街道那方,一個藍袍身影緩緩走來。


  隨著距離的縮短,語兮首先確認那是一名男子,身姿挺拔,該是不俗。而隨後,在她看清那人樣貌的同時,毫不作假的意外神色就此浮現。


  來人目的明確,行至近前,沒去和段赤瑾打招呼,反是拱手向祁軒語兮甚至鍾鳴略略一禮,眉眼含笑,煦風一般,“好久不見,王爺,夫人。”


  語兮的詫異在人到近前時已然調整完畢,她看著眼前這個隻有兩麵之緣的男人,又看看一臉笑意站在他身邊的段赤瑾,隨即笑了笑,“看來我與夫君同公子的緣分當真不淺。離國如此之遠還能偶遇,實在唯有命運可解釋一切。”


  眼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日救過語兮的段淵痕段公子。春獵時與尋梅的祁軒語兮再度相見,此刻遠至南都未央卻依然能夠遇到?語兮心下生疑,想起她和祁軒曾有過的關於段淵痕的分析,腦中的猜想越發天馬行空起來。


  更何況,若是不關注他們的人,為何稱呼祁軒王爺而非侯爺?要知道他們相遇那時,祁軒可是還未封王的。


  段淵痕笑笑,輕輕淺淺的接了語兮暗含質疑的話頭,“段某四處遊走,原在哪兒遇上都不意外。隻是小妹瘋玩,家中長輩掛念,這才特意尋過來,不想她似乎先與夫人結了緣。”


  “既是熟人,難得相聚,時辰還早,不如找間風雅的酒樓,我們好好敘敘舊。”心知語兮已然起了疑,祁軒沒再堅持離開,反是主動邀請段氏兄妹一道用膳。黑眸眯起,流露出他認為此刻最適宜的情緒。


  鍾鳴雖感意外但卻沒出言反對,段赤瑾欣喜露笑,段淵痕客氣的側身讓路,而被祁軒重新牽住手的語兮在看了看身旁抿唇的男人後,皺了皺眉,不解和矛盾在胸中開始蔓延。
……

  祁軒將懷抱緊了緊,抬袖掩去雲開後稍亮的天色,順勢將懷裏女子的腦袋朝自己的胸口靠了靠。女子發出一聲極輕的嚶嚀,有些撒嬌的意味,隨即徑自向男人懷裏埋去,想來是睡得很舒服。


  一旁的段淵痕看在眼裏,沒說什麽,隻是眼眸深處有絲不可察覺的羨慕,淺得讓人抓不住。他的懷裏也有一個人,聯係前言,自然就是他那活潑的小妹。收回眸光的男人捋了捋赤瑾垂在他臂上的發,身旁的人便在這時開了口,“我不記得我們有約定在此相見。”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質問。段淵痕輕輕一笑,側首回望,“但你知道,我總會來的。”


  祁軒聞言輕輕一哼,到底沒去否定。


  段淵痕也沒再繼續看著祁軒,視線放遠,“今夜過後,我們的交易便完成了。”


  祁軒抬手按住語兮鬢邊揚起的發,唇角微勾,“總還會有下一個。”說著眸光變得有些複雜,凝著語兮藏在陰影下的小半張臉,“而且不會再過太久。”


  段淵痕側開臉,沒去看男人的神色,“那我很期待。”說完自己微微一笑,“隻是下一次,王爺可還尋得到對等的東西與我交換?”


  祁軒微微抿唇,忽然轉了話頭,“時辰快到了,既然不走,不如幫我看顧她一二。”


  “你放心把她交給我?”


  祁軒挑眉轉眸,“你的出現,讓她開始有了懷疑。就不該給她一個解釋嗎?”話音剛落,兩人相坐的房頂上又落下了幾個人。


  段淵痕視線稍轉,眼眸微眯,“王爺這算不算推卸責任?”


  “抱歉,事成之前,我們還在一條船上。”祁軒抬了抬手,沒再去等段淵痕的回應,抱著語兮站起了身。


  女子的睡顏很安靜,因著起身的動蕩而有些蹙眉,他便垂首吻了吻。很快,得到安撫的眉心舒展開來,睡意更濃,沉了呼吸。


  男人攜女子出發後,剛來的那幾道影子也隨即掠身跟上。段淵痕看著他們去往的方向,稍有訝異,卻很快歸於一抹淺淡的笑。


  “小瑾,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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