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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爭分奪秒

  分不清是身體還是外來的熱度,語兮的意識隻覺周身有些難耐的燥熱。她不安地扭動著身子,眼眸卻沉重得一時難以睜開。鼻間的氣味有些潮濕,但無香無臭,讓人根本無從分辨。


  她感覺自己斜倒在什麽還算軟和的東西上,手腳想要活動,但似乎被並非繩索的東西縛住了。沒有人塞住她的嘴,眼眸雖暫時無法睜開,但卻並無外物蒙住。


  語兮沒有太多的慌亂,畢竟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人綁住了。隻是她的身子已然出懷,太過明顯的弱點,恐怕很難再經受住這次的不懷好意。


  她大約記得有人打著祁軒的名義靠近她的車架,趁著不防,將品銘打暈,繼而給自己和憐兒下了迷藥。那些影子若有幸存,必然早已報信給祁軒,可眼下看來,隻怕凶多吉少。


  等到祁軒親自或派來的人沒有在客棧找到自己的蹤跡,失去聯絡的他們,此刻隻能撒網式的在城中搜尋自己。沒有線索,便無從下手。


  雙手被捆在身後,讓語兮花了很大的氣力才讓自己完全坐起身來。周圍沒有人阻止,更無人出聲,要麽是憐兒和品銘還未醒來,要麽就是這裏壓根沒有其他人。


  語兮的眼眸漸漸能打開一條縫兒,身上的感覺因著神思的轉移有所減淡,但卻始終沒有消退。她側盤著腿坐在原地,細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才慢慢辨清此處乃是一間破敗的廟宇。


  沾滿灰塵和蛛絲的佛像靜靜的凝視著廟宇大門的方向,沒有供奉的香火,除了一兩個破碎的碗碟,這裏儼然已不再是受人朝拜的去處。


  外間的殘陽光亮已不甚明顯,周圍逐漸被傍晚的氛圍籠罩。語兮閉目重又睜開,沒有礙眼的蒙布和她原本覆麵的輕紗,轉首間便發覺自己其實坐在一處條件還算不錯的梁柱旁。


  雖然破敗的廟宇終歸透風,但此處頭頂沒有片瓦屋漏,身下又有較為厚實的茅草,背後還可倚靠梁柱,對於縛手縛腳的語兮來說,已經是極為便利的了。


  與上次相比,沒有人在周圍看著她。她可以呼救,但嗓子幹得厲害。而且既然對方沒有刻意為之,很可能就是仗著周圍沒有人煙,她叫破了喉嚨也引不來救援這點。其次,沒有蒙眼,那麽很可能不會再有人像上次一樣出現在她麵前,如此才能無所顧忌。


  但如果沒有人來質問或是談條件,那就意味著語兮必須靠自己的能力離開這裏。她沒有地方可以周旋,或許下手之人就是想把她扔在這裏自身自滅。


  沒有口糧尚能堅持幾天,但若是如今有身孕的語兮,在沒有水源的情況下,未必熬得過三五日。


  語兮自然不認為祁軒需要花費那麽久才能找到自己,但既然對方很精準的把握到冒充刑部府兵的時機,那麽無論他是不是確實同那些真正的府兵一起過來,這個時間差,對手一定還會繼續擴大來利用。


  可有一點很費解的是,如果隻是需要錯開時間,根本沒必要引明霍到客棧去。隻要自己在客棧停留無果,即便是一直等到最後一刻,提前準備好的人手,也一樣可以直接進入客棧將自己挾持,並不一定非要在回府的路上發難。


  明霍既沒有說什麽多餘的話,他們之間更沒有任何碰觸。設計他出現在客棧裏,難道隻是為了誤導祁軒調查的方向,讓他對自己有所誤會嗎?

  雖然情緒這個事兒誰也說不準,但他是理智的人,沒有真憑實據,他不會直接懷疑自己,何況明霍並沒有跟著自己一塊兒失蹤。


  等等?難道和白淺與明澄的事兒一樣,雙方都被算計了?明霍也被控製在了附近?


  語兮不覺心下一沉,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是故技重施,還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懷著身子的人情緒最容易波動,語兮剛開始有些慌亂,那些在分析環境時被忽略的感覺又重新占據了主導。


  語兮閉眸緩緩呼出一口氣,且不管自己身上是出了什麽問題,小腹沒有異樣,孩子就應當沒事兒。當務之急,應該是從這個破廟裏離開。


  既然同被迷暈,對方也放任她可以喊叫,那麽憐兒和品銘要麽也在附近被困住幫不上忙,要麽是壓根還留在馬車上,對自己鞭長莫及。


  發上的簪子等等沒法兒用來割開她手腳上的絲質布條,披風下擺散開,語兮猛然想起自己腰間佩戴的祁軒送予的那枚作為身份象征的玉佩。


  眼下情勢緊急,多留在此處一刻,還不知會引發怎樣的後果。當下也顧不得保留,隻得將玉佩敲碎換取碎片來幫助自己擺脫此時的處境。


  可語兮才扭動了一下身子,雙手自後盡力繞到披風下的左側腰際,卻發現,玉佩竟然不見了!
……

  祁軒隨著身前掛了彩的府兵一陣穿街走巷,越來越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勁。


  他從刑部出來縱馬還未趕過一半路程,便有一刑部府兵裝束的男人自旁側的小巷奔出。兩人錯身而過,若非他及時注意到了那人的裝束,或許便就此錯過了。


  那人說,他們在去客棧的路上遇到了埋伏,對方人手不少,出其不意,一下便折損了他們好幾個人。擔心沒法兒順利抵達客棧,鍾鳴伺機讓他跑了出來,想讓他回刑部給自己傳信。


  尋常府兵,自是不可能見識祁軒的那些暗衛。而如果鍾鳴都遇困受阻,那些暗衛隻怕也是凶多吉少。


  這麽一想,玄明此刻的不在京中,倒成了對方完成此事的一個助力。


  祁軒當機立斷,吩咐那人繼續回刑部傳話,自己則棄馬運輕功迅速趕往楓悅客棧。


  奈何,他還是去得晚了。


  人還未到客棧,祁軒就遠遠瞥見旁側的一個小巷裏似乎正有人馬交手。燕平王府的馬車不見蹤跡,恐怕已是早被轉移。


  夕陽未盡,不知為何就突然飄起雨來,讓還差著些距離的祁軒沒法兒看清那些人追逐撤退的方向。


  及至落地,祁軒就看到此刻跑在他前麵的這人扶牆喘著粗氣。眼見是他出現,急忙道出了鍾鳴一行勉力撐到客棧,見夫人車架被劫走,正奮力追擊的消息。


  祁軒沒有見到鍾鳴,但看地上的血跡和劍痕,以及這人身上胸口的劍傷,大概也料想得到鍾鳴可能的情況。


  兩人隨後順著他指引的方向追去,但雨幕漸大,沿途留下的痕跡越來越不明顯,以至於最後,他們幾乎快失去了方向。


  在焦急中敗下陣來的理智強迫祁軒冷靜下來思考。對方的計劃,難道就這麽受上天眷顧,讓他始終把握不出語兮的去向?

  在前引路的那人察覺身後的祁軒沒有跟上,放緩步子扭頭一看,隨即抽出腰間佩劍就是一記橫掃。


  祁軒側身讓開,手“叮”的一下彈在就要擦到他麵龐的劍身上,濺起的雨珠急速地擦過他的兩頰朝後飛去,黑眸刹那間散發出陰鶩之氣,“找死!”


  那假扮之人虎口一麻,登時將劍遺落在地。聽得男人桀驁的一句,不由也是露出一絲冷笑。


  兩人所處的巷尾已在七彎八繞後遠離了喧囂,四周除了雨聲,便隻有隨那聲笑意驟然將祁軒包圍的黑衣人了。


  而與此同時,某處院落裏,一名眯眸凝著屋簷下成珠串的雨滴的女子,正不自覺的將自己周身抱緊。
……

  蘇墨起身自檢查完畢的馬車上躍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王爺,他們隻是各自暈了過去,隻怕喚醒了也沒什麽用處。”


  明霍垂眸看著手心裏的梅花玉佩,側影並無落寞,而是隱忍不發的怒意。


  大雨之下,痕跡難尋,就連他們自己,也早已全身濕透。


  蘇墨抬眸看了眼沉思的明霍,斟酌片刻,開口勸道,“王爺,恕蘇墨直言。你最好還是不要和燕平王的那位……”


  明霍沒有說話,但轉眸看向蘇墨的眸光卻極為淩厲。鳳眸從側麵看去更為狹長,鬢邊的濕發貼在他有些發白的臉上,有種男生女相的錯覺。


  蘇墨垂首不敢再言,那邊的明霍也遲遲沒有收回目光。


  此處已進城郊,周圍人煙不多,又有大雨在前,路上更是半個人影也尋不到。


  明霍霍然快步踏向巷邊,足下借由屋舍之牆壁騰空躍起,手腕一翻,勾過對側屋簷,已是立上小屋梁脊。


  蘇墨不便阻攔,隻好繼續跟著。高處所見,周圍星點的人家燭光,更多的,卻是一簇簇的黑暗。


  彼時酉時未盡,雨幕極重,加之冬日天色黑得早,城郊這塊地兒不由越發顯出一些繁華主街上不會有的死氣來。


  不知為什麽,雨水澆淋的身軀不涼反燥。手中的玉佩也不再溫潤,倒有些驚人的寒涼。


  明霍來不及去考慮為何自己能在回府的路上那麽巧合的拾到語兮未有破損的玉佩,就聽蘇墨喚了他一句,“王爺,你看那邊。”
……

  語兮警惕的看著麵前將她圍攏的四五名男子,扶在屋柱上的手不自覺地扣緊。


  她才剛用古佛前的碎碗將手腕和腳踝上的布條割開,這些人的動靜便大咧咧的從室外傳來。


  語兮隻好先躲到了巨大的佛像後麵,力求不被這些人發現。


  外間下了大雨,屋裏也有好幾處雨水如柱。那些人跑著進得廟來,嘴裏罵罵咧咧的抱怨,聽上去倒不像是為她而來。


  很快,他們生起了篝火,語兮隻得更小心的把自己隱藏在佛像的影子裏。


  聽他們說話,像是在互相爭執地盤,也不知是些做什麽的人,會在一間破廟裏商量此事。


  隻是語兮的潛藏還未過多久,就有一人發現佛像前供奉的破碗少了一隻,正吵嚷著是其他的誰拿了自己的碗。


  語兮暗自壓抑著身上的不適,聽著佛像那側的男人大打出手。正想尋摸機會逃走,一個人忽然被慣摔到了佛像旁側。


  那人本欲起來再戰,結果就這麽撐起身子的瞬間,將無處可藏的語兮看了個正著。


  語兮眼見著有人又壓上那人還欲再打,注意到對方的失神,也朝自己的所在望了過來。


  見已被發現,語兮隻好立即從另一側繞出。但身在佛像後的語兮又怎麽能判斷廟中其他人的位置,甫一出去,差點撞了人一個滿懷。


  彎腰側身避過,語兮就想朝廟外奔去。但男人畢竟不少,即便還沒弄清情況,看到有人想跑,自是立即追來。


  一下子,語兮便被封住了所有去路。


  她的手上還攥著之前割開布條的碎碗片,怒目回視幾人,身子卻莫名一軟。


  一個或許並未參與方才打鬥的男人見勢托起她一隻手臂,嘴中的不懷好意根本沒去掩飾,“呦,小妮子慌什麽。見著兄弟幾個,還怕不能讓你好好舒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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